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吵架的兩人有片刻的安靜，誰都沒想到萬金山會突然走了。

　　萬母怔愣片刻，忽然手里的掃把朝梁玲打了過去，“把他逼走了，你現在高興了？”

　　梁玲被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連忙追過去，這是陳瑤的爸，萬金山去他家睡，豈不是跟陳瑤在一起……

　　只是，梁玲追出去根本沒追到人，陳大強騎著自行車來的，兩人出去就騎自行車走了……

　　陳大強和萬金山在鎮口時，遇到了騎摩托車回來的江嶼。

　　萬金山看到摩托車時，連忙喊人，對方車子停了下來，他跳下自行車，“同志，你是去陳家村嗎？方便帶我一下嗎？”

　　江嶼車燈灑在兩人身上，在看到自行車上的陳大強時，直接發動車子離開了。

　　“這什么人啊？”萬金山差點氣的罵人。

　　“走吧，他不好說話的。”陳大強招呼萬金山上車，上次被江嶼打的害怕還在呢。

　　這就是個狼崽子，人家愿意載他們才怪。

　　他今天輸了不少錢，本來他還想著明早再去找那個女人再要點錢，她肯定還有錢，現在江嶼回來了，他得看著江嶼明早走了再去。

　　江嶼回到家，家里漆黑一片，本來心底就對江紅梅有芥蒂，江嶼晚飯都沒吃直接回了房。

　　“你不吃飯嗎？”江紅梅聲音出現在堂屋，大概是聽到兒子回來的聲響，從屋里出來。

　　“我吃了回來的。”江嶼聲音冷漠。

　　江紅梅皺眉，“你怎么能吃了飯回來？菜也不買嗎？我吃什么？”

　　房門被拉開，黑暗中，江嶼硬朗的臉若隱若現，他冷冷的說，“你在家沒事，還要我從城里回來煮給你吃嗎？”

　　江紅梅愣住，完全沒想到兒子會這樣說話，她嘴張了張，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她沒明白江嶼在鬧什么，他們前幾個月不都是這樣過的嗎？江嶼從縣城買菜回來做晚飯的。

　　到底是自己的媽，江嶼沒再說重話，他說，“我回來是收拾衣服，現在天越來越冷了，來回騎車太冷了，我就不經常回來了，我以后就半個月回來一次。”

　　原本想一個星期回來一次，他現在徹底改變了，要不是他還有些良心，他根本不想回來了。

　　江紅梅難以置信，聲音都尖銳了，“你說什么？你要拋棄你媽不回來了？江嶼，你還有良心嗎？我當初一把屎一把尿把你養這么大，你就這樣不管我了嗎？”

　　江嶼耐著性子說，“我說了，沒有不管你，是路上騎車太冷了，我半個月會回來一次的，我會給你錢花的。”

　　“所以你還是嫌棄我了，連每天回來一次都不愿意是不是？你是不是忘了當初你繼父打你，都是我給你擋著，你親爸不要你，也是我養大你的，你……你就這么沒良心嗎？親媽都不要了。”

　　江紅梅邊說邊低聲抽泣著，仿佛江嶼十惡不赦般。

　　看著她這樣不依不饒，甚至都不給自己說話的樣子，江嶼腦海忽然就想起陳瑤罵別人時候的樣子，他深吸了口氣。

　　學著陳瑤說話的樣子，“是啊，你可是我親媽啊，你就心疼我大冬天為了你吃一頓飯，風雪中來回嗎？你真忍心我挨凍嗎？”

　　比起這句話，他更想來句那他寧可她當年也不要養他，更不要她幫他擋繼父的打，畢竟這些苦都是她給他的，她可以選擇不要他，讓他親爸把他帶走，也可以選擇不嫁給繼父……

　　只是，這些話說出來，只怕又是她的不依不饒的哭泣。

　　果然，江紅梅被江嶼這話說的哭都忘了，她囁嚅，“不是這樣的，你不能這樣說的……”

　　江嶼看她回答不上來，松了口氣，還是這樣問話才能解決問題，他連忙繼續逼問，“媽，你忍心我來回跑嗎？你就不心疼我臉上快凍成凍瘡了嗎？媽……媽……”

　　江嶼一聲聲的媽，如同催命符般，江紅梅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突的，她一把推開江嶼，趔趄的后退朝自己房間跑去……

　　房門砰的被關上，江嶼嘴角劃起一絲弧度，他也關上了門。

　　陳瑤的這些話術教會了他一件事，有時候不要去解釋別人問自己的問題，而是把這個問題反問回去……

　　畢竟那不是自己的問題

　　江嶼說走是真的走，一大早才五點，他就起來了，江紅梅房門依舊是緊閉著，他也沒去敲門，拿了一包錢放在自己房間桌上，用一本舊書壓著。

　　他的衣服不多，也就兩件換洗的，就算冬衣也才里外兩套。

　　關了大門，江嶼把袋子綁在后座才發動車子離開了。

　　聽到離開的聲響，屋里的江紅梅一動不動的，更是沒出去送江嶼，她害怕被江嶼那樣的問。

　　她回答不了，根本回答不了江嶼那一聲聲的問話，就像是小時候江嶼會問她那樣，為什么他們不能跟他爸一起走，為什么她要給她找個爸爸，為什么她會打她……

　　這邊，江嶼車子在陳瑤家門口路邊停下來，看到上面屋里有燈光，連忙下車上去了。

　　“陳瑤，你起了嗎？”江嶼怕嚇到屋里的人，聲音不是很大。

　　陳瑤大概是剛起來，屋里摸摸索索好久，才拉開門，看到門外的江嶼有些意外，“你怎么起這么早？天都沒亮啊。”

　　“我準備去城里了，就是過來跟你說聲。”江嶼頓了頓，“我以后不會經常回來了。”

　　“啊？怎么了？”陳瑤滿是驚訝。

　　江嶼沒說自己和江紅梅的爭執，而是簡單的說，“現在天越來越冷了，來回跑太冷了，我準備在城里住下來了，大概半個月回來一趟。”

　　陳瑤點頭，“也是，來回跑太冷了。”

　　“我就是過來跟你打聲招呼，我先走了。”江嶼沖她難得笑了笑，連臉上的刀疤都不猙獰了，這是真心的笑。

　　是陳瑤讓他明白了，有些事情不能強求，比如父母緣。

　　“啊，那你等下，你那個大油紙你帶回去，我們用不上了。”陳瑤連忙回屋拿東西。

　　出來時，是一大包的東西，還有一包小的。

　　“這小的里面是我們昨天晚上做的吃的，你拿回去跟孫哥一起吃，不用客氣。”

　　江嶼接過兩包東西，“那我就不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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