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很久，面前的叢玉兒依然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叢玉兒的大眼睛左右轉了轉、眨了眨。

        隨后又把眼睛瞇了瞇，雪白的牙齒有些尷尬地恨恨的咬著下嘴唇。

        她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看，就好像是舞臺上的話劇演員忘了詞。

        蘇北裙小心意義的說：“咱們這是又‘再見’了？”

        叢玉兒沒有好氣的說：“你挺幽默唄？”

        蘇北裙趕緊閉嘴。他不傻，猜也能猜出來發生了什么。

        叢玉兒臉色有一些漲紅，胸前一起一伏喘著粗氣。明顯是很憤怒的口氣：“遇到你之后，我的運氣真是差透了！”

        蘇北裙訕訕地笑了笑問：“它為什么失效了？”

        “應該是能量快耗盡了。”叢玉兒沒好氣的回答。

        蘇北裙繼續問：“那你怎么回去？”

        叢玉兒坐了下來，坐在舊而臟的長凳上，鼓起腮幫子長舒了一口氣：“既然蒙汜璧的剩余能量不足以啟動一次傳送了。所以我現在只能等。”

        蘇北裙問道：“等什么？”

        叢玉兒答道：“我來時和我的師妹約定好，為了以防萬一，無論我這邊遇到了什么情況，她都會在約定好的時間啟動‘逆向’傳送陣法。”

        “大約多久后你的師妹才會啟動那個陣法？”

        “大約~~”叢玉兒心念感知了一下時間，稍微計算了一下，道：“大約三個時辰之后，卯時。”

        ……

        可能剛剛的事情有一些尷尬，所以兩個人接下來便沉默了。

        這個鉗工班休息室坐落在整個廠房的西南角落。

        高大寬敞的廠房內燈光昏昏沉沉，空曠的四周是用鋼筋和混凝土建造的墻壁，墻壁和頂棚上鑲嵌的幾扇窗戶上的玻璃表面銹跡斑斑，連月光都照不進來。

        數架粗扎機、中軋機和精軋機組成的機組從南至北的延綿、錯落有致地分布在生產線上。

        通體通紅的鐵坯從加熱爐里充分加熱后由傳動輪裹挾著依次經過粗軋、中軋和精軋區域，最終被加工成設計好的一根根截面積形狀相同的鋼材。再繼續由傳動輪帶到收集區域，等待工人們將成品打包后經過天車運輸到倉儲區域。

        正常生產的時間里不允許有其他工種的人員進入生產區域，只有操作工、倒班段長和車間主任在軋機操作臺里面工作。

        再加上現在已經是半夜時分，生產線上更是看不到半個人影。只有機械機組周而復始的運作和不絕于耳的轟鳴聲。

        “鉗工班組休息室”位置在廠房里最南端的西側一棟三層的小樓里。這里不屬于生產區域，屬于維修區域。所以車間的組織部、宣傳部、安全部和車間辦公室都設在這棟小樓里。白天人來人往，晚上一個人都沒有了。夜間值班的工人也不在這里當值。

        維修區域里的各個房間到了晚上都是鎖著門的，因為這里也沒有人來。

        鉗工班組休息室墻上的白熾燈光線昏昏暗暗。

        空氣中原煤粉塵和氧化鐵粉塵交雜在一起，使得本就昏暗的光線更顯微弱。

        遠處不時傳來陣陣的軋機轟鳴和機械運行交雜在一起的聲響。

        兩個人沉默了好久。

        蘇北裙率先忍不住了，問：“那我們”

        叢玉兒打斷道：“不可能。”

        蘇北裙繼續問：“那以后”

        叢玉兒打斷道：“沒以后。”

        蘇北裙想了想，又非常認真地問：“和我親嘴后，你會不會懷孕？”

        “啪！”一聲，蘇北裙被打得直接就昏了過去。

        大約半刻鐘之后，短暫昏迷的蘇北裙才頭痛欲裂地清醒過來，但是他依然躺著沒有動。

        “別裝了，起來吧。”叢玉兒那低沉磁性的聲音再次響起。

        蘇北裙的頭這次被打的不輕，腦袋依舊嗡嗡作響。

        聽到了叢玉兒的聲音他緩緩地坐了起來。

        自己的這張嘴確實有點欠兒，他以前和女孩子說話時連句子都說不連貫，不知道為什么在叢玉兒面前既大膽又放肆。

        他已經19歲了，當然知道親嘴不會懷孕。

        不過作為一名70后，他對兩性之間也確實是知之甚少。

        身邊的人都是談性色變。他見過的最親昵的場面也不過是家里黑白電視上的親嘴鏡頭。在學校里沒有生理衛生課，僅有的生物課還每每在講到繁殖相關知識的時候老師就會跳過，亦或者就干脆讓給數學老師上數學課。作為一個正處于青春期的年輕人，在夢里的種種場面，總是關鍵之處都朦朦朧朧，無法琢磨。

