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不過,我該怎么稱呼你呢?”陸參西突然轉頭問道。
朱顏辭被問住,也不知該擺出什么表情。
“感覺直接叫名字不太好!
朱顏辭笑著搖了搖頭,叫什么都無所謂。
“姐姐怎么樣?”陸參西眼里放著光,很快又否決自己,“不行,沒準我比你大!
朱顏辭在聽到“姐姐”兩個字時整個人頓時石化,可是沒有給他多少反應的時間,下一個問題就接踵而至。
“可以問一下年齡嗎?可能會有點沒禮貌,不想回答也可以的!标憛⑽鹘o自己找補了點后路。
朱顏辭擺出雙手,一只手比劃著“2”,一只手比劃著“4”。
“24?”陸參西笑了笑,“那的確得叫姐姐了,我比您小兩歲!闭f完卻發現朱顏辭臉色不太好,整個人有些失神的狀態。
“怎么了?”陸參西有些緊張,難道是因為自己不禮貌的言辭,果然是不能問女孩子的年齡嗎?
朱顏辭咬了咬嘴唇,兩只手在藏著的袖子里緊張的打著架,表情略微苦澀,不過還是最終笑著搖了搖頭,是在說“沒關系”。
陸參西舒了口氣,隨手扯下幾朵花就往嘴里塞,他現在的嗓子已經快要冒煙,伴隨著眉頭緊皺下咽,分量多了,味道更苦澀了,不過勉勉強強緩解點口渴,很難想象這樣一個看起來瘦弱的人,還伴隨著傷口,怎么在這里撐得下去五六天。
此地不宜久留。
沒路,硬走也給他走出一條道來。
陸參西舔了下唇,四周撣了一眼,總覺得哪里發生了些變化,他走近一旁的花叢,用手掌量了量,明顯發現這花叢高度變高了些,快要到達他的脖子,如果再在這待下去,這高度會到達何種距離,陸參西不敢細想,只知道,再找不到出去的路,幾乎就沒了生還的可能。
他又看了眼地上卷腿坐著的朱顏辭,接著走過去蹲了下來,輕聲說:“你在這休息會,我去前面找找路,很快就會回來!
朱顏辭卻是不敢用力的扯住了陸參西的胳膊,眼里泛著光,像是怕被再一次的拋棄,但又指了指自己,重重的點頭,眼神里透露著決心。
陸參西低眸看了看,安撫道:“可是你的腳受傷了,很難行動的!
聽到這話朱顏辭立馬搖了搖頭,接著他整個人弓在地上,用手臂撐著地。
“你是說你可以爬?”陸參西立馬意會。
朱顏辭忙不迭的點頭。
陸參西當然是立馬否決了這個提議,雖然在他們還沒有遇見之前,朱顏辭可能就是這么行動了,不過既然他們現在碰面了,他這么一個體魄健碩的小伙子,還照顧不好一個弱女子嗎?
他再次看了看周圍,以現在的環境來看,他又覺得還是兩個人在一起會比較好!拔矣袀好辦法。”
朱顏辭側了側目。
“就是可能有些逾矩,怕你會介意,我可以抱著你走!
朱顏辭立馬擺手拒絕。
“姐姐放心,我不是想占你便宜,我還沒有到色膽包天的程度,而且抱著和背著比起來,接觸的面積會少點。”
朱顏辭低下頭,臉上感覺躁得慌,很快染上一片緋色。
陸參西當是默認了,他挪著腳步靠近,攬腰把朱顏辭一整個人抱起,卻也不敢側頭看向懷里人,只語氣堅定的說道:“相信我,我們很快就能回家了!
