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修)
宋姿言一路似被兇獸追著,玉指提著錦繡裙擺,往自己的宮殿疾步走去。
此刻,宮里的人在大殿齊聚一堂,這偌大的皇宮倒是寂靜下來。她穿過御花園,御花園里,載了滿園搖曳的梅花,盛開得極好,紅色緋艷如霞、粉色鮮嫩如桃、白色潔白如雪,芬芳四溢。
父皇去年為新納的寵妃梅妃而興師動眾栽了一整院的梅樹,今年,梅妃已經薨了,這滿園盛開的梅樹,也便留給勝利者欣賞了。
幕后的勝利者,見這滿園梅花,心中大概是爽快透了吧。
忽然,她的手腕被猛地一拽,一股劇烈的疼痛襲來,她的胳膊似被扯斷般!
一個高大的陰影倏地籠罩下來,三兩步地將她壓到一棵梅樹下,將她囚禁在逼仄狹小的空間。她的脊背撞到梅樹,因這劇烈的震動,枝頭的梅花撲簌簌地紛紛而落。
那人摘了她的帷帽,白紗飛揚間,他隨手便丟棄在地上。
她懼怕陽光,登時閉上眼睛。
那人卻誤解為她愿意,輕輕邪笑一聲,微涼的唇便落下來,在她的唇上肆意地親吻,輾轉蹂躪!
裴涼卿!
瘋狗!登徒子!
她奮力掙扎,雙手卻被他牢牢擒住,身子也被他一股蠻力壓在樹干上。脊背被粗糙的樹干磨得生疼。
她改用腳使勁踢,卻只換來他更猛烈的鉗制蹂躪。
帶著酒氣的濕潤舌頭探入她的口中,欲撬開她的貝齒橫掃席卷,她渾身一個激靈,羞憤欲絕!
她索性張口,好似繳械投降,待他深入之后,她便狠狠咬了他一口!
“嘶——”
他終于退開,只是身形還逼迫著她。他身形高大修長,這會兒倒是全然擋住了刺目的午后陽光。
她睜眼,鳳眸燒起怒火,怒目而視,咬牙切齒道:“相爺,自重。”
他唇邊染著鮮血,更顯邪肆,狐貍眼垂眸望著她,眼尾翹得厲害,也便多了分妖艷的凌厲。他伸手摘了一片落在她發髻上的梅花,放到鼻尖嗅了嗅。
妖冶、詭異。
宋姿言渾身打了個寒顫,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黑心肝大奸佞!臭狐貍精!
他薄唇一勾,湊到她耳邊,吐著黏糊濕潤的熱氣,夾雜著一股血腥味,啞聲道:“小公主,謊不能亂撒,撒了,可是要圓的。”
宋姿言瞬間懂了他的意思。拜她所賜,往后,世人罵他時多了一條調戲公主的惡名。他裴相爺活脫脫成了一個人見人惡的采花賊!
所以,他氣得不如來圓了謊!
裴涼卿猝然松開了手,大步流星地離去,走到拐角處時,碰見了人,是劉公公,他見裴涼卿唇邊有血,便大聲驚呼道:“相爺,您怎地流血了?”
黑心肝裴涼卿全然沒有干了一番罪惡事的心虛,云淡風輕道:“無礙。逗了只貓兒,被撓了。”
劉公公:“……”如今的貓兒都撓嘴唇么?有情況,絕對有情況!
裴涼卿內心實則對方才的吻有些不滿,小姑娘身嬌體軟唇香齒芳,好得很,只是,他自個兒這狐貍精皮相,連接個吻都不夠霸氣。小姑娘都沒有被他吻得暈頭轉向,還咬他!
劉公公疑惑道:“貓?哪來的貓?奴才去抓了它!”
宋姿言聞言,怕被人撞見,頓時抹了抹唇,想逃離案發現場。
但轉念一想,今日在大殿之上,她當眾打了皇后娘娘與六公主的臉,也不知道她們散了宴席之后會作何報復。
思及此,她得物盡其用,若皇后娘娘以為她與裴相當真有一腿,以裴相的手段,他的人誰都不敢惹。
于是,她氣呼呼地跑去追裴涼卿,隔著帷帽見著了劉公公帶著一隊小太監,她故意氣鼓鼓地矯揉造作道:“相爺您說誰是野貓啊!小七才不是野貓呢!哼!”
嗲得她自己雞皮疙瘩掉了一地,自己都被自己惡心得不行,轉身拔腿就跑。
裴涼卿:“……”。
劉公公及小太監們:“……”。
裴相爺親七公主之事實錘了!
他得趕緊回去告訴陛下。
宋姿言邊逃著,邊心里打鼓:又坑了黑心肝大奸佞一把。
越坑他越可怕。
他說他是來圓謊的?
