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明不知道周遇吉嘴里的‘手炮’是什么，但是看到，他一聲令下之后，一些明軍從城墻內側那邊的籮筐里取出一些東西，然后，他們點燃上面的引線，等引線快要燒完，他們就擲向城下。

        “轟！”

        “轟！”

        爆炸聲不斷響起。

        城墻下方騰起大片的煙霧。

        慘叫聲不絕于耳！

        衛明探出腦袋往下一看。

        只見大量的云梯被炸斷，正在攀爬的農民軍，或是在下方架云梯的農民軍被炸得肢離破碎！

        我去！

        這就是手炮嗎？

        這威力扛扛的啊！

        于是，衛明趕緊跑到籮筐前，看向里面的物品。

        這時，不遠處的劉氏發現了他，趕緊跑了過來。

        “衛公公，衛公公，趕緊下去啊，這上面太危險了！”

        “沒事，沒事，我想問下，這些手炮是什么？”

        劉氏給他解釋了一下。

        衛明這才明白，這所謂的手炮，就接近于前世的手榴彈，手炮其實是一個統稱，里面細分為好幾種。

        有‘殺賊神機石榴炮’，用生鐵制造，形狀像成熟的大石榴。

        有‘威遠石炮’，用用石頭鑿成的，內裝火藥，每個石彈里面還摻雜了小石頭和鐵釘鐵片，爆炸開來，威力巨大。

        有‘萬人敵荔枝炮’，體積最大，用陶泥罐裝填火藥，里面同樣裝有碎石，碎釘子，鐵蒺藜，殺傷半徑更是驚人。

        衛明不得不感嘆，明末的火器已經發展到了一個登峰造極的地步。

        手炮的使用果然起到了極大的效果，城下的農民軍死傷無數，大量的云梯被徹底摧毀。

        沒了登城工具，農民軍只好在騎兵射手的掩護下開始撤退。

        一場殘酷的攻防戰暫時告一段落。

        撕殺聲沒有了。

        但是城內城外那些受傷沒有死去的慘叫聲仍然讓人毛骨悚然！

        空氣中充滿了硫磺味和人肉的焦味！

        衛明拉著吉祥跑到周遇吉跟前。

        周遇吉正拿著一個單筒望遠鏡觀察著前方。

        衛明明白，這單筒望遠鏡應該是大航海時代由西方那些冒險家傳入明朝的。

        周遇吉放下望遠鏡，衛明說道：“周大人，那些手炮好厲害！”

        周遇吉苦笑道：“已經沒有多少了，一般只有關鍵時候才用。你看到了吧，戰況如此激烈，就憑皇上那道圣旨，能阻止他們的腳步？

        衛公公，你自己看看吧，有多少反賊！”

        說著，他把望遠鏡遞給衛明。

        衛明接過來，湊上眼睛一看——

        前方三四里，黑壓壓的農民工擠滿了兩山之間的空地，再往后面，那成千上萬的帳篷不知綿延多少里。

        然后，衛明被一桿大旗吸引了。

        那黑壓壓的人群前方，有一桿非常醒目的大旗，上書‘大順’二字，迎風飄揚。

        顯然，這就是李自成的王旗啊！

        在大旗四周，還有許多的各色小旗，都寫著‘李’字。

        這個年代的望遠鏡精度有限，隔著三四里遠，看不清人的模樣，只能看到那大旗下方是一溜的馬將。

        不過，李自成應該就在大旗下方。

        他把望遠鏡還給周遇吉，說道：“周大人，現在是我出關的時候了。”

        “衛公公不必冒險，我派人出城即可，反正也是走個過場而已。”

        “還是我去！”

        衛明說道，“我有白龍馬，速度極快，保命沒有問題。”

        “衛公公真是忠勇，那務必小心了！”周遇吉只好應允。

        吉祥說道：“衛大人，我跟你去。”

        衛明笑笑，“你就在這里等我，放心，我一定回來！”

        “你一定要回來啊！你要是回不來，我也不會活了。”

        “呵呵，放心！”

        衛明說著，看向周遇吉，“麻煩大人給我一桿長槍，腰刀，還有弓箭！”

        “行，沒問題！”

        衛明猜得沒錯，那‘大順’旗下，一排騎將中，就有大順皇帝李自成。

        李自成，本是驛站的一名驛卒，結果，驛站被撤，他失了業。后來又欠了債，老婆還出了軌，于是殺了老婆和債主，從此開始了流亡的生活，直到最后，成為義軍的首領，并建立了大順政權。

        他顴骨突出，眼窩深凹，鷹眼般的眼睛，鼻子和蝎一樣，聲音和豺很相似。

        這是史書對他外貌的描寫。

        看著敗退下來的義軍，李自成眉頭緊鎖。

        四天了！

        連續進攻寧武關四天了，損失了上萬人，愣是沒有攻破城門。

        這明軍的火器也著實厲害啊！

        看著李自成不悅的表情，旁邊一位大將說道：“皇上莫憂，再過兩日，我們從別處繳獲的火炮就會運抵城下，屆時，管叫這寧武關灰飛煙滅！

        那狗東西周遇吉不投降，屆時殺他全家，屠他全城！”

        “唉，只是可憐了這些兄弟！”

        看著遍地的尸體，李自成感慨了一句。

        “皇上，一將功成萬骨枯，這都是應該付出的代價，哪有打仗不死人的？”

        “我明白。”

        李自成點點頭，“只是有點傷感罷了，他們若能活著，便能一起享受榮華富貴了。”

        正說著，有人叫道：“城門開了！”

        這一聲喊，所有人都看了過去。

        李自成連忙拿起繳獲的單筒望遠鏡。

        果然，寧武關下，那沉重的城門開了，一個人騎著一匹白馬奔了出來。

        那人左手持著一桿長槍，槍頭上系著一條白布。

        “皇上，皇上，是不是周遇吉撐不住了，派人出來求和了？”

        “什么求和，應該是投降來了！”

        “對，對，應該是投降來了，這老東西，忚經不住我們猛攻啊！”

        “哈哈！看來，我們今天就能入關了！”

        “皇上之前說了，五日之內，他不獻城，城破之際，便是屠城之時，顯然，他是怕了。”

        “哈哈！”

        眾將都笑了起來。

        那白龍馬速度極快，幾個呼吸間，已經離義軍不到二百米！

        “好快的馬！”李自成贊道。

        “皇上，這馬是你的了！”

        “哈哈！”

        寧武關上，周遇吉和明軍們也在注視著那出關的背影，那是勇者的身影。

        一串歌聲隨風響起。

        吉祥緊握著雙手，雖然，她跟中，那一人一馬已經變成一個小黑點，直到最后都看不到了。

        她卻睜大眼睛，死死的盯著那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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