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賀總管到！
就在詹家的家主都被李家私兵拖出來掀翻在地，臉上還多了好幾個大腳印子時，有大隊人馬從城南門一路奔來這里，轟隆隆蹄聲如雷，跑得塵土飛揚(yáng)，沿途百姓情不自禁讓出道來。
士兵衣甲鮮明，駿馬精神抖擻，精氣神兒完足。
并且軍隊中還有兩匹巨狼伴行，塊頭堪比獅子，猩紅的舌頭直淌涎水，嚇得誰也不怕靠近。
前頭的旗兵高舉大旗，鮮紅的「賀」字老遠(yuǎn)就能看見。
官吏們面面相覷，難道，莫非，不會是？
軍隊轉(zhuǎn)眼就到詹宅，為首的俊美男子下巴一抬，自然有百十騎兵連人帶馬沖進(jìn)詹宅「勸架」。
兩匹巨狼也咆孝著沖了進(jìn)去。
有它們在，這兩家人的頭腦能清醒得快一點。
眾目睽睽之下，俊美男子下馬走向眾官吏，一邊問道：「怎么回事？敦裕就是這樣迎接我的？」
他后頭鉆出一個人來，正是兵曹從事彭居安。
后者趕忙對眾官吏道：「這位是新任夏州總管賀大人，也就是我們的上司。」
賀淳華左手一翻，社稷令毫光熠熠。
眾人再無懷疑，一起矮身行禮。
「免禮。」賀淳華等他們禮數(shù)做周全了才道，「從此刻起，彭居安卸任兵曹從事，另有派用；曾飛熊——」
曾飛熊跳下馬，大步奔來。
賀淳華將一枚鳶錢拋給他，這就是從彭居安手里拿過來的：「我任命你為夏州總管府兵曹從事，掌軍務(wù)。你給我好好干！」
曾飛熊大聲應(yīng)「是」。
不到幾個呼吸的工夫，夏州的兵曹從事?lián)Q人了。
眾官吏明白了，原來這位新任總管沒有直入敦裕城，反而先繞去青萍鄉(xiāng)亮明身份，從彭居安手里直接拿走了一千多人的軍隊，這才拐回敦裕。
他們不知道，方才策應(yīng)軍也是直接沖入彭居安家中，賀淳華取出王廷調(diào)令以及各種符印，就在趕來的夏州軍隊面前直接奪下了兵權(quán)。
當(dāng)年他面對執(zhí)王令而來的孫孚平時有多憋屈，今日的彭居安面對他時，也是同樣憋屈。
只有拿下軍權(quán)，他才有足夠的人手、足夠的威望在敦裕迅速立足。
現(xiàn)在，賀淳華的軍隊一下就擴(kuò)充到兩千二百多人。
這時隊伍分開，又有二百多人被押了出來，其中有詹家人，也有李家私兵，身上都有打斗的痕跡，衣衫不整，有的還頭破血流。
賀淳華板著臉道：「有人在南邊縣道上行兇，被我抓住帶回。」
沖入詹宅的策應(yīng)軍如狼似虎，竟比斗毆雙方還要兇狠。官差畏懼李家，不敢放手拿人，策應(yīng)軍可沒有這種顧慮。
李家私兵打紅眼了想反抗，不是被甩耳光就是被一腳踹倒在地。可是賀淳華的手下成分駁雜，不僅有黑水城的混混，還有臥陵關(guān)的叛匪，很清楚怎么下黑手才能打疼不打死。
群眾越圍越多，看熱鬧看得兩眼放光。
很快，詹宅里的騷亂就停止了，爭斗雙方都被押了出來。李芝李榕原本可以不用下場，但現(xiàn)在衣裳都被抓爛，也負(fù)了點傷。
對面的詹家更慘，負(fù)傷百多人，還有十幾個被打倒在地，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喘氣。
「豈有此理！」賀淳華攥緊馬鞭指著李家人訓(xùn)斥，聲如雷霆，「擅闖民宅、豢養(yǎng)私軍、恃強(qiáng)凌弱，光天化日底下劫掠財物，你們要翻天嗎？眼里還有王法嗎？」
邊上的官吏抓緊工夫介紹他的身份。
看這位面生的官老爺威風(fēng)八面，兩家人都猜到了。詹家家主詹慶茂又驚又喜，先吐了顆斷牙出來，再苦求賀總管作主；李家人被兩條流哈喇子的巨狼盯住，怒火直線下降，畏懼快速上升。
李家?guī)淼娜偎奖脖焕U除武器，低頭耷腦立在一邊。
李榕上前一步，自辯道：「我家老太爺被害，這群人脫不了干系！」
李芝嘴皮子動了動，沒吱聲。
賀淳華冷冷道：「給你們留點臉面，現(xiàn)在就跟我去府衙里開堂公審。這些私兵動手打人，一律羈押；把受傷的人都扶進(jìn)詹宅里去，你——」他指著治中從事，「——召集大夫到詹宅來治傷，花銷記賬，后面由李家承擔(dān)。」
他再喚別駕從事上前：「至于你，幫助詹家清點損失。三百嫌犯都在這里了，你負(fù)責(zé)將他們身上的贓物盡數(shù)收繳，作為呈堂證供！人嘛，收監(jiān)候?qū)彛 ?br />
「好了，李詹兩家的話事人，現(xiàn)在都跟我走！」