那她還說了“他總是親……”
依照他那番言論,他是要見著她就抓著她親,來圓謊?
唇齒間那股濕糯的感覺尚在,他身上龍涎香味也仍殘留在鼻尖,宋姿言努力忍住不哭,內心咒罵道:“騷包狐貍精渾身騷臭!”
罵過之后,她安慰自己,不清白就不清白吧,比五馬分尸強!
好好泡個澡漱個口就什么都沒發生了!
心中到底仍是委屈的,黑心肝大奸佞奪走了她兩輩子第一個吻!
他應當是警告,下次她避著些,哪怕他有歹心也不讓他得逞。
宋姿言回屋之后,心緒也漸漸被自己撫平,想起方才被裴涼卿拽了手臂,痛得直哆嗦。這裴相,有這等臂力?
“吳嬤嬤,你拽我一下。”
吳嬤嬤一臉懵,但見自家殿下神色定定,便也照著做了。她不敢使太大的勁,只是一般使力,只見自家七公主殿下頓時疼得臉色慘白。
上了裝都掩飾不了的慘白!
吳嬤嬤哭著驚叫:“殿下,殿下,老奴沒使多大的力啊,您到底怎么了?”又是流血淚,又是經不起拽的,這身子骨究竟怎么了!
“奴婢這便去請太醫可好?”綠惜哭道。
宋姿言壓下這股疼痛,慘白著臉,額角落下一滴冷汗,咬牙道:“別。無礙。我想歇下了。”
無論如何,她不會嫁給魏澤昊了,值得美美地睡上一覺。
翌日清晨,宮中便傳來一件大喜事。陛下將六公主殿下賜婚給了大英雄魏澤昊,擇日完婚。
六公主殿下因為要備嫁,需在宮中好好學習禮儀規矩,禁足兩個月。
賜婚了。
也就是說,不出意外,這世被五馬分尸的會變成六公主。
宋姿言微微吐了口氣:罷了,去云臺山拜拜吧,為民祈福,積善行德。去裘府喊上裘雪彤一起,順便去溢香圓吃一頓,慶賀新生。
她簡單穿了一身素色襖裙,便坐上馬車往裘府趕去。
裘府是將軍府,裘雪彤是裘將軍的嫡女,亦是她閨中密友,說是閨中,這姑娘卻總不待在閨中,最愛的便是拿著她的鞭子,四處行俠仗義除暴安良。
她一鞭子抽出了“京城第一悍婦”的名號。可她雖兇悍,卻是前世鮮少待她好,護著她之人。
她未打招呼便前來拜訪,倒也忐忑,不知她在不在府中,還是又忙著去哪兒除暴安良了。
裘雪彤倒是在府中,聽聞她來,便取了鞭子出門相迎。
她見著她便拉著她的手,滿臉同情,義憤填膺地怒罵裴涼卿:“裴涼卿那狗賊欺負你,你怎地不告訴我啊?”
宋姿言:“……”。
她也不好說,是她先冤枉的人家,調戲公主這帽子是她先給他扣上的。
給大奸佞扣帽子就是這點好,哪怕是她冤枉的人家,旁人也覺得她是可憐的受害者。
哪像魏澤昊,死在他手中,數萬將士也覺得她死有余辜。
當真是好端端的走著,掉下屎盆子。
不過,對此刻的裴涼卿而言,他是否也這么覺得?也難怪他氣得抓住她圓謊。
她訕笑一聲,一邊拉著裘雪彤上馬車,一邊顧左右而言他,道:“我們去溢香園吃一頓?好想那里的荷葉雞。”
裘雪彤依言坐上了馬車,可仍憤憤不平道:“昨兒的事我都聽父親說了。這裴涼卿當真是烏龜王八蛋,竟敢輕薄公主!可你怎么回事!被輕薄了就要搭上自己的一生嫁給這等烏龜王八蛋?”
