十二 弘翊
“這個少爺,他以為他是誰呢?怎么就連主子您,閉門羹他都給,真是放肆!”
跟在弘翊身邊的隨從,一身侍衛(wèi)的平常裝束,年紀(jì)與阿寶相仿,卻與阿寶的沉靜溫柔不同,多了幾分血腥與戾氣。一看便知道是個好斗之徒。
弘翊聽罷,默不作聲地低頭沉吟著,半晌,這才撇過頭來望向坐在一邊眉頭緊鎖的逢時。
“毅康,你覺得呢?”
“啊?什么覺得?”
逢時雖然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弘翊的說話方式,卻還是有些不明白這種沒頭沒腦的問話。
“好端端的生意他不做。這忘憂庭院的少爺,難道平日里也是如此么?”
逢時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雖然我的表哥因為生意的事情,總是會和他來往。可是我對他并不是很熟悉。只不過我聽說,上一代少爺,仿佛也是這樣。現(xiàn)在的吳放與他的父親相比,似乎算是更加正經(jīng)的商人了。一分錢一分貨,從來不會提出什么太過于稀奇古怪的要求。只是……為何他會如此,我也不明白。”
逢時雙手一攤,表明自己真的是已經(jīng)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站在他身邊的阿寶抿了抿唇,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正經(jīng)……算是主子絞盡腦汁再三權(quán)衡之下選擇的最為中性的一個詞兒了吧。說這少爺乖僻無常,亦正亦邪也不為過。阿寶依稀記得,自己第一次隨表少爺去與吳放談生意時,只消那個吳放少爺盯著他看一會兒,他便覺得有種渾身使不上力的壓迫感。至于生意談不談得成,也全憑這位公子哥的心情。壞就壞在,他什么時候心情好,什么時候心情壞,憑借阿寶的道行還真是看不出來。
在他記憶中,吳放總是冷著一張臉,從里至外都像是一塊千年寒冰,前任少爺吳添則是個不折不扣的笑面虎,笑啊笑啊,什么七情六欲都藏在了這幅笑臉面具上,更加深不可測。
“阿寶?阿寶!”
“哎呀。”
阿寶的后腦勺忽然被人重重一拍,讓他吃痛地叫了出來。回過神來時,卻見弘翊與毅康都在瞧著他。他趕忙俯身道。
“奴才該死,剛剛沒聽到主子的招呼。奴才該死。”
“行了。回過神來就好,別這么緊張。”
毅康毫不在意地?fù)]了揮手,回頭看了一眼默不作聲的弘翊,又轉(zhuǎn)過頭來道。
“剛剛弘翊貝子是在問你,可曾知道吳放的性情。”
阿寶一愣,趕忙回道。
“回兩位主子的話,奴才不知。”
剛回完,阿寶微微抬頭看了看前面。并不是看自己主子,而是看坐在堂上一直沉默的弘翊。不知怎么,他總覺得弘翊與吳放倒是有幾分異曲同工之妙,相比之下,也許吳放少爺要更讓人來得安心。
阿寶就這么跪在堂下,等著兩位主子的回答,腦子里卻在胡思亂想。
“你怎么會不知道呢?剛才毅康主子還說,你不是常跟著那個商人去忘憂庭院的么?”
說話的人并不是逢時或者弘翊,反而是跟在弘翊身邊的那個隨從。阿寶眉頭一皺,有些不快。只因為這個隨從對于表少爺輕蔑的語氣,實在是讓他生氣。
“放肆。怎么說話的。什么那個商人,白儒之公子白少爺可是毅康貝子的表哥!”
弘翊一聲叱喝,讓那個黑衣隨從立馬閉了嘴。毅康見狀,忍不住說話求情。
“弘翊,罷了罷了。奴才說話,沒分寸是常事。何必動怒呢?”
毅康嘻嘻哈哈地一把拍了拍弘翊肩頭,全然忘了別人先前肩膀曾經(jīng)受過重傷。弘翊冷眼瞟了一下毅康,又道。
“念在毅康貝子與你說情,今日的事,便只是扣了你俸錢作罷。好好反省一下,給我收收性子。今日是碰到了好說話的毅康,明兒個你要是碰上個厲害的主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奴才該死,奴才明白了。”
黑衣少年唯唯諾諾地聽著,果然就站到了一旁再也不敢做聲。弘翊嘆了一口氣,回過頭來對毅康又說起了正事。
“這次事態(tài)緊急,若是再沒有任何消息,只怕皇上會龍顏大怒啊。”
毅康聽罷,也是點頭稱是。
“真不知道是誰做的,竟然如此殘忍。就連密兒也不放過!”
毅康的話,讓二人不約而同的想到那一夜他們帶兵趕去藍旗大統(tǒng)領(lǐng)家里時的情景。即便他們這些皇上的近衛(wèi)隊如何訓(xùn)練有素,卻也愣在了當(dāng)場。
那是一幅怎么樣的場面?
大開的庭院,花朵依舊開得醉人。偶爾從遠方飄來的琴箏鼓瑟之音讓人知道這京城尚在夜夜笙歌之中。
院落很安靜,安靜得可怕。
毅康與毅康眉頭一皺,皆是因為聞到了那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微微開著的房門依稀可以瞧見內(nèi)里的燈帳帷幕在燈光的照耀下,閃爍著耀眼的紅。
思及此,毅康懊惱地一拳打在座椅扶手上。
“那哪里是你我所想的赤紅色燈帳,分明都是血!到處都是血!”
弘翊皺眉聽著,沉默,是此刻最能夠代表他心情的回答。他怎么都忘不了,當(dāng)他推開門扉的一霎那,見到的那一副場面是個什么模樣。所謂阿鼻祖地獄,也不過如此。
“總而言之……大統(tǒng)領(lǐng)無端端地一夜殺掉了那些他最為親近的手下,實在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不僅疑點重重,更是內(nèi)廷一大丑聞。現(xiàn)下還把徹查此事的擔(dān)子交給了你我二人,實在是棘手啊。”
“怎么是無端端呢?他們當(dāng)時那么……那么對密兒,哪個父親見了不會發(fā)狂?”
“毅康,這你就不明白了。這幫人平日里雖然胡鬧,卻也斷然不會糟踏內(nèi)城里的女子,更何況是大統(tǒng)領(lǐng)的愛女。這一切,一定與咱們那日聞到的那股味道有關(guān)系。”
逢時聽著這話,怎么都覺得奇怪。可是現(xiàn)下弘翊是在做正經(jīng)事,自己那么問算不算是無理取鬧呢?逢時這般想著,只覺得頭又疼起來了。他忽然站起身來,讓弘翊也停止住了思考。
“毅康,你去哪里?”
逢時頭也沒回,只是搖了搖手。
“反正我在這里也想不出個什么來,先回府了。明日再說。回見。”
弘翊看著他匆忙離開的背影,開口想叫住他,最終卻還是沒有叫出來。
“……爺,毅康貝子這么走了,那今日的集會……”
弘翊嘆了一口氣。
“我來開吧。不過是交待些事情罷了。說句心里話,毅康這樣,還真不適合這內(nèi)城。”
弘翊搖著頭,索性也站起身來向自己房里走去。離集會的時間還早得很,不如先做休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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