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自那之后,陸參西無論去哪,都會跟朱顏辭報備一聲,他也想過,要不要把朱顏辭一起帶出去,可是很快他就從心里否決了這個想法,這里的人或許沒有朱顏辭所想象的那么好。
還是再過一段時間吧。
今天陸參西提了個大箱子回來,臉上掩不住的笑意,這可是他專門托人帶的。
在此之前,陸參西已經收拾了一個房間出來,在房間里置辦了一些盆栽,這個房間有一個很大的窗戶,也能很好的看到外面的景色。
一個新的書房就此產生。
陸參西迫不及待的把朱顏辭叫過來,把箱子放在長桌上,不著急打開,故作神秘的問:“你猜猜這里是什么?”
朱顏辭自然猜不到。
“我覺得你會用得上的。”
陸參西打開箱子,里面的東西整整齊齊的排列,十分漂亮的文房四寶,周身還帶點金紋脈絡
,剩下的還有些筆筒,筆架,墨床,臂擱之類,它們安安靜靜的躺在那里,在等一個值得的人去使用。
“你喜歡畫畫嗎?”陸參西拿起毛筆,自顧自的說道:“要不是借著這次機會,我還不知道這其中有多少講究。”除了文房四寶之類,還有一些矮罐,這中盛的是各色的顏料,陸參西提前做了功課,了解古人作畫所用顏料的制作,大部分依靠于植物提煉,所以陸參西盡量貼合那個時代,希望差異不會太大。
朱顏辭就這么呆呆的望著,也不上手。
“這是你的了。”陸參西說。
朱顏辭轉過頭看,長發都隨著他劇烈的動作起了波浪,“我?”
“嗯,給你。”
“我受不起。”朱顏辭表情擰了擰。
陸參西卻是笑了,“主要這東西對我用處不大,我用不上。”
“……”
“而且我也想見識一下你們那個時代的文化,”陸參西頓了頓,問道:“你喜歡畫畫嗎?”
朱顏辭倒是不會說謊,實誠的點了點頭。
“那就收下吧,不然也是暴殄天物,”陸參西拉開椅子,“以后這就是你的專屬位置。”
朱顏辭受寵若驚,不自覺的就紅了耳根,好在頭發擋住了點。
“需要我給你研墨嗎?”
椅子被朱顏辭轉動,發出刺耳的聲音,他轉頭看向陸參西,語氣認真:“不用,我一人可以的。”
陸參西靠在桌沿,忍不住笑起來,“其實我倒是想,不過我一點也不會。”
朱顏辭低下頭不再看他,耳根冒著熱氣。
“不過……”陸參西俯下身,撐著下巴,遲遲不說后面的字。
朱顏辭一轉頭,就看到一張放大的俊臉,好不容易剛鎮下來的情緒又冒了上來,他舔了舔上顎,慢悠悠開口:“不過什么?”
“可以寫三個字給我嗎?”
“哪三個字?”
“我的名字。”
兩個人很默契的盯了對方幾秒,朱顏辭似是在心里臨摹了一遍陸參西的輪廓。然后不帶猶豫的拿起紙張放到中間,把硯臺放到一邊,開聲問道:“可以給我一點水嗎?”
陸參西先是愣了愣,然后才反應過來,“可以可以,我現在就去接。”
很快陸參西就帶來一杯水,“這些夠嗎?”
