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大家都不敢提任熙了,又把話題轉到了今日來的貴客上,太尉府的大小姐周湘君被喊到了她們這里,直問她今日二公子邀約了哪些貴客在雅臺。
知道這些姑娘都是膽子大的,周湘君低低說道:“都是些世家子弟,家世好不說,個個都是年輕俊朗,我看你們要抓住機會了。”
她一說完,小姐們就用團扇遮住嘴巴,嗤嗤笑了起來。
有個長得嬌俏些的,說起話來卻是十分豪氣:“即便年輕俊朗,可也沒有什么機會,要是想看,也是難嘍!”
周湘君也是一笑,這話說得倒是不錯,盡管本朝民風開放,可男女有別,還是不可太過親近,而且這是太尉府,不能弄出什么男女之間的閑話閑事來。可她倒是無所謂,母親早就安排好了,弟弟在男客那邊替她相看著合適的公子,她在這邊也給弟弟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小姐。
她們說得心里癢癢,明明就只有一墻之隔,可卻不能見,十分熬人,偏偏這個時候,雅臺那邊的聲音越發大了,不知男子們在干些什么,一陣陣的吆喝聲和鼓掌聲不停地傳來。
眾女們伸長了脖子,恨不得探個腦袋過去看看。
任熙也聽到了,她是被吵醒的。本來在樹下睡得好好的,可那邊聲音太大,她耳朵里就是一陣陣的浪潮聲。
被吵醒后,任熙沒了趣子,聽到那聲音,心里也好奇是誰在叫,她看看那堵高墻,又看看身后的大樹,如靈敏的小貓一樣爬了上去,樹丫那處已經高過了墻壁,她就坐在那里,扒開前面掛著的枝葉,遙遙可見雅臺那處的風景。
“你們瞧,任熙又爬上去了!”
眾人轉頭看去,先前那嬌俏的女子起身,帶著眾人轉悠到了樹底下。
“任熙,你看到什么了?”她抬著頭,眼睛瞪大大大的,任熙一低頭,還能看見那姑娘嘴巴里紅紅的那塊肉。
“有些人坐在一塊兒,有的在喝酒,還有的在彈琴……”樹枝又多又雜,交叉在一起模糊了人的視線,任熙跪在枝葉上,兩只手攙著一邊的樹枝,勾起脖子看去。
“繼續呀,你快說,他們還在干什么?”
“在射箭呢!呀!那人射中靶心了!”
“誰呀?誰呀?”
任熙也張著嘴巴看去,可看了半天,她也不知道是誰。
她搖搖頭,表示不知,可惜了,下頭傳來姑娘們的嘆氣聲。
盡管不知道姓名,可任熙看得高興,那邊的風景比起這里的,可是有趣多了,她找到了樂子,不愿意下來,一直在上頭看著,姑娘們也不離開,圍在下面聽她講話。
正在這時,一道尖銳的聲音響起:“你們在干什么?”
眾人心里一跳,都不敢回頭看看是誰就牽著手兩兩散開,一下子就剩著那個尚在樹上爬著的人了。
說話的是個三四十歲的婦人,她頭戴珍珠金簪,耳垂上掛著的也是配套的鑲珍珠金飾,一條粉紅的間色裙套在身上,群長曳地,好不華麗,像是個小金人,這紅金兩色搭配著,富氣是有了,可卻沒有半點貴氣。
這也不奇怪,這婦人商戶出身,父親乃信安巨賈,原本商人出資,為女婿捐了個小官做做,可沒想到王朝翻篇,小官受了重用,連升三級,婦人也跟著得了好處,半只腳踏入高門大戶里。
太尉夫人原本是瞧不上她的,可太尉說她夫君是皇上跟前的紅人,偶爾走動一下也不妨事,這才請了她過來。
婦人來這里頭是想替兒子相看合適的姑娘的,可沒想到她們聚在一棵樹下不知看著什么,她狐疑地走過去,卻看到一個姑娘坐在樹上。
她可從來沒有見過哪家姑娘會這么做,嗓子也比平時大了些,只朝著樹上的人喊道:“哪來的野丫頭,還不快下來!”
這一嗓子下去,倒把樹上的嚇著了,任熙彎腰,小聲道:“你快點閉嘴!”
這態度倒把婦人惹怒了,她冷哼一聲,站在樹下喋喋不休地罵著,要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小丫頭敢這么跟她說話。
任熙怕她繼續喊,把娘親招了過來,便擦了擦手掌,準備下樹,可時間來不及了,婦人這一嗓子倒把在亭間休息的長輩們吸引過來,眾人起身,想要看看是怎么回事。
走到院子里,一眼便見有個姑娘正從樹上下來,粉色的長裙在空中飄啊飄的,任夫人一瞧那身影,就知道是自己的小女兒,見她從比墻還高的大樹上下來,她害怕極了,生怕任熙掉下來,急中生亂間,婦人脫口,著急地喊了一聲“裊裊”,任熙一聽,是娘親!
