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皇上和海大富在乾清宮暖閣下棋，王承恩在一旁候著。

        皇上有些心不在焉，因為他心里想著衛明。

        照理說，寧武大捷，李自成逃往代州，衛明也應該回來了啊！

        他的馬快，一天便可返回京城。

        可離大捷過去五天了，他還沒有回來。

        他派出去的兩名御史也應該到了寧武，但還沒有消息傳回來。

        南邊傳來好消息，以史可法為首的勤王軍隊打得劉芳亮的大順軍左營連連敗退，收復了大片失地。

        京師內外的天災也基本上消除了，民眾的正常開始步入正軌。

        這一切都是衛明的功勞啊！

        一人之力扭轉乾坤，不愧是神仙人物啊！

        所以，皇上越發依賴衛明。

        雖然，跟自己下棋的就是老神仙。

        但他知道，這老神仙是不會主動出手的，沒有衛明在，問他什么都是一問三不知。

        眼看快晌午了，外面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

        隨及，有人說道：“皇上，衛公公回來了！”

        皇上一聽，喜得差點從暖榻上跳起來，趕緊說道：“快，快請衛公公！”

        少頃，門開了。

        衛明一身戎裝，大步走了進來。

        他出宮十余天，經歷了戰爭的洗禮，那氣質已經判若兩人。

        “微臣參見皇上！”

        “免禮，免禮！”

        皇上從軟榻下來，圍著衛明轉了兩圈，“衛卿家，沒事吧？”

        “回皇上，之前在戰斗中，左腿中了一箭，現在已經沒事了。”

        “啊，中箭了？王大伴，趕緊請御醫來給衛卿家療傷！”

        衛明把褲腳撩起來，“皇上，已經好了！”

        皇上一看，左小腿上果然有個傷疤，已經愈合了。

        “哎呀，衛卿家，海公公說你有血光之災，果然被他言中了。”

        果然是神仙啊！

        衛明瞟了一眼海大富，海大富起身，說了句，“我家少爺福大命大，說了沒事。”

        “衛卿家，你怎么這么晚才回來？”

        “說來話長。”

        衛明坐了下來，“皇上，京城這邊情況如何？”

        皇上眉飛色舞的說道：“多虧衛卿家提供的黑名單，這王大伴是一抓一個準啊！都不用動刑的，一個個都乖乖的招了！他們貪污受賄的銀子全給吐了出來，差不多三千萬兩啊！

        這些王八蛋真是狠啊，最近幾年，大明一年的稅收才五百萬兩，他們真是富可敵國啊！衛卿家，你真是幫了朕的大忙啊！”

        “皇上，好處還不止這些。”衛明說道。

        “還有啥好處？”

        “皇上，這幫家伙不僅貪財，還誤國！”

        衛明正色道，“大明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他們是功不可沒啊！試問，當初是不是這幫文臣一味的提高農業稅，一味的增加‘三餉’？是不是他們阻撓征收商稅，礦稅，茶葉稅？是不是他們反對開放海禁？”

        “對啊，就是他們！這些家伙真是其心可誅啊！”

        衛明心想，無所謂了，這幫家伙死有余辜，有些鍋就幫皇上背了。

        “所以，微臣就借他們貪污之事，把他們一鍋端了！以后，皇上提出什么新政，反對的聲音就小了。比起以后的事，這三千萬白銀不值一提！”

        皇上頓時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連聲說道：“妙啊，妙啊，還是衛卿家想得周到。”

        這時，一旁的王承恩說道：“皇上，當初魏公公就是極力反對征收農稅，而是提高礦稅、商稅，結果就是遭到這幫文臣的反對和阻撓，成了他們的死敵！”

        作為公公，王承恩還是替魏忠賢感到惋惜。

        事實證明，魏忠賢根本沒有謀逆之心，要不然，不會束手就擒。

        皇上一臉黯然，他到現在才明白，魏忠賢還是有作用的。

        只是當年自己才上位，害怕魏忠賢謀反，才迅速把他結果了。

        結果，魏忠賢死了，就被這幫文臣把持了朝政，表面上，他們個個忠心，嘴里滿口仁義道德，最終，大明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皇上，我這次回來，還給你帶來了一份名單，請皇上過目！”衛明說道。

        “什么名單？”

        衛明從懷里摸出一個卷軸，遞給皇上。

        皇上接過來，打開一看，前面赫然出現八個名字。

        分別是——

        范永斗、王登庫、靳良玉、王大宇、梁嘉賓、田生蘭、翟瑩、黃云龍。

        “這些是什么人？”皇上問道。

        “皇上，他們是山西最著名的幾個商人，號稱‘山西八大家’。如果說，魏藻德他們富可敵國，那跟這幾個人比起來，那就差遠了！這八大家才是真正的富可敵國！”

        皇上愣了一下，“衛愛卿的意思是，從他們那里收點商稅？”

        他也不笨，想起剛才衛明說的話。

        “皇上，你就不想知道他們是如何發家致富，以至于富可敵國？”

        “那是為什么？”

        這皇上上位后，就沒出過紫禁城，對許多的事情根本不了解。

        衛明朗聲說道：“皇上，這些山西商人，最開始發家主要得益于大明的‘開中制，這‘開中制’就是大明朝廷利用手中掌握的食鹽專賣權，定期或者不定期的出榜招商，以食鹽販賣的專業許可證‘鹽引’換取商人把各種軍需物資代為輸送到各地邊防衛所，從而節約運輸成本。

        這山西本來就礦產資源豐富，手工業和加工制造業也比較發達，再加上處于大明九邊的中心位置，所以山西商人在‘開中制’中得益最大，逐漸發展成為全國第一大商幫。”

        皇上一聽，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這‘開中制’，‘鹽引’，他是知道的。

        于是，他說道：“這些商人靠著朝廷發財，他們理應交稅，多交稅！”

        衛明微微一笑，“皇上，如果這些商人以這樣的方式發了財，也無可厚非，收他們的稅也是應該的。可他們做的可不僅僅是這些，靠這些，他們發財也有限。他們還有更多的發財手段！”

        “哦，那是什么？”

        “皇上，這些商人主要集中在山西的張家口，張家口處于大明九邊之地的中心地帶。最初，這些商人就利用邊境的環境，和北邊的蒙古人進行交易。其實，這些也屬于正常的經商活動。但是——”

        衛明話音一轉，“皇上，為什么后金一個落后的地區，一個沒有鐵礦，糧食不能自足的苦寒之地，卻能一直跟大明戰斗這么久，打得大明軍隊只能龜縮在山海關一帶？”

        “這——”

        皇上咧了一下嘴，“難道和這些晉商有關？”

        “不錯！”

        衛明說道，“這些晉商在正常的邊境貿易中，為了獲得更多的利潤，明知道后金是大明的敵人，卻和他們私下里進行貿易往來，為了賺取后金的人參、鹿茸、藥材以及后金從大明掠奪的金銀珠寶，他們為后金送去了糧食、鐵礦、火藥，乃至于邊關的情報！

        后金幾次南下掠奪，就是他們提供了準確的情報！就是這些晉商通敵賣國，以至于壯大了后金！”

        “混帳！”

        皇上怒不可遏！

        “這些王八蛋，這些漢奸，太可惡了，朕非要剝了他們的皮不可！”

        皇上氣得雙手一抬，把前面的桌子都掀翻了！

        怒火充斥著他的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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