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日子還是平靜地過,曲小悅沒去還車,陸天昊也沒有來要的意思。
不過曲小悅也不敢開著那么招搖的車上班,學校里的那群女人最近正嫌沒有八卦下飯呢。
只好每天坐公交車上班,昨天晚上熬夜玩游戲了,早上起來一看,已經(jīng)九點多了,忙收拾下就往車站趕。
好不容易等來了蝸牛似的車,好不容易擠上去,好不容易找到扶手把著,剛站穩(wěn),旁邊就伸過來一只手,挨著她的手把著,她往上移,那只手也跟著往上,她往下移,那只手也跟著往下。
旁邊的人很多,那只手是從狹小的縫隙中擠過來的,曲小悅真佩服他的視力,隔這么多人也能找到目標。
她把手放到離那人比較遠的椅背上,那只手夠不到,安生了一會。
下一站的時候有幾個人下車了,車廂里一下子寬敞了一些,她是站在門口的位置的,別人下車都免不了碰到她,車開了沒一會,她就覺得熱熱的呼吸噴在脖子上,身子往前傾了下,那股氣息仍在,像毛毛蟲蠕動一樣,讓人作嘔。
她抓緊了包包的帶子,努力跟身后的人保持距離。也許是她沉默容忍的姿態(tài),對方更加肆無忌憚,她感覺到有只手隔著絲襪在摸她的腿,還一寸一寸往上,她抬了抬腿想要甩掉,無奈那只手像是黏在她身上,越發(fā)放肆。
她轉(zhuǎn)過頭,是一個已經(jīng)謝了頂?shù)拇笫澹琼斨x的,用蔡明的話說,真是謝謝他了。
見她回頭,沖他猥瑣一笑,露出一口大黃牙。曲小悅的雞皮疙瘩頓時掉了滿地,當下也不客氣了,暗暗衡量好距離,抬起細高跟鞋,狠狠地踩下去,還就勢踩著捻了幾下。
她聽到身后的抽氣聲,強忍著不發(fā)出慘叫,啞巴吃黃連的德行,心里出了口怨氣,沒等到學校,就在最近的一站下了車。
下了車才發(fā)現(xiàn),平時開車都是抄近路走,這地段倒沒什么印象,她站在路邊,伸著脖子等出租車。
遠遠過來的車看著有些眼熟,瞅著車牌號,是她的qq沒錯,車開到她跟前停下了,玻璃緩緩搖下,車子里是陸天昊欠扁的臉。
曲小悅二話不說,拉開車門就坐了進去,“送我去學校。”
陸天昊熄了火,“啪”地拔下鑰匙,套在手指上搖著,“憑什么?”
“就憑這是我的車。”
“現(xiàn)在是我說了算。”說著還搖了搖手上的鑰匙。
曲小悅打了個噴嚏,蹙著眉頭,“你在我車里放什么東西了,這么刺鼻?”
其實她是有些感冒了,這么說純屬找茬。
陸天昊閑閑地看著她,“不知道,大概是昨天載的那女人的香水吧。”
“女人?你用我的車載別的女人?”連她自己都沒感覺到,話里有濃濃的酸味。
陸天昊卻感覺到了,薄唇微微翹起,顯示他心情很好。
眉頭一挑,挑釁地看著她,那意思好像是在說,“我就載了,怎么著吧?”
曲小悅拉開包包的拉鏈,從一堆東西里面翻紙巾,她鼻子現(xiàn)在高度敏感,再加上剛剛在公車上被騷擾的火,很有燎原的趨勢。
陸天昊傾身過來,她還是跟以前一樣,喜歡背著大包包,找東西的時候就一個勁地掏啊掏,看她忙頭大汗卻遍尋無果的樣子,心里隱隱有種說不出來的親近。
在國外的那幾年,他碰到的女生無不是精致的妝容,挎著比錢包大不了多少的包包,里面大概只有寫著電話號碼的紙條吧,根本不像她,好像背著一個移動城堡。
曲小悅低頭翻著,絲毫沒注意到他的靠近,哈,終于找到了,開心的揚起頭,正好觸到陸天昊白皙的俊臉。
猛地一個激靈,連忙退開,包包滑落在地上,露出里面亂七八糟的內(nèi)容。
陸天昊不以為意,伸手幫她撿起包包,順便把里面的東西歸攏,卻在觸到一個硬硬的東西時定住了。
熟悉的觸感,伴著他走過了思念的日日夜夜。
手像是被驅(qū)使似的,他打開了錢包,里面,是熟悉的照片,兩個人的大頭貼,臉貼著臉,映在狹小的方塊上,隔著一層薄膜,隔著時光對著他。
各種卡擺放的位置也是一樣,照片的背后,藏著折成心的十塊錢。
他細細翻看著,像是在翻著她的這些年。
曲小悅一把奪過錢包,扔進包里,快速拉上拉鏈,戒備地看著他。
陸天昊苦笑,“我沒想到,你還留著。”
曲小悅撇著嘴角,“你別誤會,我是看它質(zhì)量好,才沒扔地。”
選了帆布質(zhì)地的,就是看它耐磨,買了兩個一模一樣的,想著什么時候拿出來都是一對,可是,買了沒多久,就形單影只了。
陸天昊看著她的眼睛,想要從里面看出點什么,可是她的劉海擋住了眼睛,他沒來得及看到其中的落寞。
他的女孩,一向都是不肯服輸,不肯低頭的,寧愿倔強地痛,也不愿別捏的笑。
半晌,輕輕開口,“小悅,這么多年,你有沒有恨過我?”
耳邊是輕聲地笑,“呵呵,恨一個不相干的人多累,我不會那么傻的。”
是啊,我不會那么傻,所以就只抱著錢包看著跟你的合照默默懷念,不會那么傻,看著別人擁抱的時候用力大笑,說著我很好,不會那么傻
,所以在人前笑靨如花,卻在夜里獨坐到天明。
陸天昊沉默著,這的確是小悅會說的話,只是,他在期待什么呢?
曲小悅不想跟他廢話,主要是現(xiàn)在的自己,還沒有太多重新面對他的勇氣。
推開車門的手被按住了,“這段路,讓我送你吧,就當是個普通朋友,可以么?”
語氣里的頹喪讓她心驚,放下手,不再言語。
到了學校,她迫不及待地下了車,直奔學校,好像后面有狼攆著一樣。
陸天昊心里堵得慌,他就這樣讓他避之惟恐不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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