朱顏辭的臉上又開滿了一整片桃林,這幾日的遭遇就像是夢境,一覺醒來,就在此地,活著的希望不斷泯滅,可就在求生欲即將湮滅的時候,突然又有人敲響了希望之鐘,也就是面前這個人,這個如同救世主的人。朱顏辭現在所能做的,就是相信,無條件的相信。
他本不屬于這個世界。
陸參西明顯感覺到懷里人的姿態僵硬,整個身體處于緊繃的狀態,好像是以這種方式能讓自己變輕一點似的。陸參西舔了舔唇,微微低頭看了眼,卻也只能看到半張臉,但那半張臉上桃林已經開的更旺盛了些,他頓時覺得自己的臉頰也被這桃林映照的有些燥熱了。
好像有點尷尬。
陸參西重拾目光,用腳步踩出路線,走了沒一陣,兩個人身上就落滿了花瓣,特別是朱顏辭,懷里,頭上長滿了花,可又是因為這樣的身體姿態,他不敢亂動,但這些小花屑總會不聽話,滑到他的臉上,鼻尖,弄得他癢癢的,卻挪不出手,心里憋的辛苦,難受的情緒轉移到臉上,雙頰漲的通紅。
陸參西自然是看在了眼里,此時心里升起了一絲愉悅的情緒,覺得有些好笑,嘴角輕輕揚了揚,不過沒用言語表達。
朱顏辭忍得辛苦,只好在陸參西懷里小幅度的晃著腦袋,希望能抖下來一點,不過下一秒,他的整個身體往下一掉,陸參西在他的腰處力度加重了些,而他也下意識的摟緊了陸參西的脖子。
很好的預期效果。
“抱歉,剛才腳絆了下,沒事吧?”
朱顏辭還有些心悸,不過還是立馬昂起頭回應陸參西,眼睛睜得大大的,搖了搖頭,還安撫性的摸了摸陸參西的胳膊,好像是在問對方有沒有事。
陸參西立馬被逗笑了,“我沒事,奇怪,這路怎么會有些陡?”
意料之外的效果。
朱顏辭心里暖暖的,這個人好像總知道他想說什么。而經過剛才的一次劇烈晃動,他臉上的花瓣終于盡數掉下,難耐的癢意消失。而他也忘記了放松了在陸參西脖子上的力度,誰會拒絕這樣的安全感呢?
簡單的小插曲后,陸參西繼續往前走著,換做之前,面對著走不完的花路,他一定會感覺到煩躁,不過他現在的心境有了很大的不同,如今想走出這里焦急的情緒大部分全都源自于不想讓懷里這個人再忍受一時的痛苦。
陸參西此時堅信了,他無意識來到這里的原因,一定是帶這個人離開,說他原本就是樂于助人也好,又或是見色起意也罷,這一刻,陸參西是相信天意了。
這個地方的定義若不是一個死亡之地,那么這里一定是很值得打卡留戀,起碼在現在這個時代,當個網紅圣地肯定是沒有問題的。伴著清風,隨著花香,陸參西在低頭看時,朱顏辭已經揪著衣袖睡著了,呼吸聲很輕,眼睛周邊的睫毛在陽光的照射下,形成了一片陰影。
陸參西忍不住多看了會兒,下一秒臉頰突然毫無預兆的變紅,偏過頭,他自己的呼吸聲倒是加重了些。對于女孩子來說,那一處確實是平了些。
奇奇怪怪的腦回路,陸參西不禁佩服自己,這種環境下還能想這些有的沒的,他自己笑稱這叫樂觀。
漸漸地,陸參西的腳步慢了下來,似曾相識的感覺。他再次覺得腦袋開始有些暈乎乎的,兩個太陽穴發脹的疼。陸參西咬緊了牙關,他受不了這種莫名其妙的痛苦,毫無依據。很快他的目光就落得他這周圍一圈的事物中。
環境里充斥的全是此般味道。陸參西側了側頭,嗅了嗅離他最近的一朵花,果然,頭暈的程度又增加了一分。他頓時覺得大事不妙,趕緊屏住了呼吸。
可更難理解的事情還在后面。陸參西驚覺,這花香并不僅僅是依靠鼻腔的進入,即使屏住呼吸,但他還是能感受到那種味道正源源不斷的進入他的身體,透過每一個毛孔,進入每一個細胞。
退一萬步說,人又怎么可能不呼吸呢?
