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明坐著轎子回到衛府。

        進到府里，張國元迎上前來，“少爺，適才那小宛姑娘出去了一趟，買了布匹和一些生活用品。”

        衛明點點頭，“就她一個人出去？”

        “哪能呢，小的派人抬著轎子出去的。那小宛姑娘開始不愿意，小的說，這京城對她來說，人生地不熟的，她一出去很可能迷路，她才上了轎。”

        “做得好，以后她出去，就坐轎出去。”

        “明白。”

        衛明在前廳坐下，“老張，現在有一件事我要交待給你。”

        “少爺請說！”

        衛明就把自己開錢莊，運送貨物，還有賣鹽的事兒給他說了。

        張國元聽了，眼晴里發光！

        少爺這可是大手筆啊！

        現在等于他手下有了五萬人！

        擁有五萬人的商號，這是個什么規模？

        前無古人，恐怕也后無來者啊！

        少爺可真是雄才偉略啊！

        這天下第一皇商非他莫屬！

        末了，衛明說道：“老張，我打算第一步在京城開第一家商鋪。商鋪要大，要位于繁華路段。”

        “小的明白！小的一定找到讓少爺滿意的商鋪！”

        “第二，找到商鋪后，要張貼告示，我們需要上百位的帳房先生，到時，需要他們去全國各地的分號主持業務。”

        張國元眼珠子一轉，“少爺，小的有個想法！”

        “說！”

        “少爺，這皇宮里有一些上了年紀的老太監，三四十歲，基本上就是閑置等死了。要不，我去給王大人說說，讓他給皇上建議一下，從里面挑選一些識字的，充當掌柜？

        一來，這些太監都信得過；二來，他們在外面也沒什么親朋好友，不存在裙帶關系；三來，也算是給宮里減輕一些負擔。

        至于工錢嘛，少爺只要管吃管住，也用不了多少工錢！”

        衛明說道：“這主意不錯，但是，皇上能讓他們出宮？”

        張國元笑道：“如果換作別人，皇上肯定不答應，但如果少爺要人，皇上豈有不答應之理？何況，這每天進出皇宮的太監不在少數，這公公出了宮，也是羞于自曝身份，所以，他們向來守口如瓶，絕不會泄露宮里的隱私。”

        “那行，這事兒就交給你辦，那就先要一百個吧，有的負責坐店，有的負責押運。

        對了，老張，我還需要幾個信得過的人，專門駐留在鹽場，負責買鹽。”

        “少爺放心，包在我身上。說實話，我是東廠的老人，那全國的鹽場都有東廠的人監軍，我都比較了解。”

        “好，很好！”

        衛明點頭，想了想說道：“我還需要在每個分號分配幾個女子，負責洗衣做飯。”

        張國元笑笑，“少爺，這有何難？那浣衣局多的是女子，基本上都是由上了年紀的宮女充任，也有一部分是犯了事的，反正就是在那里等死。

        少爺要多少，說個數，我直接去浣衣局領人，現任的掌印太監之前還是我的手下呢！這浣衣局是皇宮中眾多衙門里唯一一個不在皇城的衙門，里面有多少人，估計也只有掌印太監心里清楚。”

        衛明說道：“那就先找一百個吧，以后需要再說。”

        “行，沒問題！不過，這么多人，衛府恐怕安置不了啊！”

        “你在城外找一個大的莊子，把他們先安頓在那里，等第一家商號開了，我會讓他們輪流去學習。”

        “好的，少爺！”

        “皇上屆時會撥銀一百萬兩，該怎么用，你自己安排！”

        張國元一臉感恩戴德，“少爺如此信任小的，小的一定竭盡全力報效少爺。”

        “行了，老張，自己人，就不要客氣了。好了，我要回房休息了，今天還真累！你自己去忙吧！”

        “是，少爺！”

        這張國元是王承恩推薦的，史載，甲申國難時，作為提督諸監局的張國元也是力戰反賊而死，對明廷忠心耿耿。

        衛明一個人信步朝后院走去。

        然后，一陣琴聲傳來，悠揚悅耳，讓人聽了，讓毛燥的心情變得寧靜。

        衛明猜想，這肯定是董小苑在彈琴。

        因為吉祥可不會。

        當然，衛明也不會彈琴，甚至可以說，五音不全。

        他信步走了過去。

        走到院門口，他就看見董小苑坐在樹下撫琴，前面放了一個香爐，青煙裊裊升空。

        她披著大紅的大氅，明艷驚人。

        旁邊，吉祥坐在那里，眼中是崇拜的目光。

        衛明沒有驚動她們，直到吉祥看到了衛明，趕緊小跑向前。

        “少爺，你回來啦！”

        這時，琴聲戛然而止。

        董小宛站了起來，一臉局促，兩只手不安的抓著衣襟，像犯錯的小孩低著頭。

        衛明走了過去。

        “小宛姑娘的琴彈得不錯啊，讓人聽了心曠神怡！”

        “小宛見過衛大人！”

        “不用叫衛大人，顯得生疏了，像吉祥一樣，叫少爺即可。”

