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章  驚鴻渡
    越聽越有戲了。酈清歌連連點(diǎn)頭頰飛暈紅。
    她一向以名門大家風(fēng)范示人，很少這樣失態(tài)。
    賀靈川向她露齒一笑：“不過這里有個問題。我作為不老藥案的涉案方，明面兒上不能跟霜葉國師扯上關(guān)系。所以，我不能親自去找年贊禮做這個交換。”
    酈清歌也明白官場上那許多彎彎繞繞，立刻道：“這事就交給我吧。只要霜葉國師給出的信物，真能調(diào)動軍隊，我想年贊禮并不在意跟他交易的人是誰。”
    她堅決道：“能從霜葉國師手中拿到調(diào)兵符信，大少對我已經(jīng)仁至義盡！這樁交易的后續(xù)，我可以自己完成。”
    賀靈川點(diǎn)了點(diǎn)頭，從懷里掏出一枚令牌，兩封信件。
    令牌色作暗紅，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質(zhì)，摸起來有些柔軟，上面浮刻一片霜葉。
    信件也是同樣色澤，封口的火漆印上，也是霜葉形狀的標(biāo)記。
    這是他剛從奚云河叮囑的地點(diǎn)，取回來的霜葉國師特件。
    話說這個印記他總覺得有一點(diǎn)點(diǎn)眼熟，但想不起在哪里見過了。
    “過些天，貝迦在草海有活動，仲孫家承辦。霜葉國師也一定會到場。”賀靈川指著這三樣?xùn)|西道，“年贊禮可以去霜葉國師那里，直接驗(yàn)一驗(yàn)它們的真?zhèn)巍！?br />    信物再真，不如霜葉國師親自擔(dān)保，年贊禮才會確信無疑。
    酈清歌將這三樣?xùn)|西收好，深吸一口氣，忽然離座而出，對著賀靈川盈盈下拜。
    “多謝大少。”
    “爵爺這是作甚？”賀靈川前探，在她肘上一托，勁力用得恰到好處，酈清歌就拜不下去了，“拿回竹筒再來謝我也不遲，年贊禮也未必那么老實(shí)。”
    “我想過許多法子，只苦于一直沒有對等的籌碼，又不敢逼近年贊禮太甚。”酈清歌拿起桌上的霜葉令牌，“如今有這東西在手，論生意場上的談判和手段，潯州牧不如我！”
    她綻開一抹自信的笑容：“大少等我的好消息就是。”
    但她隨即就有下一個問題：“不過，年贊禮一旦借到兵馬，對鳶國來說卻是天大禍?zhǔn)拢�尤其夏州首�?dāng)其沖。”
    “是的。所以你近期就必須完成這樁交易，然后進(jìn)行下一步計劃。”
    酈清歌動容：“你想……”
    后面的話沒說出來，但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這么狠戾的動作，在她做來卻有兩分俏皮。
    賀靈川搖頭：“我們動不了他，這里是靈虛城，不能鬧出太大動靜。”
    酈清歌也道：“下毒、下咒，我都想過。但他畢竟是統(tǒng)兵大將，就算遠(yuǎn)離軍隊，身上也還留有些許元力。這些手段對他效力太差，還容易打草驚蛇。”
    賀靈川點(diǎn)了點(diǎn)頭，身體微微前傾：“年贊禮在靈虛城有敵人或者對頭么？”
    “敵人或者對頭？他是外鄉(xiāng)人，跟靈虛城這些權(quán)貴沒什么實(shí)質(zhì)上的矛盾。”酈清歌咬唇細(xì)思，“不過嘛……霜葉國師撥劃元力給年贊禮時，有幾位長老就抨擊得格外厲害。其中兩位是先君留下來的輔臣，雖然已經(jīng)致仕，但帝君好像也要參考他們的意見。年贊禮這次來靈虛城借兵，他們也上書帝君，說萬萬不可。這——算不算對頭？”…。。

    “這要不能算，那就沒什么可算了。”賀靈川笑道，“那么年贊禮在靈虛城，有沒有產(chǎn)業(yè)？”
    “有一大一小共兩套宅子，商鋪七間，酒樓一家……”
    賀靈川搖頭打斷：“有最近剛賣出去的嗎？”
    “有。”酈清歌一直注意年贊禮動向，對他的商業(yè)活動也多有了解，“年贊禮在靈虛城請人游說帝君，銀錢花得跟流水一樣，從我這里訛的那點(diǎn)兒根本不夠。他原本有三套宅子，一個月前變賣了一套，另外還賣了幾十畝遠(yuǎn)郊田產(chǎn)，一家茶樓，一家商會。”
    “賣掉的那套宅子在哪？”
    “也在主城區(qū)。”不然不值錢，年贊禮也不必費(fèi)那個勁兒賣它。
    “誰買走了？”
    “一家外地富商買下，當(dāng)作了商會的門面，自己也住在里頭。我去過，進(jìn)出的人員很多。”酈清歌興致勃勃看著他，“你是不是有腹稿了？”
    “算是吧，但要爵爺配合。”
    “全力以赴。”酈清歌給他斟了一杯茶，長長的睫毛撲扇撲扇，“要我怎么做？”
    這幾個字說得又嬌又媚。
    賀靈川卻正色道：“栽贓！”
    “嗯？”
    賀靈川卻不細(xì)說，轉(zhuǎn)了個話題道：“對了，爵爺可曾聽過‘琉璃金’？”
    “當(dāng)然。”一說到專業(yè)領(lǐng)域，酈清歌態(tài)度也下意識端正起來，“透明的，硬時如精金，軟時如水銀是高端貨來著。上古仙人用它來煉法器。但配煉材料現(xiàn)在很稀有了，松陽府曾想復(fù)刻，失敗了。”
