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緲一溜煙跑出寨子，跟道風一般從黑白無常以及眾鬼差眼前卷過。

看著小姑娘眨眼就不見了的身影，白無常詫異道：“這么晚了她怎么又出去？”

黑無常皺了皺眉，莫名有點擔憂，“走，去看看。”

兩位無常大人循著姜緲的人氣兒找去。

不多時，就在寨子的外的小橋上，找到了姜緲。

小姑娘背著小手，仰頭望天，模樣深沉。

黑無常裝作偶遇，笑著跟她打招呼，“姜大人，一個人看月亮啊？”

姜緲瞅了眼漫天繁星，收回目光轉向黑無常，沉吟片刻：“半個人我怕嚇著你們。”

黑無常：“……”

倒也嚇不著，別說半個人了，幾分之一的人他們都見多了。

場面稍許有點尷尬。

黑無常絞盡腦汁尋找話題，“姜大人，您在想什么呢？”

姜緲下意識一屁股坐在小橋的石欄桿上，又跟彈簧一樣跳了起來，一臉的生無可戀。

“我腦袋里有兩個思路，一個是空的，另一個……也是空的。”

她想不通，為啥刀家的祖蠱是根尾巴，為啥這尾巴長到了她的屁股上？

難道她是資本主義？

此刻她無比后悔將及時止損留在了皇都看守白芷，想找個母劍掉割資本主義的尾巴都找不到。

白無常努力想要把話題扯向他們的任務，生硬地扭轉話題。

“姜大人，您就不好奇我倆為何會來這里嗎？”

姜緲瞅著他，幽幽道：“白大人，您就不好奇我為何會來這里嗎？”

黑無常瞪了白無常一眼，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急什么？

忙接下姜大人的話，“姜大人，您為何會來這里？”

姜緲：“就不告訴你。”

黑無常：“……”

暗戳戳地踹了白無常一腳，示意他說話。

姜緲將他的小動作看在眼里，有氣無力地揮了揮手。

“你們有什么事就說吧，反正我也幫不了你們。”

白無常急道：“不不不，您能幫，除了您還真沒人能幫我們。”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黑無常生怕姜大人不聽，飛快說道：

“是這樣的，那個叫做滅情的修士壽元將盡，除非她能突破到金丹期，因此她鋌而走險，打算血祭這大山里的所有生靈，以他們的生魂來助自己突破。”

“但她還有九日的壽命，我們不能先取她性命，只能阻止她干這等傷天害理之事。”

姜緲點了點頭，“那就阻止唄。”

“但她身邊有噬魂獸，那畜生是我們所有鬼的克星，我們擔心對付不了，所以想請姜大人您幫個忙。”

黑無常終于說出了目的，目光灼灼地等著姜大人回話。

姜大人一臉詫異，“不是，她就九天的壽命，不是我瞧不起她，我還真瞧不起她，就九天的時間，她能血祭這大山里的所有生靈，我就跟她拜天地。”

黑無常頓時啞口無言。

半晌噎出一句，“這不是怕萬一嘛……”

姜緲撇了撇嘴，“你看我是不是很好騙？”

白無常愣愣地搖頭，“確實不好騙。”

黑無常：“……”

驀地，一道清冽的聲音傳來。

“她最不喜別人有事瞞著她，卻還想利用她。”

黑白無常頓時心中一凜，倏地轉身，朝著遠處走來的白衣男子恭敬地行了禮。

“見過龍王大人。”

白玉京的目光落在姜緲的小綠臉上，一陣無言。

不愧是她，任何時候都會給他不一樣的感覺……

不是驚嚇就是驚訝。

白玉京朝黑白無常揮了揮手，“你們去吧，本王來跟她說。”

黑白無常如蒙大赦，匆匆道了個謝便腳底抹油，溜了。

姜緲瞅了眼白玉京，目光嫌棄。

“又是你。”

白玉京垂了垂眼眸，心中已經不似之前那般難受。

習慣真的是件可怕的事情。

從前小姑娘的笑臉看多了，他覺得是理所當然。

如今，小姑娘的冷臉看多了，他也覺得理所當然了。

他抬起眼眸，看著姜緲的小綠臉神色復雜，“怎么不解毒？”

“我就是喜歡給人點顏色瞧瞧。”

小姑娘主打一個不好好說話。

白玉京嘴角輕輕翹起，諧謔道：“小尾巴都翹起來了。”

姜緲頓時炸了毛。

一手捂住屁股蛋一手指著白玉京，“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偷看我屁股了？”

白玉京：“……”

心道你光屁股的時候我也沒少看。

當初那個小獸膽子小小的，有點風吹草動就把腦袋扎進草叢里，把屁股蛋留在外面當靶子。

想起小獸可愛的小模樣，白玉京的嘴角翹得更高了。

笑著笑著，又替小姑娘難受起來。

如果她知道，她期望的母親的愛，是那樣的真相，會不會哭？

若是從前，他一定會自作主張，替她做一個自認為為她好的選擇。

可現在他懂了，她要的不是他人自認為為她的好，她有知情權，也有自己的判斷力。

白玉京面上的笑容緩緩收起。

走到姜緲跟前，垂眸看著小姑娘依舊稚嫩的臉蛋。

輕聲道：“我帶你去見謝今朝，想去嗎？”

姜緲驀地一愣。

“你知道她在哪里？”

白玉京點了點頭，“我才知道不久，就來找你了。”

小姑娘眼睛里亮起兩簇星星般的光芒，將腦袋點得像小雞啄米。

“GOGOGO，快帶我去。”

白玉京“嗯”了一聲。

徑直朝小橋的另一頭走去。

身后的小姑娘突然喊住他，“等我一會兒，我回去跟大家交代一聲，馬上就來。”

說著，飛快往寨子跑去。

白玉京溫柔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小姑娘的背影，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原來，他一直不放心的小姑娘，早已經是個懂得事事給人交代、有擔待的大人了。

不多時，姜緲又飛快跑了回來。

蹦蹦跳跳跑到他跟前，“我們出發吧，遠嗎？”

小姑娘雀躍的小模樣讓白玉京有些不好受。

猶豫了一瞬，輕聲道：“你能不能答應我，如果事與愿違，也能坦然接受。”

姜緲連猶豫都沒有，說道：“當然能，我之前就想過了，她可能跟我想象中不一樣，可無論如何，我也要了卻這段因果。”

白玉京深深看著她，低聲道：“好。”

無論如何，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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