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才子佳人,琴瑟和鳴。
白七愣了一下。
看這場下的反應,十個金幣是不是有點太貴了?
萬一世子殿下責怪我浪費錢怎么辦?
“對對對,就是這樣!”楊侑在后頭為白七的喊價鼓掌。
紫荊為他捻開一枚葡萄,送入口中。
白七詫異地回過頭。
人家世子爺都這么說了,自己還有什么好怕的。
接下來連著好幾位姑娘,只要看上去品相還可以,又有施三娘親自作保的。
白七便是毫無懸念就直接出錢買下了。
楊侑則是在雅間里享受著紫荊的伺候,過了一會兒,眼看著時間差不多了。
“龜婆,怎么不坐下?”
施三娘瞪了他一眼,“妾身又不是你的鶯鶯燕燕,我還要打理醉仙居上上下下那么多麻煩事兒呢!”
她嘴上這么說,身體則是很誠實,在楊侑對面坐了下來。
楊侑失聲笑了一下,卻道:“你滿臉的憂慮,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春泥這丫頭性情剛烈,對包公子更是一往情深。以往有包冠書在,自然沒人敢出價買她。你要是買了,春泥不知道會不會氣得直接跳井?”
“這事兒好辦。”
楊侑樂了,拍拍手,讓白七來到近前。
“少爺,你有事吩咐。”
錦衣夜行是新興的組織,現在青城市井僅僅只有夜行衛的名號最為響亮。
而白七更是作為前白虎衛,現任夜行衛指揮使,成了這個組織的門面。
楊侑道:“包冠書不敢出錢贖了春泥,春泥自己攢錢不知道要花多少的時間......我就借用夜行衛的名號!又不是來我成國府,她還會怕有什么名節上的問題不成?”
白七抱拳告退,自行去辦事兒。
與此同時。
包冠書的雅間。
才子佳人,琴瑟和鳴。
不過琴聲之中,總也淺淺透露出幾分哀默悲涼。
突然琴音斷絕。
春泥道:“今兒是醉仙居的歌會......雖說酒樓并不強迫姑娘,但是我已經拒絕了太多次,這一次,若是有人出價,我便只有一死保全名節了......”
包冠書眉眼微微皺了一下,嘆氣道:“春泥姑娘!讓我出錢,我可以為你贖身,只要你愿意,你來我府上,我為你風風光光光辦上一場婚禮!”
“......包公子有此心便是夠了,有你這么疼惜我,我心滿意足,希望我早日攢夠錢贖身......”
春泥凄凄切切。
包冠書是劍川包家的公子,而她只是一個罪臣之女,不配,不配!
他為自己贖身,那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是要被叔伯兄弟看不起的!
春泥不想他為自己背負那么沉重的擔子,因此從來不曾要求他為自己贖身。
哪怕包冠書好多次想要出錢——
她都以死拒絕!
為的就是,要靠自己的本事掙錢,擺脫這個地方,然后堂堂正正嫁入他們包家。
“我可以為你贖身的啊?”
“好了,包郎——今天這首曲子,可是李府流傳出來的,我特地學來,待會兒上臺彈給你聽!”
春泥雙手疊在腰間,福了一禮,退到門邊,回頭百般留戀地看了一眼。
包冠書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心間仿佛萬千根銀針刺入,疼痛無比!
“春泥......可是我根本不在乎家里的想法啊!只要你愿意,哪怕我們逃入深山,我們隱居,又有何不可?”
包冠書推開窗戶,望向長廊,望向舞臺,卻是哪兒也不見春泥的背影。
抬頭。
楊侑微微一笑,對他點點頭。
春泥一介琵琶女,在他的眼里,什么都算不上,若是能為自己釣來一個賢臣,那便就有值得利用的地方。
她是工具。
她是手段。
“各位看官,接下來要出場的,可是呼聲最高的醉仙居準花魁了!”
正堂的游俠兒們馬上站了起來,逐漸向舞臺靠攏,眼神都快要拉絲兒了。
“我知道我知道,那是春泥!這段時間風頭正盛,憑借一首《琵琶行》,一時之間火遍青城大街小巷呢!”
“終于啊,前面那些姑娘質量都只能說是將就,唯獨春泥,雖然沒有驚世容顏,但是那種高貴氣質,卻是不輸其他花魁!”