也不知是害怕還是想急著下樹,任熙右腳一個踩空,她在樹上“啊”了一聲,接著就是唰啦一下掉到了樹下。
這“啊”的一聲驚到了墻那邊的人,眾人放下手里忙的,站起身來朝墻那邊看去。
雅臺上,紅柱遮著個人,男子起身,理了理開自己寬大的袖袍,像是不習慣穿這衣服,他只覺得那聲音十分耳熟,像是在哪里聽過,可聲音太短,不及細想便過去了,蘇遲蹙眉,見此,太尉家的二公子周度忙安撫眾人,把身邊的小廝派了出去,讓他去問問怎么回事。
身體重重摔在地上,揚起了一層灰來,任熙忙拍了拍鼻間翻揚的灰塵,在地上艱難地翻了個身。
周邊侍奉的女婢們忙跑過去,將她扶坐起來,任夫人小步走去,眼淚都被嚇出來了,只拍著她身上的灰塵,急著問她摔到哪里了。
任熙搖了搖頭,說是沒事,不疼。
任夫人才不聽,又扭扭她的腳,扭扭她的手,全身上下都摸了一遍,見她臉色尚可,這才放下心來。
太尉夫人在旁邊也適時表示關心,說要請大夫來給任熙看看,任熙聽了,趕緊起身說自己沒事,不用請了。
任夫人也不好意思掃了眾人的興致,只說女兒調皮了些,倒不用麻煩了,貴婦們聽了,各自默不作聲地笑笑,那彎彎的嘴角透露出一股嘲諷的意味來,都已經是嫁過人的了,還好意思說調皮,也不知皇上是怎么想的,竟要把這“寡婦”許配給二皇子。
自這件事后,茶宴上任夫人一直讓任熙坐在自己旁邊,不讓她離開半步。任熙嘟嘟嘴,無法,只得坐在一邊。
宴后回府,馬車上任夫人又打量著女兒,方才從樹上掉下來,沒看出什么問題,等坐了一會兒,才發現她的右臉頰被樹枝畫了一條紅痕,于是她又念叨著她怎么又爬起樹來了,說了到別人家要守規矩。
任熙靠在她的肩頭,道:“她們不和我玩,我可不只能爬樹了。娘,我爬上樹后,她們還問了那些男子在做什么呢!可好玩了!”
她才說話,任夫人就是一驚,身子立馬就坐直了。
“那些男子看見你了?”
察覺娘親的身子僵硬了許多,她張張眉,搖了搖頭:“沒有看見,我在樹上躲得好好的。”
任夫人這才松了口氣,一只手輕輕拍了拍任熙的手背,表示責怪。
“再不許做這種事了,可聽見了?”
任熙乖乖點了點頭。
見女兒又是這般乖巧,任夫人嘆了口氣,一會兒調皮,一會兒聽話,讓她操碎了心,可向來是偏心這個女兒占了上風,她摸著任熙臉上的傷痕,開始自責起來:“也是娘的錯,偏偏要喊你,要是不嚇著你,指不準就不會從樹上掉下來了。”
任熙不說話了,又靠在她的肩頭,閉著眼睛好像要睡了過去。
想起女兒在宴席上也是悄悄打著哈欠,還以為是她累了,任夫人也不再說話,由著她慢慢睡過去。
到了侯府,林氏早早就等著了,聽說她們回來了,忙跑去門口接人。
任心宜坐在后頭的馬車上,一下來就被林氏拐進院子里。
“快說說,可有自己滿意的人,要是有,我便同你侯爺說去。”
任心宜喝了口茶,悶悶不樂道:“哪有什么滿意的,鎖在院子里都見不著人。”
聽她這么說,林氏眉頭一皺,不見人哪行呢,可聽女兒又說一直同女眷在一處,心里又放松了些,別以為她不知道,別人也替家里人相看著合適的姑娘呢,要是自家姑娘入了別人的眼,那也是美事一樁。
看著今日特地盛裝打扮的任心宜,林氏嘆了口氣,坐在一旁輕輕摸著女兒手腕上的鐲子。
這黃玉鐲水色極好,上頭雕刻的如意紋是大師照著玉石里的花紋精心雕琢的,半年才能出這么一個成品來。
這東西珍貴,還是林氏當年出嫁時娘家送的,她輕易不拿出來,雖然款式老了些,可也不是尋常物,拿出去也不讓人輕視。
“你爹沒有什么本事,讓我過不了什么好日子,娘就指望你嫁個好人家了。以后嫁了,也能在家里作主,不用像娘一樣,天天受別人的氣。”
這些話都是林氏掛在嘴邊的了,任心宜聽了,說了一聲知道了就趕緊躲進內室。她何嘗不知道二房的人待在這個家里有多窩囊,處處要看侯爺和他夫人的臉色說話做事,她自己也憋屈得很。可沒有辦法,以后凡有宴席還要多多出去露個臉,多交幾個“好友”才是,免得在家里悶死了也沒人知道她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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