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一言不發，扶著桌子坐了下來，今晚是玉米糊，還有一些野菜，清水煮的小瓜。

        婦人將破舊的碗盛滿了粥放到云初面前，里面放了一個木勺，她看到云彥碗里只有半碗，她把自己的和云彥換了一下，“我減肥呢，要少吃點。”

        云彥有些不知所措，看著婦人，小聲的開口道：“娘親。”

        婦人嘆了口氣，說道：“你吃吧。”

        云彥隨即拿著木勺狼吞虎咽起來，桌上的清水煮菜和粥被吃得一干二凈。

        云彥幫著收碗，婦人洗了碗，看著云初還坐在原地，她開口道：“去休息吧，明天還要干活。”

        云初能看到她滿臉的疲憊和無奈，她走到門口，轉身說道：“娘，你早些休息。”

        婦人身子一怔，沒有說話，她看著云初一步一步的走遠，眼淚奪眶而出，她的初兒已經不在了。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李鈺開門出來，見到云初在院子里搖搖晃晃的走著，身上已經被汗水濕透了。

        云初笑著打招呼，“娘，早啊。”她笑起來臉上的肉擠在一起，在李鈺看來有些猙獰，但是還是有些欣慰。

        半個月后，云初已經瘦了一大圈，能夠行動自如，還能在李鈺和云彥回來之前準備好晚飯，雖然還是一樣的清水煮菜，云初做得很認真。

        烈日炙烤了一個月后，天空終于下起了大雨，李鈺和云彥都沒有出門，李鈺燒了一大鍋熱水，將云初關在屋內，第一次給她洗澡，將她肥肉堆積起來的污垢一次洗得干干凈凈，云初覺得自己上稱的話至少要會掉五斤。

        沒有了惡臭的云初覺得神清氣爽，穿上干凈的粗布衣裳，雖然膈得皮膚生疼，云初卻很欣慰，身上的肉在慢慢的消失，走路都輕盈了許多，只是看著水中倒影的自己，云初都忍不住嫌棄。

        不過這么長時間的運動，能夠勉強看到臉上的一些輪廓了。

        她站在廊檐下，李鈺做著針線活，云彥在一旁幫忙整理線頭，雨水嘩啦啦的流著，云初覺得這種場景似曾相識，小時候母親就是這樣在廊檐下給他們縫補衣裳的。

        “娘，你能給我講講小時候的事嗎？”云初突然開口道，這些日子，她已經習慣了叫李鈺娘。

        李鈺放下手中的針線活，盯著雨水看了許久，才開口道：“以后你的路還很多，慢慢的就會知道了。”

        “娘，您怎么不給姐姐講講爹爹的事？”云彥在一旁說道，現在的云初不像以前那樣胡吃海喝，他們也有結余的糧食了，能吃飽飯，云彥和李鈺臉色也紅潤了一點。

        云初明白，她一定是死了，她只是帶著以前的記憶活著。

        “我知道，我叫云初，只是以前渾渾噩噩的，不記得小時候的事了。”

        云初在心里說：我記得父母，兄弟，妹妹，還要很多朋友，她還有個公司，有很多的錢……可是在這里都無用了。

        李鈺給他們講小時候的事，云初出生，云彥出生，小時候如何調皮，如何穿衣服，如何玩耍，都是和一般孩童沒有任何區別，只是云初不知道的是，她的童年都是在無盡的欺負和折磨中度過的，好在李鈺對她不離不棄，盡管只剩下最后一口糧食也要給她姐弟倆。

        云彥和云初聽到有趣的時候會咯咯咯的笑，只有李鈺，時常看著雨水發呆，看李鈺的年紀，三十歲左右，比云初在世的年紀大不了多少。

        剛開始叫她一聲娘，云初都覺得有些別扭，但是想著現在的云初也就十五歲的樣子，叫她一聲娘也沒有什么不可的。

        雨下了三天才停，這三天李鈺和云彥都在家，云初還是不斷的運動，不斷的流汗，好在這一副皮囊不會因為她脂肪的燃燒變得松垮，她就像一個氣球，慢慢的漏氣，慢慢的縮小。

        天晴了以后，李鈺和云彥依然出去干活，只是這次他們沒有鎖門，云初拉開大門，沿著門口的小路一直走，轉過一道彎，她才注意到自己居住的地方在一處山洼上，山腳下才是大部分人居住的地方，遠遠看去，大部分都是低矮的茅草屋，一家挨著一家，田里有很多勞作的人，穿著都和李鈺的一樣土布衣裳，渾身沾滿了泥土，洗都洗不掉。

        云初沿著路一直走，走到山腳下，她歇了幾口氣，汗水已經打濕了她的粗布衣裳，有人發現了她，有幾個小孩大聲的說道：“你看，那個傻子居然走出來了。”

        他的聲音吸引了更多的小孩，小孩們從田里聚攏了過來，上下打量著云初，嘴里都喊著：“傻子出來了，傻子出來了。”

        有幾個膽子大點的孩子還撿起田里的泥塊朝云初扔過來，云初躲閃不及，加上身軀龐大，目標夠大，她身上已經挨了好幾下，她想彎腰撿泥塊還擊，可是行動不太方便，一個不小心就摔倒在地上，圓滾滾的在地里打滾，狼狽不堪。

        她艱難的爬起來，大聲說道：“剛才是哪幾個扔的泥塊，我今晚就去你們家吃飯，把你們糧食吃完。”

        一群小孩一聽要去家里吃飯，嚇得四散開來，云初可是會把糧食吃完，房子吃垮的，這些都是大人用來嚇唬那些孩子的話。小孩們散開以后，一旁勞作的大人看著云初也開始竊竊私語。

        云初才不管他們說什么呢，她初來只是想了解這是一個什么樣的世界，這一片居住的地方出了一大片低矮的茅屋，有一處磚瓦蓋的房子十分顯眼。

        云彥發現了云初，他著急忙慌的跑過來，“姐姐，你怎么出來了，他們沒有欺負你吧？”

        云初笑道：“沒有，他們怎么可能欺負得了我。”云彥顯然是不相信云初的話，他拉著云初就要往家走，云初站在原地，看著那棟房子問道：“云彥，那是哪家的房子？”

        云彥不愿去看，梗著頭拉云初就要走，云初紋絲不動，他毫無辦法，“告訴我，那里是不是我們的房子？”

        云彥帶著哭腔說道：“是，那是我們的房子，可是被你吃沒了。”

        云初小聲說道：“放心吧，以后我會要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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