“那可不是嗎,聽說春泥以前是大官人家的千金呢,都是落難了,這才出現在此。”
“嘿嘿,那可真是太好了,多來幾次,多打賞些銀兩,幫她改善一下生活!我可真是個大善人呢!”
......
現場的氣氛變得異常熱鬧。
正堂的平民百姓游俠兒,還有雅間里頭坐著的那些世家紈绔,此刻都屏息凝神,等著春泥的出場。
終于在一聲鑼響當中。
春泥衣著干凈淡雅的雅黃色褶裙,抱著一手琵琶,輕紗遮住容顏惹人浮想聯翩。
她坐下。
她撥弦。
輕攏慢捻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
“春泥姑娘!哪兒有戴著面紗的啊,摘了吧!讓我們看看!”
“閉嘴吧,你根本不懂春泥姑娘,有面紗的春泥姑娘才是頂配!”
“今兒的曲調有些怪異,難道今天的壓軸曲子變了,不是《琵琶行》了?”
有人就是這么一提,現場的人馬上就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了。
這可是醉仙居的歌會。
很多姑娘平日里苦苦練習,就是為了今天脫穎而出。
要么為自己在酒樓爭一個更高的位置,要么博得郎君一笑,期待有人重金贖買自己。
評價花魁最重要的指標,那就是打賞——
這些年少的紈绔常常一擲千金,給醉仙居創造的價值,那可是不能估量!
“這么重要的日子,不用最出名的《琵琶行》,反而冒險用新曲子,這是準備做什么?”
觀眾百思不得其解。
楊侑覺得這調子有些熟悉,好像在家里什么地方聽到過。
湘玉秋園,還是春云雪宮?
正在他思考的片刻。
春泥道:“這首詞出自李府,偶然得到,我改成了曲子。”
李府。
那就沒有錯了。
楊侑想了一會兒,應該是自己留下的某一首詩詞。
紫荊、蓮兒都羨慕地看了一眼少爺。
“少爺,你都沒有為我們成國府的奴婢們寫過詩詞呢......”
蓮兒略帶些醋意道。
紫荊捂嘴輕輕笑了一聲,“少爺什么時候給蓮兒寫一首,她肯會感激得主動為少爺暖床呢!”
“誒!紫荊姐姐又取笑我!要暖床,也是紫荊姐姐先啊,哪里輪得到人家!”
楊侑呵呵道:“好了,等過段時間吧,你們倆一塊兒好了。”
言罷。
他繼續看向包冠書,后者卻是目不轉睛地盯著舞臺。
“春泥......”
“包郎,你聽好,這首詞我是為你演奏的。”
春泥嘴唇輕輕囁嚅,終于撥弄琴弦,奏響曲子前奏。
“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
開頭第一句,便為聽眾營造出凄涼的畫面。
驛站外的斷橋邊,花兒正寂寞的開放。
就好像她自己,曾經孤孤單單,無人欣賞,直到包冠書出現在她的生活。
一切有了顏色。
“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
詞到此處,簡直講述了她的過往。
黃昏里頭獨處已經夠愁苦,又遭到風吹和雨打。
就像她家道中落,父親流放不知生死,母親郁郁而終,自己也成了一介孤苦的琵琶女,獨自承受著生活的壓力和折磨。
包郎!
還好有你......我的人生沒有完全失去希望。
春泥眼眶濕潤,淚花順著臉頰落到下巴,最終滴落舞臺。
這悲痛的氣氛,甚至影響到了場外的觀眾。
游俠兒們竊竊私語,聞之為悲傷。
世家紈绔聽了直呼妙妙妙,恨不得當場就給這位可憐的姑娘買走!
春泥沒有停下,曲子一個起伏,繼續唱道:“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
你們爭相斗艷,我全不在乎,卻因天生麗質,就被百花嫉妒。
“零落成泥碾作塵,唯有香如故!”
一曲唱罷,余音繞梁。
春泥坐在臺上,默默不說話,低著頭,就等著命運的那刻到來。
“零落成泥碾作塵......唯有香如故......就是說,為了你,我死都會守住貞潔?”
“好啊,好!”
“沒想到春泥也是個性子如此剛烈的女子,若是如此,君子不強人所難......原本我還想買下,算了吧!”
