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有一個地方不太明白。”

        “嗯？”

        “許唯你的感情究竟是什么時候開始變淡的呢？比付向勛還要早嗎？而原因是什么？或者說，有原因嗎？”

        在柳又霽大著膽子第一次前來找博珵尋求幫助后，接下來的第二次第三次都變得順理成章。

        博珵闔上手中的書，“你可以自己想象。”

        “什么意思？”她不懂。

        “人物小傳里沒有寫到這個？”

        柳又霽搖頭。對于這種知識盲區(qū)，她只能粗粗地略了過去。

        “可能是在付向勛忘記她生日的時候，可能是在付向勛說錯哪一句話的時候，這個可能性，是你自己給予角色的。”劇本以外的背景故事，導(dǎo)演給了他們自我揣摩自我豐富的空間。

        “我一開始想，是時間帶走愛情嗎？可在我真的進(jìn)入許唯你的世界之后，又感覺這個解釋太輕淺了。不然她怎么會這么努力地說服自己還愛著付向勛呢？”

        博珵眼里有著鼓勵，“那么你就繼續(xù)沿著這個方向想下去。”

        柳又霽點點頭，又搖頭嘆氣，她說：“我還以為自己可以靠學(xué)習(xí)去領(lǐng)會愛情這件事，原來真的不可能。”

        “演員的閱歷不是靠閱片、或是閱讀就能填補(bǔ)。”博珵輕嘆。

        柳又霽像是被點明了什么，她猛然看住他，“這就是你反對我演許唯你的原因嗎？”

        博珵回視她，遲疑半晌，頷首。

        柳又霽一顆心像是被擊落，而她確實折在此處，這說明他當(dāng)初的判斷并沒有錯。

        “所以你是對的。”她喃喃自責(zé)，“我演不好許唯你。”

        博珵卻說：“我并不是認(rèn)為你做不好。只是你和人設(shè)有一定差距，你太年輕，如果不能做到十二分的好，觀眾不會為這個故事買賬。”

        他要成為年輕的付向勛不難，而柳又霽想變成三十幾歲的許唯你，并不單只是妝造就能幫助她做到。

        柳又霽眼中的光微渺如豆，她抿起唇。

        但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

        等她回到自己的房間，卻在房門口看見意外來客。

        “又又。”

        “知語姐！”她驚喜地?fù)溥M(jìn)來人的懷里。

        “你怎么來了？”柳又霽從她胸前仰起頭，眼里是久違的笑意滿滿。

        “我來臨城拍個節(jié)目，知道你在這兒，就過來看看你。”

        柳又霽擁著的正是qpie的二姐，戴知語。由于向來能說會道，善于把控場面，戴知語在組合解散后轉(zhuǎn)向綜藝路線，目前已在不少熱門綜藝中露了臉，反響十分不錯，曝光率極高。

        戴知語愛憐地碰碰她的臉頰，“瘦了，演李賀風(fēng)導(dǎo)演的戲是不是很辛苦？”

        柳又霽笑著搖搖頭，“不辛苦不辛苦，劇組里大家都對我很好。”

        戴知語一把捏住她的臉肉，“報喜不報憂那套在姐姐這里不管用，我們先去找個地方坐下來吃點東西，你慢慢與我講。”

        柳又霽無奈，朝夕相處八年，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可能就是這幾個姐姐，比父母尤甚。

        等她帶戴知語到了一家私密性不錯、劇組常來的餐廳，戴知語的屁股剛貼上椅子，便迫不及待地開口道：“第一個問題，daniel真人怎么樣？”

        “……”柳又霽無語，又有點吃醋，“你第一句話怎么是問他？”

        “我剛在酒店不是問候過你了？就不許我對沒見過的明星好奇一下？”

        “好吧……博珵老師本人和電影里沒什么兩樣啦。”

        “聽說你們處得不怎么樣。”戴知語盯住她的眼。

        柳又霽向來懼怕二姐的敏銳，舉雙手投降道，“一開始有點誤會，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多了。博老師其實是個很好的人。”

        “嗯。那聽說一開始他反對你來演這部戲的女主？”

        “是因為這個角色的年齡跨度有一點大，他覺得我的年齡不太適合。”

        “哦……那現(xiàn)在呢？”

        柳又霽想到這兒又皺起一張小臉，“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這真的是個問題。”

        戴知語溫柔擒握住她的小臂，“這不像你。我認(rèn)識的那個無所畏懼的柳又又呢？”

        “可是我最近確實拖了劇組的進(jìn)度。”她說，“之前有一次，李導(dǎo)把一場戲推了好幾天，等我和博老師調(diào)整心態(tài)，我就告訴自己后面都得好好演，可是最近又沒做好。”

        她感到很沮喪，看著自己信任的姐姐，“我很努力了，但這像是努力也做不好的事情。”

        “又又，”戴知語改握她的手，緊緊地，“你看著我，不要給自己這么大的壓力。沒有哪一個劇組的拍攝是一帆風(fēng)順的，你以為每個演員都能讓導(dǎo)演滿意嗎？導(dǎo)演自己都會有把握不住的時候。”

        “你之前能做好，是因為你做得特別好，不代表那是一條及格線。”戴知語深深地了解她，知曉柳又霽又給自己設(shè)了太高的期待值。

        “好。”柳又霽很能聽進(jìn)她的話，她乖巧地點頭。

        “你該多想想大家對你的夸贊和敬佩，是不是總是比對你的批評要來的多得多了？”

        “好像也是的……”她細(xì)想，雖然博珵在開拍前反對她來演，但其實在相識之后對她總是鼓勵多些，這段時日也絲毫沒有因為自己頻頻尋求幫助而感到厭煩。李賀風(fēng)也沒有傳聞中那般苛刻。

        “你呀，不要對完美太過于執(zhí)著。你做得已經(jīng)太好太多了。”

        “可是我不想讓相信我的人失望。”柳又霽的臉上滿是認(rèn)真。

        每往前走一步，她的壓力就更大一分。

        親人、隊友、粉絲、公司……所有人都對她格外抱有期待，這是她能取得遠(yuǎn)勝常人的機(jī)會的原因，她又怎么忍心讓人失望？

        “你已經(jīng)給了我們太多。”戴知語道，“其實你知道嗎？我甚至覺得，解散從某個層面上來說反而是一件好事。”

        “知語姐？”

        “你不用再想著如何做好yuki這個角色。你明明是最小的妹妹，卻想用瘦弱的肩膀扛起整條大船。我們不想你這么累，我們關(guān)心的是你。”

        “我知道。”柳又霽輕輕抱住她，她什么都知道，只是……

        似乎那是一種執(zhí)念，成為一顆參天大樹，保護(hù)所有身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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