他發(fā)號施令行云流水，轉(zhuǎn)眼就把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并且一開聲就用上真力，確保在場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這種雷厲風(fēng)行的作派深得圍觀群眾喜愛，有人開始啪啪啪鼓掌，掌聲慢慢蔓延開來。
百姓們都覺得今天這出戲很完美，李詹兩家演得賣力，新總管過來收場也是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乘在馬上的賀靈川笑著往人群中看了一眼，毛桃?guī)е鴰讉�手下身穿便裝躲在人堆里充當(dāng)氣氛組，挑頭鼓掌的就是他們。
老爹精心準(zhǔn)備的亮相儀式，效果比預(yù)期的還要好。現(xiàn)在滿城百姓都知道新任夏州總管來了，并且一出場就鎮(zhèn)住了李詹兩家地頭蛇，豈止是威風(fēng)八面？
可惜掌聲算不上熱烈，可見多數(shù)人對李家畏懼之深。
剛上任的兵曹從事曾飛熊留下二百名策應(yīng)軍，既是幫助治中和別駕等官員辦事，也是給他們撐腰。這些士兵跟在賀家父子身邊最久，膀大腰圓心黑，紀(jì)律和執(zhí)行力遠(yuǎn)好過夏州本地的兵。有什么疑難，當(dāng)場就能解決了。
李詹兩家說得上號的人物，被賀淳華一股腦兒打包帶走。沒有他們從中拿喬作梗，州府官員都長舒一口氣。
治中與別駕互視一眼，進(jìn)入詹宅時小聲議論道：「這位賀總管看起來很不同，剛來就把這兩家的腦袋都摁下去了。」
「日子還長，走著瞧罷，來這里當(dāng)官兒的哪有不跟李家斗法的？不過——」治中悄悄道，「李老頭這個節(jié)骨兒眼上死了，算是李家倒霉，新來的賀總管運(yùn)氣好。」
隨著大軍入城的賀靈川左顧右盼，不少人對著他指指點點。
「哇那人肩上坐著一只猴子，戴斗笠的猴子。」有姑娘說。
賀大少爺腰板兒挺得更直。
「這人長得好俊。」說這話的人笑得嬌羞，但為什么是個男人！
賀靈川打了個寒噤，自動把百姓的層層圍觀當(dāng)作了夾道歡迎。
現(xiàn)在隊伍往北走，橫穿市心，賀淳華顯然要打鐵趁熱，表面上是把李詹兩家人帶去府衙好好算賬，其實給他們一個下馬威。
就賀靈川觀察所得，敦裕的街道還算挺寬，主街可容五車并駕，輔街再窄些，可再往深處去，有的巷子就只能一人通行，胖子和孕婦都未必過得去。
房屋建得很敦實，沒有多余的花巧，但是二三層的小樓會比黑水城更多。
他倒是看見了幾套很漂亮的大宅，占地廣、門面漂亮，連砌墻的磚都特別整齊。
他招了個夏州本地的官差，往前一指：「這是哪一個大家族的宅子？」
「大家族？」官差的腦袋搖得像波浪鼓，「不不不，這是綢商胡家的宅子，哪比得上四大家豪致？」
這還不算？
再走百多丈，眼前一排豪屋，黑瓦灰墻、凋磚飛拱，集華美與氣派于一身。隊伍沿著他家的外墻，一連走了幾十息。
這才叫真正的豪宅，比起眼前這一套，先前那戶綢商的房子立刻就相形見絀。
那官差不待賀靈川開口詢問就搶答了：
「這就是李宅。」
「好，好好。」饒是賀靈川見識過石桓城的富庶與氣派，見到李家的大宅還是贊嘆不已。光從李家的氣派來看，老爹來夏州當(dāng)總管絕對比千松郡有錢途多了。
嗯錯了，是有前途。
這官差一看就是機(jī)靈人，賀靈川順便問他：「李老太爺什么時候過世了？」
前幾天在汝縣開會，老爹還在頭疼李家的老頭子不好對付，今天剛進(jìn)城就接到他的死訊。天底下有這么湊巧的美事？
「今天清晨，事發(fā)突然。」這官差已經(jīng)知道這位就是總管家的長公子，知無不言，「看樣子李家認(rèn)定是詹家弄鬼，就帶人過來報仇。」
「規(guī)模很大啊。」這可是夏州首府，不是田間地頭，李家想也不想就敢拉上三百多人圍毆詹家人，這簡直是目無王法的教科書式操作，「你們這里常有私斗尋釁么？」
「這個……」官差一時語塞，給出肯定的回答豈非在否定自己的工作？「鄉(xiāng)人血勇，有時難免，我們都盡力調(diào)停的。」
但是面對李家這幾百號人，他們也不敢揮舞鏈子鎖拿。從前就有官差被這幾家縱人打傷，除了拿點藥費(fèi)以外，只能自認(rèn)倒霉。
被打了也是白被打。
賀靈川在魚龍混雜的黑水城待了那么久，一下就心領(lǐng)神會。
越往北走，隊伍后頭跟上來的百姓就越多，熱鬧得仿佛過節(jié)。大家一聽新來的賀總管要升堂公審，審的還是敦裕的兩家大戶，當(dāng)即抖擻十二分精神，便是風(fēng)雪也不能打熄他們的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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