        自己確實有時候嘴很欠兒，上學的時候有一次課間休息，在操場上女同學喊自己：“哎~~蘇北裙~~”

        蘇北裙大聲地回應：“你愛誰？~~”

        當時惹來身邊的同學哄堂大笑。那個女同學差點就氣哭了。

        正想著，叢玉兒突然“撲棱”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我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叢玉兒一臉愁容。

        蘇北裙依舊用手捂著臉上仍有些疼痛的部位，問道：“什么事？”

        叢玉兒愁眉苦臉地說道：“剛才我以為我傳送回去后，無良衛即使傷好了也無法在這個平行世界里追蹤到我。”

        叢玉兒憂心忡忡：“不過，我忽略了‘蒙汜璧’的剩余能量無法支撐主動使用傳送陣這種突發事件，這樣一來……無良衛受的傷，大約三個時辰內會痊愈。”

        叢玉兒又估算了一下時間道：“現在已經過去了半個時辰，也就是說無良衛大約最多會在兩個時辰之后恢復傷勢再次追蹤到我！”

        “而根據我和師妹約定的時間，我至少還需要等待兩時三刻的時間”

        蘇北裙問道：“你不能從這里開啟那個傳送陣嗎？”

        叢玉兒道：“開啟不同維度的傳送不是你想象的這樣簡單。”

        叢玉兒用手比劃著，雙手保持一尺距離握拳，然后舉在眼前道：“如果是雙向傳送，是可以隨時開啟的，但前提是兩個基點分別建設傳送陣，并且需要大量源石作為能量提供。”

        說罷，她收回左手道：“如果是單向傳送，需要一個基點傳送陣，和一個‘傳送符咒’隨身攜帶。”

        叢玉兒左手又從腰間拿出來一個符咒：“但是，如果這兩者處于同一個維度里，傳送符確實可以主動開啟。”

        說到這里，蘇北裙好像是漸漸明白了——他和叢玉兒不在一個“維度”？

        叢玉兒繼續說著：“如果兩者不在同一個時間和空間維度，那么。”

        晃了晃左手拿著的符咒，叢玉兒繼續說道：“傳送符就無法主動開啟了，因為跨越維度的傳送需要大量的動力源和精準的定位，所以跨越維度之后它的功能就相當于‘定位’標記。”

        又晃了晃右手：“定位之后只通過能過開啟‘接受傳送陣’進行逆向接收操作，屬于召回功能。”

        蘇北裙好像是聽懂了大概，問道：“那你和你的師妹之間還有什么通訊手段嗎？”

        叢玉兒搖了搖頭，馬尾跟著甩動起來：“傳音石的能量波長無法跨越時空維度，所以傳音石也不能使用。”

        叢玉兒來回踱步，顯得憂心忡忡。

        蘇北裙忽然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問：“你的小狗~~能不能吃掉金甲無良衛？”

        叢玉兒糾正道：“小從并不是狗。”

        “而且它只能吞噬同階和同階之下的修行者。那個金甲無良衛明顯品階是高于我們的。”

        蘇北裙又想了想，問道：“那有沒有可能與他談談條件、策反什么的？”

        叢玉兒道：“他們這個組織本名叫烏衣衛，而‘無良衛’是別人給他們這個組織起的外號，你可知為什么？”

        蘇北裙點了點頭：“你這么一說，我好像能夠猜到一點了。”

        叢玉兒繼續道：“他們這個組織具體內部有多少成員不詳，很神秘。平時只有幾個金甲頭目在公眾面前亮過相。他們接取一些任務收取報酬豐富的傭金。因為任務大多涉及暗殺和隱秘，所以被江湖上行走的人背地里稱作‘無良衛’。

        “除了金甲烏衣衛之外，其他銀甲烏衣衛每次出現都是面具罩頭、隱藏身份。就連銀甲衛之間都相互不知底細。具消息靈通的人士透露，烏衣衛這個組織之中，據說共有十三名金甲衛，銀甲衛的數量眾多具體不詳，金甲衛上面是否還有人也無人知曉。”

        蘇北裙緊皺眉頭，問道：“我能不能幫你？”

        叢玉兒沒有回答，在房間里來回走了幾步。

        頓住腳步，她好像是做了什么決心，道：“你在我身邊屬于拖累我。”

        說完她就朝屋子外走去。

        蘇北裙急了，起身問道：“你能打過他嗎？”

        叢玉兒連頭也沒有回，幾個閃身，消失在廠房本就昏暗的光線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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