    “如果遇上這樣一件法器或者裝置、構(gòu)造，有沒有辦法打破它？”
    “打破？”酈清歌皺眉，“能不能說得詳細(xì)些？”
    “琉璃金只是一層外殼，我想取出里面的東西。”他這樣問，當(dāng)然跟聚靈大陣的陣眼有關(guān)。
    “外殼？有多厚？”
    “一掌寬。”賀靈川道，“它能在液態(tài)和固態(tài)之間，自由切換。”
    “那是琉璃金的特性。”酈清歌想了想，“還要看制造者是誰，慣用手法是什么，以及琉璃金采用了什么配比。”
    賀靈川苦笑：“就沒有直接打破它的辦法？”
    酈清歌白他一眼：“仙人為什么用它做法器？還不是特性了得？伱簡簡單單就想打破？”
    “對。”賀靈川搓手道，“爵爺想想辦法？”
    這廝剛剛給了她奪回竹筒的希望，酈清歌哪能拒絕他？“容我三思。”
    賀靈川大喜需要三思就說明至少還有一線希望。
    “保持聯(lián)系，從長計議。”他抓起杯子一飲而盡，“我居住的翩想山莊最近被人盯得很緊，通訊往來千萬小心。”
    兩人一前一后離開，中間相隔一刻多鐘。
    但是待賀靈川也下樓離開時，茶館大廳的梯口后面卻有一人抬頭看了看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這是個有趣的位置，有樓梯擋著，旁人進(jìn)進(jìn)出出一般不會留意這里，但坐在這后面的人卻可以把每位來賓都看得仔細(xì)。…。。

    賀靈川如果能回頭看清，就會發(fā)現(xiàn)，這個人赫然是方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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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伏山越拉著賀靈川去拜訪柯家。
    人家在他喬遷翩想山莊時送禮邀訪，他不得禮尚往來？
    當(dāng)然，柯家住在天上，也就是天同島，這是最接近帝君的浮空島，僅次于天心島，也是人臣府邸的極致。
    想要上天，就得先去下城正中心的赤嵌峰，以驚鴻渡傳送。
    赤嵌峰也是個小山頭，海拔不過百丈，半山腰是天然的巨型廣場，即是所謂的“渡口”，但入口處較窄，營壘森嚴(yán)，直接駐扎軍隊。
    這里三步一哨、五步一崗，只有手持特殊令牌的人員才能進(jìn)入，平民勿擾。
    因?yàn)樘焐掀邖u與地面的赤嵌峰為一整套法器，它們有自己的傳送方式，也就是“驚鴻渡”。
    有別于賀靈川在天樞峰乘過的傳送陣法，赤嵌峰的廣場上整整齊齊豎著七座石門——
    嚴(yán)格來說，是七座五丈多高的門框，淡藍(lán)色的半透明水波代替了門板，賀靈川也是頭一次見到垂直于地面而蕩漾的水波。
    伏山越對他道：“每座大門都對應(yīng)一座浮空島。”
    島名寫在門框頂上。
    正好有一隊人馬驗(yàn)明正身后走上廣場。當(dāng)他們穿過大門以后，連馬車帶侍從都消失了。
    伏山越已經(jīng)出示了自己的太子令牌：“走吧。”
    穿過藍(lán)色水波，賀靈川只覺身上微微一涼，眼前的景象就全變了。
    方便、快捷，也沒有任何不適，不像乘坐天樞峰的傳送陣法還會頭暈。
    畢竟這里算是法器內(nèi)部，規(guī)則與外界不同。
    首次登島，賀靈川左顧右盼。
    時值深秋，靈虛下城秋風(fēng)蕭瑟、草木漸黃，盡管城郊漫山金紅，但天地已有肅殺之氣；但賀靈川登上天同島卻感受不到一絲涼意，就連拂面的微風(fēng)都帶著淡淡潮意、淺淺花香。
    這是春天的氣息。
    他一轉(zhuǎn)頭，果然看見廣場邊上的迎春花開得正艷，從矮墻上披掛下來，宛如流瀑。
    但是等他走出天同島的驚鴻渡口，倒是看見了真正的飛瀑流泉自峰巒瀉下，兩側(cè)山花爛漫、鳶聲燕語。
    每次看見賀靈川露出土包子的神情，伏山越都覺得很爽：“天同島也叫花之島，在這里只有春天。無論下城區(qū)是嚴(yán)寒還是酷暑，這上面也是暖意融融。”
    這里的街區(qū)比下城區(qū)還要干凈平整，道路兩邊甚至用大小均勻的卵石鋪設(shè)了路牙子，馬車通行幾乎感覺不到路面帶來的顛簸。
    處處草木扶疏，處處都是精心修剪過的花團(tuán)錦簇。
    在這里路邊即是園林，多的是名貴樹種，根本不用到富豪的家里去看。
    從驚鴻渡出來，要走三十三丈長的石梁才到天同島主體。
    賀靈川行走在石梁邊緣，往下望就是靈虛城的下城區(qū)了。
    透過浮云，他可以看見蜿蜒的街道、鱗次櫛比的房屋、玉帶般的河流。
    (本章完)39314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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