這就是一個貓捉老鼠的游戲,陸參西就是老鼠,他毫無勝算可言。腿腳越來越軟化,終于是一個踉蹌,他半跪在地,但手臂還是用盡全力,牢牢護住懷里的人。
冷汗順著陸參西臉頰兩側流下,心跳速率越來越快,他痛苦的閉了閉眼,緩緩地手臂位置放低,動作輕柔的把朱顏辭放到一旁。
陸參西心里罵了句“完蛋”,接著就沒有了多少思考的余地,倒在了朱顏辭的身邊,只不過一只手還緊緊的握著,像是想抓住什么東西。
月色降臨,飛檐翹角在水銀色的清輝下巍然聳立,四周的翼角偶然會飛來幾只烏鴉停立,嗚咽的叫上幾聲,夜色便會又加重一分。
但古老的建筑并不會止步于這夜晚遲來的寧靜,很快,青石板上便傳來一陣陣的腳步聲,不重但很急促,接著是笑聲,童聲稚嫩。
這笑聲蕩起了玉盤下的楊柳起了陣陣波瀾,在月光中搖曳不停,影影綽綽。
小孩們三五成群,白天沒撒夠的歡晚上繼續撒,帶頭的個子稍高些的男孩手里拿著個風車嘴里念念有詞,其余的小孩跑著追著。
不過還有個小孩吃力的跟著,他看起來最小,跑起步來像是不倒翁,快要趕不上大部隊,頭上的兩個小揪也開始有些亂糟糟的了,兩只肉手揉著臉,奶聲奶氣喊著:“你們,你們等等我啊……”
故事的結尾當然是各回各家,被各自的母親領回家,最小的小孩扁著嘴,低著頭,他覺得難免會有一頓訓斥。不過只是腦袋上被輕輕彈了下,接著被順了順毛發,“娘親不是不讓你貪玩,但要提前說一聲,不然受傷了怎么辦?”
……
夢到這里就結束了。陸參西做了一個夢,一個沒有他自己的夢,一個月亮,一群小孩,他不知道這有什么暗示意義。
醒來后,天色漸晚,竟是睡了一天一夜,陸參西趕緊抬眼看向身邊人,朱顏辭就在他的手臂邊安靜的側臥著,應該是睡著了,心里放下了一塊石頭。
陸參西慢慢直起腰,脫下了自己的外套改在了朱顏辭的身上。忽然覺得鼻尖癢癢的,用手抹了一把,帶下了幾個細長的東西,仔細一看,是幾根白色的毛。
陸參西不禁簇起了眉頭,又朝自己的身上看了看,很難理解這東西從何而來。他用手指搓了搓,毛質很軟,不像是人身上的。
除了他和朱顏辭,還有其他生物的存在?陸參西并不覺得這是個好消息。
他醒來沒多久,朱顏辭也漸漸睜開了眼睛,看到陸參西坐在他的身旁,便也著急坐了起來,身上的外套滑落下來,緊張的張開嘴,但就是一個字節也吐不出,只好兩只手撫上陸參西的胳膊,擔心之情全在這動作里。
“我沒事,不知道為什么就突然睡過去了,好奇怪!标憛⑽骷毬暟矒帷
朱顏辭低頭看了看地上的外套,撿起披到了陸參西的身上。
陸參西不禁發笑:“沒關系,我不冷的!倍虝旱臍g愉過后,他的心里卻是又沉重了一分,等待他的究竟是怎樣的黑暗。
他看著眼前人突然就發了會愣,他又想起了之前的那個夢,雖然已經開始變的模糊,但又覺得好像是哪里他沒有想到的。
突然,陸參西的手臂上傳來重量,朱顏辭輕輕搖晃著他,并且伸手指向了他的后面。
陸參西緩緩回頭看,瞳孔不禁增大了幾分,竟是一條路!兩邊的花叢像是聽了誰的指令同時往旁邊靠攏,留出了一條小道。
陸參西望著出了神,語氣從容但又堅定地開口:“我們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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