宋姿言不方便說,只垂了眼簾,道:“我不想提了。”
可裘雪彤面對閨中密友的終身大事,哪肯放過,不依不饒地繼續道:“殿下你可別因為被親了便妄自菲薄,真就屈尊降貴嫁給這等王八羔子!我特地去問我三哥了,他說他不介意。他說殿下是全天下最好的姑娘,他只要殿下開心。”
宋姿言聞言,抿緊了唇。
裘家三哥,裘清凜,人如其名,生得清冷凜冽,對她卻熱情似火。裘家也有兵權,裘清凜是嫡子,娶了公主便得放棄。裘家父母自然不同意,可裘清凜卻不放棄,幾次三番勸說自己父母,說自己要參加科舉,會走文官道路光宗耀祖。至于裴家的兵權,上繳就上繳了。
裘家父母被他磨得無奈,又念及如今亂世,裘清凜若真上戰場,他們也頗為不舍。文官就文官吧。
前世,本有這樣好的人家,想要求娶她的。她本可以嫁到這樣的人家與夫君相敬如賓,舉案齊眉。
哪知她會被賜婚給魏澤昊。婚都賜了,她也便不再考慮其他人選,一心只做魏澤昊的妻子。
可,經歷過魏澤昊狠心絕情的祭旗之事后,她想起唯一真心待她的裘家三哥,只覺心頭苦澀。
大殿之上,她已經招惹了裴涼卿。之后她的婚事,亦是父皇與裴涼卿說了算。
為何不招惹裘家三哥?因為那樣清正之人,她不忍污蔑。她與裴家三哥之間清清白白。她更不想將本不在局中的裘家人牽連進來。
反而是裴涼卿與魏澤昊,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面對好心的閨蜜,她只能道:“我的婚事得聽父皇旨意。”
說起陛下的旨意,裘雪彤更是憤憤不平道:“陛下也太偏心了,好的就知道留給六公主。白瞎了咱們大乾的大英雄,配給這么個驕縱失德的公主!”
宋姿言卻抬起鳳眸,笑了。
這姑娘酷愛武學出身將門,也便十分崇拜魏澤昊,可她才不可惜呢,才不羨慕,大英雄誰嫁誰倒霉。
她安撫道:“彤彤不惱。我覺得甚好。夫君好不好,關鍵是體己和睦。英不英雄的,我還害怕做寡婦呢。”
裘雪彤見她是當真不羨慕,便也不生氣了,想想也是,這姑娘才不奢求多風光,她從小孤苦無依,嘗盡冷暖,婚嫁之事,也不過是向往一份琴瑟之好而已。
裘雪彤替她倍感心酸,但想,這姑娘嫁進她們家來,一定能過上好日子的,便展顏笑道:“等我三哥金榜題名,三哥會向陛下求娶殿下的。殿下便等著吧,今年科舉,三哥一定會高中的。”
宋姿言聞言,臉上泛起溫和的笑容,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向往,若真能那樣,她自是歡喜的,這可以說是她最好的歸宿了。
“嗯。”
“到時候我呀,就可以護你一輩子了!”
“你不成親了么?”
“成個屁的親,讓老娘去伺候男人?老娘怕一個失手把他打死,蹲牢房。”
“……可以找個比你厲害的……”
“那豈不被壓得死死的,更可怕,連打都打不過……萬一那臭男人一個不爽就將我按在地上摩擦……可怕……太可怕……”
“言之有理……我忽然好像也不想嫁了……”
“啊!你別啊!三哥會打死我的!”
一陣歡聲笑語間,車輪咕嚕咕嚕壓過大乾最繁華的官道,停在一家香味四溢的酒家門口。
她們挑了個二樓雅座,點了一桌令人垂涎欲滴的菜肴。
忽地,聽聞隔壁包間有人在嚼舌根。
“傳聞戶部尚書一家被陛下滅門是被人陷害的。”
“誰這么大膽子?”
“還有誰,裴相啊!戶部尚書平日里克己嚴明哪有弄錯什么,不過是,裴相栽贓嫁禍。”
林尚書的事,宋姿言與裘雪彤皆有耳聞。我朝已經財政赤字,戶部尚書竟還弄錯了賬目,導致大乾黃金數萬兩不翼而飛,此事轟動朝野。皇帝震怒,滅了林尚書滿門,以儆效尤。
彈劾林尚書的便是裴相。
“當真?”
“自然當真,后來戶部尚書換了人,據說魏家軍前線打仗最后的軍餉都是武安侯掏空家底補貼的。你說說,是不是奸相有詐!”
“如此看來換人是為了克扣軍餉?那前方戰士浴血奮戰,吃什么!狼心狗肺的奸臣!可惡該死!”
“陰險歹毒!可憐林尚書家一家上下百余口人,無一幸免,連襁褓中的都不放過。”
忽然,“嘭”的一聲巨響,一道纖細的女聲從隔壁包間傳來,氣得帶著絲哭音,奶兇奶兇地罵道:“你們胡說八道!我兄長他才不是奸臣!”
裘雪彤聞言,朝宋姿言使了個眼色,嘲諷低笑道:“喲,奸臣的妹子。”
“嘭嘭嘭——”
那姑娘話音不過剛落,四面八方的刺客蜂擁而入,將包間的門都踢飛了,木屑四濺。
宋姿言與裘雪彤被殃及池魚。
席間談話的兩人也奮勇而起,擒住這姑娘,一把寒光逼人的匕首抵在姑娘脆弱白暫的脖頸間。
“啊!”那姑娘一聲尖叫,她身后的護衛們見那姑娘被擒住頓時不敢輕舉妄動。
瞬間,那姑娘危在旦夕!
宋姿言心一凜:激將法!
這姑娘中了敵人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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