        “是，少爺！”

        “怎么樣，住在這里還習慣嗎？”衛明含笑問道。

        他是恨不得把這美人按在地上摩擦，但是，自己現在是什么身份啊！

        必須要她主動才行，那才是一段佳話。

        不急，一切盡在掌握中。

        “多謝少爺收留小宛，小宛感激不盡！”

        小宛覺得自己的心莫名的跳得厲害。

        今天從街上回來，吉祥就跑來和她玩，給她講了一些衛明在寧武關大戰的事兒。

        如果說，陳圓圓給她講的只是道聽途說，那吉祥作為現場目擊者，講得都是真真切切的。

        聽得董小宛是心驚肉跳，又無比無震憾！

        人真不可以貌相啊！

        這樣的偉男子真是世上難求啊！

        “呵呵，都是緣份！”

        衛明笑笑，“只要小宛姑娘喜歡這里就好！”

        董小宛有點詫異，那晚上，衛明可是輕浮得很呢，而且又恐嚇自己。

        現在卻是文質彬彬，斯文有加，那和熙的笑容，讓人有如沐春風之感。

        難道是因為吉祥在旁邊？

        “小宛來京城訪友，能夠得到公子的收留，真是小宛的福份！”

        “呵呵，好，那就好，就把這里當成自己的家。有什么需要，你可以直接給我說，也可以給吉祥說。

        吉祥，我有些餓了，你給我拿些吃的來！”

        “好呀，少爺，你稍等！”

        吉祥飛快的跑了出去。

        董小宛莫名的緊張起來。

        “坐，坐！”衛明示意道。

        小宛坐了下來，緊張不已。

        衛明在她對面坐下，“小宛姑娘，這琴彈得不錯，是什么曲子啊？”

        小宛愣了一下。

        衛明不是文武雙全嗎，看起來也像一個才子啊，難道他沒有聽出來？

        在她結交的那些文人雅士中，基本上都會品琴，有的還擅長畫畫，作詩。

        于是，她低聲說道：“這曲叫作‘鳳求凰’。”

        “鳳求凰？”

        衛明想了想，搖頭晃腦的說道：“這名字不錯啊，意思就是母鳳凰倒追公鳳凰，對吧？”

        小宛一聽，‘撲哧’一下笑了。

        “少爺，你說錯了，鳳求凰，是公鳳追求母凰！”

        “這樣的嗎？”

        衛明一愣，“那古人常說，‘龍鳳配’，龍肯定是男的，鳳應該是指女的，難不成男的配男的？還有那‘龍鳳胎’，肯定是指一男一女的雙胞胎，難不成是指兩個男的胎兒？那‘游龍戲鳳’呢？也是男的追男的？”

        小宛一聽，輪到她愣住了，一時間竟無言反駁。

        衛明洋洋得意的說道：“小宛姑娘，本少爺沒說錯吧？這鳳求凰就是女的倒追男的！剛才你彈‘鳳求凰’，是不是有所指呢？”

        小宛的臉馬上就紅了，馬上說道：“不是的，不是的，少爺，不是這樣的！

        這‘鳳求凰’就是男的追求女的，是漢代司馬相如為示愛卓文君所作的名賦，后來被編成了曲子。”

        “是名賦嗎？”

        “是呀，少爺不知道嗎？”

        “本少爺以前在終南山修道，世間事與我無關，我自然不知道了！”

        “那我念給少爺聽，少爺聽了就明白了。”

        “哦，是嗎，那你念念！”

        于是，董小宛聲如鶯啼，婉約低吟——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墻。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日見許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呵呵，好！”

        衛明拍手叫道，“看來是我弄錯了，讓小宛姑娘笑話了！說實話啊，打仗我行，治理國家，我行！

        但是，這些棋琴書畫，我是一竅不通！我坐在這里，你若是彈琴，那就是對牛彈琴！”

        小宛‘撲哧’一下又笑了，不知不覺中，緩和了緊張的情緒。

        “少爺見笑了，少爺文能治國，武能安邦，乃文武雙全的奇才，縱然不懂棋琴書畫又如何，男兒志在四方，當不拘于這些小節！”

        “哈哈，小宛姑娘說得好！大丈夫當有所為，有所不為！”

        “少爺，你叫我小宛就可以了。”

        “行，行，小宛！”

        這時，吉祥跑了進來，“少爺，我把糕點送你屋里了，快去吃吧！”

        “好，我馬上回去。小宛，有空再聊！”

        衛明轉身離去，吉祥尾隨其后，“小宛姐，有空我再找你玩！”

        看著衛明的身影，董小宛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雖然，她表面上成了衛府的一個下人，一個丫環，但實際上，并沒有人使喚她，出門還有轎子坐，東廠的人都成了她的保鏢。

        另外，月錢高達一百兩，這分明就是大家閨秀，王府小姐的待遇。

        比起做小妾的陳圓圓，這待遇直接甩她幾條街呀！

        關鍵，這唯一的主子還是曠世奇才，皇上跟前的大紅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想起前半生的蹉跎，自己的運氣真的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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