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歲雖然被惡鬼關在瓶子中折磨了幾日，但是一墨和林沛這幾日緊著好吃好用好穿的給她，打扮了一下完全像個天真無邪的小姐。

        站在長瀛面前，更顯得他狼狽不堪。

        “你去做什么了？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穗歲擔憂道。

        正想驅動護腕上的水陣為他打理，纖細的手腕卻被他一把拽住，嬌小的女孩兒踮起腳尖，幾乎要被他拎起來。

        她吃痛蹙眉。

        心中的關切因為長瀛的質問消散大半，“你去了哪里？你既帶著牽線儀我為何聯系不上你，是使了什么手段？”

        少女清澈驚恐的雙眼中倒映出長瀛盛怒的臉。

        云峰白的頭發狂亂地披在身后，發帶只扎住了一個小尾巴，他瞳色略深，泛著血光，一時看不清是瞳孔的顏色還是疲憊的血絲。

        他沙啞著聲音，手上用力，簡直像個瘋子一樣。

        穗歲咬著下唇，閉上眼睛，以免被他看到自己的恐懼。

        她不能，也不應該。

        長瀛數次救她于危難之際，她怎么因為此時的粗魯而懼怕她。

        “長瀛，你先放開我。”少女操著一口略帶委屈的聲音。

        然而長瀛根本聽不進她的話，“回答我！”

        這怒吼把系統嚇得渾身一顫。

        幾天不見，長瀛怎么和瘋了一樣？

        往日穗歲不要說是求饒，便是眨巴著眼撒嬌，長瀛也會立馬化為繞指柔，言聽計從。

        【穗歲你為什么要把一墨支走？他至少還能擋這瘋子片刻。】系統慌神，害怕長瀛對她不利。

        “護腕是丟了，”她的聲音有些顫抖，“我一拿到護腕便聯系了你。”

        長瀛神色一怔，自顧自地說著話，“丟了，是的，你是丟了，我怎么會忘記？我是看見了的。”

        “你看見了？”穗歲瞪圓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長瀛驚慌失措，這才察覺到自己說錯了話，“沒有。”

        “你說你看見了。你便放任我被惡鬼抓去，是嗎？”穗歲心中堵堵的。

        “什么惡鬼？”長瀛追問。

        “什么惡鬼重要嗎？你有來尋我嗎？”穗歲冷眼望著他。

        少女的表情堅硬如冰。

        或許是她不好，從前在實驗室，一個人獨處的日子中，她從來沒有期盼過誰來救她。

        是長瀛給了她希望，造成了他會拯救她的錯覺。

        她才會如此不堪一擊，因為長瀛沒有來尋她而難過。

        “我自然是有的。”

        “你沒有！”穗歲有些粗暴地打斷了他。

        她本身的聲音就很小，一提高音量，露出幾分杜鵑泣血的凄涼感，眼眶一燙，眼淚幾乎就要掉下來。

        “我這幾日都在尋你。”看見她的紅眼，長瀛肉眼可見地慌了神，想替她擦掉眼淚，卻被狠狠一巴掌拍開。

        穗歲吞咽了一下，“你不必騙我，這幾日你和誰在一起，我知道地一清二楚。”

        “什么？你怎么會知道”

        “我當然知道。”穗歲抬臉望著他，“謀樂娶郡二十里外的荒野中有間簡陋的小屋，你應該還有印象吧？你當時和誰在一起？”

        說到這里穗歲的眼睛終于滾了下來。

        一米之遙。

        他只要抬眸看一眼，便會知道她就在那里。

        她蜷縮在瓶子里，心臟扎著刀，血液積在瓶底，像個傻子一般在黑暗中祈禱著他能夠拯救她。

        他卻和惡鬼待在一起，扭頭就走，任由她落在冰河中。

        “你在？”

        “我就在你眼前，你看不見。”穗歲聲音哽咽，“那只惡鬼是誰？她為何和你在一起？”

        長瀛狼狽地解釋，“我是來找你的。”

        當知道穗歲只離自己一步之遙的時候，他手腳發涼。

        “和惡鬼一起找我。”穗歲冷笑了一聲。

        “穗歲。”長瀛牽住她的手，穗歲忍不住嘶了一聲，即便是可以自愈的身體也需要治愈的過程，他留下的抓痕還沒完好，“我真的是來找你的。”

        穗歲不停掉著眼淚。

        他言辭懇切，而她多么想信任他，“那你為什么會和惡鬼求助？長瀛，那是誰？”

        他只要解釋，甚至只要給她一個蹩腳的理由，穗歲會立馬放下一切。

        她吃的委屈太多，痛苦太多，早就不在乎了。

        可長瀛在良久地停頓后，竟然給了她這樣的回答，“我不能說。”

        穗歲一時間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說什么？”

        “我不能說。”

        “惡鬼。你在包庇她還是在包庇你自己？”

        穗歲語氣中染上了幾分速殺之氣。長瀛和一墨他們終究是不同的。長瀛心中沒有大義，殺鬼并不是為了保護人類。人類和惡鬼在他眼中是一樣的，即便同行交流，也沒有什么奇怪的。

        難怪大家會怕他。

        “那只惡鬼，就是呼朵小鎮上，你無視白洲的呼喚也要去追的那只惡鬼吧？”

        長瀛雖然沒有回答，但是表情已經給出了答案。

        這么早他竟然這么早就和惡鬼勾結在了一起。

        長瀛，你是瘋了。

        穗歲終于失望地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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