雅間里傳來許多聲嘆息。
正堂游俠兒們更是悲從中來。
這在江湖混跡,本就是身不由己。
誤落塵網中,又有幾人能全身而退?
施三娘上臺,搖著扇子,輕佻笑道:“哎喲,瞧瞧!今兒三娘話就放在這兒了,可有豪杰出手,贖了姑娘?”
“......多少錢......”
施三娘伸出五根手指。
“五兩黃金,搶劫呢?!”
“客官,瞧你說的,是五十兩!”
五十兩黃金是什么概念,那就意味著,沒有點家底,你都不敢喊價!
游俠兒們再如何俠氣,沒有錢,也是難倒英雄漢,只能對臺上的春泥姑娘表示愛莫能助。
包冠書在窗口舉了個牌子,“五十兩,是嗎?我付了!”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不是吧,這都有人付錢。
哦,是劍川包家的公子啊,合理了!
但是他不是傻子嗎?
五十兩黃金,這么多錢,怕是都能夠一輩子來醉仙居不用付錢了!
底下的人想法各異。
包冠書曉得他們的眼神里頭,那是什么含義,但是他不在乎。
他從頭到尾,都沒有在乎過別人的目光。
包冠書唯一在乎的,就是春泥!
“春泥,我不能失去你!”
春泥詫異地抬頭。
楊侑、白七都是眼神怪異地望向了包冠書。
以往的歌會,他也沒有出過手啊?
為什么這一次......
楊侑原先以為包冠書是礙于世俗眼光,可是上次接觸,他就該知道,世俗眼光根本限制不了這位人中俊杰。
那是為了什么?
“少爺,我們現在要怎么做?”
“靜觀其變。”
楊侑總不能出手橫刀奪愛,再把春泥還給人家吧?
這么一手表演就太拙劣了,不僅得不到包冠書的臣服,還會適得其反,讓他徹底反感。
是的,也就只有靜觀其變了。
楊侑相信總有什么契機的。
紫荊看到眼前的青年陷入一種很是愁悶的狀態,揉了揉他的頭發。
“少爺,你放心——哪怕包冠書出得起這么多錢,春泥也是絕對不會順從他的!”
楊侑睜大了眼睛,“為什么?他們兩情相悅,現在包冠書更是勇敢邁出第一步,春泥有什么理由拒絕他?”
“這你就不懂了吧?”
紫荊笑盈盈道:“春泥是罪臣之女,她對自己的身份認同,是千金小姐,而不是青樓歌女——”
話說到這里。
楊侑直接就明白了,恍然大悟,喜上眉梢,抱著紫荊轉了兩圈。
對啊!
她不可能答應的。
因為,她是落魄的千金,而不是真正的歌女!
包冠書可以豪擲千金為她脫困。
但是春泥要是接受了這份施舍,那她在世人眼里,就真的變成了歌女。
以后在劍川包家,也就只能以歌女的身份,當一個側室。
這不僅僅事關以后如何生活,更是關乎她自己的尊嚴!
正堂。
舞臺。
施三娘聽到了包冠書的聲音,直接就是激動了。
他果然跟那些說說就算了的紈绔子弟不同,是個一諾千金重的君子!
這五十兩黃金的出價,原本就是為了篩選出價者的。
要是包冠書無動于衷,就會由世子殿下出手,以夜行衛的名義為她贖身。
可是包冠書主動出價,那誰還好意思競爭呢?
哎呀,這么多年了——總算是可以見到有情人終成眷屬了!
后臺的姐妹們相視一笑。
“我早就知道春泥不是池中物,以后就要搖身一變,成人家劍川包家的少夫人了呢!”
“也算是得了善果了吧!好了,你們都不要羨慕了,真想要脫身啊,就趁現在去世子爺的雅間混個眼熟。”
“真有些舍不得呢,以后沒有春泥,還有誰彈得出那么好聽的琵琶啊!”
施三娘臉上浮現出絲絲笑意,“恭——”
話還沒有說完。
卻見春泥語氣冰冷道:“三娘,請你幫我拒絕包公子吧。”
施三娘連忙勸誡道:“真......真的嗎?你要想好啊,這么好的機會,怎么能......”
“為什么!”
包冠書不能理解。
春泥雙手疊在腰間,“你不懂,包郎,你不懂的!因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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