“夠了。”朱顏辭把手上袖子往上摞了摞,又露出了那根銀鐲,不知道為什么,陸參西每次看到那根細鐲,心都會忍不住跳一下。
朱顏辭在硯臺上了滴了些水,取出墨錠,白皙的蔥指握住墨塊,緩緩進入水滴中,動作輕緩的在水中旋了幾圈,接著動作就有規律起來,成“o”型轉動,速度先慢后快,很快硯臺里就出現了一灘黑漬。
每一步看似簡單,但又飽含了刻意。陸參西看的有些入神,愣愣的問道:“果然萬事皆含學問,感覺這一步以后我可以幫你。”
朱顏辭沖陸參西莞爾一笑,手上動作不停,很快就又陷入那一圈又一圈的研制中。
陸參西臉上有些燥,被剛剛那一個笑搞得有些心神不寧。
一個人默默的進行手上的動作,另一個人就這么一言不發的默默在一旁看。也不知道這個過程進行了多久,朱顏辭終于停下了動作,用手指試了試墨色的濃淡,得到了滿意的結果。
他拿起毛筆,把筆蓋放到一旁,用手指捻了捻筆尖,來回搓動,將毛筆搓開,接著朱顏辭把筆鋒沾了些水,將它濕潤,再次搓了搓,一支毛筆終于是真正的打開了。
陸參西看在心里,朱顏辭這一系列動作讓他心頭莫名一暖,就好像他只是要三個字而已,卻受到了極大的尊重,他不免覺得這種想法有點矯情,但就是忍不住這樣想。
朱顏辭蘸了蘸墨水,在硯臺周圍刮了刮,接著落筆,每一筆都很流暢,但又能感受到明顯放緩了速度。短短三個字的過程,陸參西卻感覺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朱顏辭,一個自信的朱顏辭,每一步都鸞跂鴻驚,充滿力道。
三個字就這么大大方方的落在陸參西眼前。陸參西眼神變的直直的,那三個字仿佛脫離了紙張,飛到了他的眼前。
“我可以拿上來看嗎?”陸參西此時真的像極了古代先生旁邊研磨的書童,被先生的書法震撼到,表情肅穆,態度誠懇。
“當然可以。”
陸參西動作輕柔的捧起那薄如絲的紙張,“太好看了,”他晃了下神,有那么一刻他都認不出這是他自己的名字了。
陸參西搖了搖頭,實在覺得好看這兩個字實在過于蒼白,大腦飛速轉了一圈,重新張口:“這叫垂露春光滿,崩云骨氣馀。”
再看朱顏辭時,他的臉上出現了一圈又一圈的紅暈,抿著嘴,倒是像被冒犯了似的。
“怎,怎么了?”陸參西后知后覺,立馬解釋:“這不是我說的話,這出自我們的先人李嶠之口。”
朱顏辭默默低下頭,緊攥著雙手,“配不上如此稱贊。”
“怎么配不上?”陸參西有些著急,“若換做我寫,肯定就是春蚓秋蛇,鬼畫符一般了。”
朱顏辭咬著嘴,被陸參西這番話逗笑了。
陸參西彈了彈紙張,“有這般才華,如果就這樣埋沒了,也太可惜了,應該讓更多的人看到。”
聽到這話。朱顏辭竟是抗拒的站起了身,攀上陸參西的胳膊,眼睛里波光粼粼的,黏黏糊糊的道了句:“別……”
陸參西胸口一震,差點忘記了反應,語氣不自覺的輕下來,“為什么?”
朱顏辭低下頭,小聲道:“就當我只為你一個人寫,不行嗎?”
胸腔都快炸開了陸參西覺得,差點脫口而出“那當然好”!不過理智讓他忍住沒張口,改嘴說道:“那這個可以送給我嗎?”
朱顏辭松開陸參西的胳膊,后退了幾步,“就是送給你的。”
雖然知道會是這樣的回應,但親耳聽到后,陸參西還是忍不住眼皮跳了下。
日子平淡如水,和以前不同的是朱顏辭不像以前那般孤零零的看向窗外,但有一點和以前一樣,陸參西還是找不到開□□流的機會。朱顏辭大部分時間都在書桌上度過,依舊安靜的像一幅畫,研墨,墨筆飛落,一舉一動都極具美感,讓人不忍心去打擾。
陸參西覺得這樣也不錯,起碼日子不再像以前那樣無聊,指朱顏辭。他時常會從書桌抽屜里拿出那張已經風干的紙,欣賞自己的名字。
說實話,他一直以來都不太喜歡自己的名字,因為就像隨意拼湊起的三個字,毫無意義,不過現在這種感覺淡下去了不少。
陸參西倚在門上,看著朱顏辭用顏料在紙上點著花,等到落筆的間隙,陸參西敲了敲門,朱顏辭驀的轉頭,有些懵懂。
陸參西走了過去,“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朱顏辭直起腰,把毛筆放到一邊,笑了笑,“我不是很累。”
“就當陪陪我,我有點無聊,不行嗎?”
朱顏辭一時語塞,表情有些尷尬,半晌才說了一個“好”。
陸參西瞄了眼桌上的畫作,點點紅梅,卻只有最頂端部分,應該是還沒完工。
“你喜歡梅花?”陸參西隨口一提。
“很喜歡。”朱顏辭說。
陸參西腳步頓了一秒,往門外走。
很多人的家里的電視更像一個擺設,陸參西的家里就是。這不知道是他時隔多久打開電視,他自己都恍惚了一下。
“這是電視,我們這里人的娛樂方式,看過話本嗎?它就像是動態的話本。”陸參西一邊解釋。
朱顏辭想象不出來,直到五彩斑斕的光映照在他的臉上,各種各樣的聲音傳進他的耳膜,他還是不太能反應過來。
電視上隨機播放了一個電視劇,關于玄幻題材的,剛好播放到一個角色被主角力量所傷,口吐鮮血,重重的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朱顏辭被嚇了一跳,不禁吸了口涼氣,身子往沙發角落躲了躲。
陸參西看在眼里,極力忍著笑,但還是安撫擺在前,他悄悄地靠近朱顏辭,說道:“不用怕,這是演的,都是假的,劇情需要。”
“他沒死?”
“當然沒死,只不過是他演的這個角色死了而已,他本人活的好好的,這么說吧,電視上大部分都是假的,只不過是為了滿足我們的觀看需要而已。”
朱顏辭眼睛眨了眨,極力想要消化,果然這個世界讓他驚訝的還是太多太多了。
“今天的節目好像還不錯哎。”陸參西尬了一句。朱顏辭沒回應,目不轉睛的盯著電視屏幕,仿佛已經進入了那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接下來兩個人就一言不發看完了一集電視劇,一個人認真看劇,一個人以看人為主,看劇為輔。
等到了放片尾曲的時間,朱顏辭呼了口氣,仿佛耗費了大量的精力。
“你有什么特別想做的事嗎?”陸參西偏頭問道。
朱顏辭看向陸參西,不解的搖了搖頭。
“真的沒有嗎?”陸參西重復了一遍,語氣有些魅惑。
朱顏辭低下頭,摳了摳手指,良久才道:“我想看梅花。”
“梅花?”
“嗯,我想看看完整的梅花長什么樣。”
完整的梅花?什么叫完整的梅花?陸參西很不解,但沒再問,回道:“好,不過要等到冬天,梅花一開我就帶你去。”
朱顏辭臉上此時就像開滿了梅花一樣,粉粉嫩嫩的,表情抑不住的期待,“真的可以嗎?”
“當然可以。”陸參西失笑。
問他想干什么,他說想看梅花,還在秋天就想到了冬天的事情,也就是說,朱顏辭很自愿的在自己身邊待上幾個月。想到這,陸參西心頭一暖,捂著臉笑。
不過一陣刺耳的鈴聲很不應景的響起,陸參西極不情愿的接起電話,聽到電話那頭的聲音他立馬就站了起來,“媽?!”
“寶貝兒子,是不是很想我啊?”江映眉的聲音如約而至,“不過不要緊,媽很快就來了。”
“很快?”
“嗯啊,媽已經在路上了,很快就到了。”
“現在?”
“媽還想給你個驚喜的,哎,不過媽這嘴啊,就是忍不住啊。”
陸參西深深吸了口氣,還好沒準備驚喜。
“快到門口了,不說了,快出來接我。”
陸參西還沒張口,電話那頭就是嘟嘟聲了。他頗為無力的垂下了身子,看了眼沙發上一臉狀況外的朱顏辭,煩躁的扶住了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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