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問題的答案
地底的聲響已傳來了幾番。
少曇有些按捺不住,想去一探究竟,然而她的身側還有一個被捆成粽子的鐘未止,她又無法撇下他不管,于是只能安心待在原地。
眼看著周圍的樓臺亭軒在這幾聲響動中盡數倒塌,她忍不住關切地看向鐘未止,然而卻見鐘未止嘴角隱隱掛著釋然的笑意。
她不解:“你不難過嗎?這畢竟是你的家。”
“家?”聞言,鐘未止面露疑惑之色,而后朝少曇一笑,“這已不是我的家了。”
鐘未止環視四周,悵然若失道:“此地如今于我而言不過是個傷心地,留著不過徒添傷悲,毀了好,此后我便再無牽掛。”
“可是······”少曇猶豫著開口,然而最終還是沒有繼續說下去。
一聲似是龍吟的悲鳴從地底傳來。
少曇皺眉,拔劍起身。
這樣的變故讓她無法對岱輿之下的情況置之不理,更無法對獨自冒險的天玦置之不理。
“姐姐去哪兒?”鐘未止見她起身,問道。
少曇低頭道:“我去找天玦,你留在這里。”
“姐姐還是不要去的好。”鐘未止勸她。
少曇凝眉:“為何?你知道下面發生了什么?”
鐘未止搖頭:“我不知道那里發生了什么。”
但很快,他話頭一轉,回憶道:“但我在這里被魔界公主捉到的時候,她說,那位祖宗怎么在這里。她說這話時,神情緊張,我想能讓一向囂張的魔族公主都害怕的人物,六界之中恐怕沒有幾個。”
鐘未止的話并沒有打消少曇下去一探究竟的念頭,反而讓少曇更為擔心天玦的安危。
話語間,龍吟之聲再次傳到他們的耳中。
只是,這次,這聲響并非來自地底,而是來自岱輿山腳處的海中,且聲音越來越近。
少曇將劍橫在身前,凝氣望去。
少頃,一條紫色蛟龍從漆黑的海中騰出,在半空中狂舞了幾下,重重地落在少曇面前。
騰——
煙塵四起,連著少曇腳下的土地又重顫了一次。
蛟龍落地,化成一個人形。
待煙塵散去,少曇才看清那跌在地上的是誰。
“冰夷!”少曇收起劍,跑過去扶起了他。
那正是才與她分別不久的黃河水神冰夷,然而,這位一向嗜美如命的黃河神君此刻狼狽地趴在地上,全身沾滿塵土,不復艷麗的紅色外袍松松垮垮地滑落到腰間,露出里面綠色的內袍來。
伴隨著艱難的咳喘,他的嘴角滲出一絲鮮血,襯得他如玉的面容愈發蒼白。
即使是在此般虛弱的情況下,他仍在少曇扶起他時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咒罵道:“真是個瘋婆娘!”
少曇忙問道:“你怎么在這兒?為何受這么重的傷?下面究竟發生了何事?你有沒有看到天玦?他有沒有受傷?”
在聽到第一句的時候,冰夷還勉強提了口氣想要回答她,可在聽到最后一句,他費力掙開少曇的手,鄙夷道:“你問了半天,無非就是想問你家天玦殿下。”
說罷,他按住胸口,臉上閃過一抹痛色:“小青蓮,你如此無情,真是叫我心痛。”
少曇握住冰夷的手臂,急切問道:“都這個時候了,你就正經些罷。”
冰夷不語,只推開少曇的手,反手拉起她白色的寬袖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跡,而后不慌不忙地彎腰拂去身上的塵土,將滑落的外袍拉上肩頭。
一系列的動作完成之后,冰夷才抬手順著垂在胸前的一縷墨發,悠然道:“小青蓮,下面那些事情不是你我能管得了的,你最好別摻和進去。你要是聽話,就隨我回從極淵痛痛快快地玩幾日,再或者,回你的長留山去好好待著,省的引火燒身。”
此時的冰夷,好整以暇地看著少曇,哪還有方才的狼狽模樣。
少曇皺眉:“你沒受傷?”
冰夷挑眉:“我要是不受傷怎么有借口逃出來?我要是不逃出來,你以為我小命還保得住。”
“我可沒有一個做天帝的父親,那個瘋婆娘會對天玦手下留情,可不會管我這個半路出家的小神死活。我要是沒了,你日后想我,恐怕都得先來這岱輿給我上兩炷香。”冰夷酸溜溜道。
“你方才說的瘋婆娘是誰?”少曇見慣了冰夷不著調的模樣,只得沉住氣佯裝耐心問道。
“還有誰?冥主阿獻唄。”冰夷沒好氣道,“不好好在冥界待著,非要跑出來找什么九黎劍。好死不死,那個九黎劍又偏偏在岱輿山底。還有啊!”
說著,冰夷仰天長嘆:“我做我的黃河水神做的好好的,干嘛讓我來管歸墟這個破地方啊!”
聽罷,少曇想起了些什么,她立馬轉身,看向愣在原地出身的鐘未止,問道:“九黎劍在岱輿山下,此事你知道么?”
鐘未止晃了晃神,半晌,才朝少曇搖了搖頭:“不知。”
冰夷這才注意到鐘未止,他湊過來看了看,問:“小青蓮,他是誰啊?”
少曇目不斜視,答道:“此前岱輿的少主,鐘未止。”
冰夷疑惑道:“咦?魔族屠盡歸墟仙者,岱輿少主居然還活著。”
少曇依舊盯著鐘未止,道:“我也覺得蹊蹺,而且,失蹤已久的九黎劍還又偏偏出現在岱輿。”
聞言,鐘未止愣住。
少曇走到鐘未止面前,問道:“你確定百澤歡是為了你才要攻占歸墟。”
“我······”鐘未止低下頭,躊躇道,“我不知道,是······是她自己這樣說的。”
鐘未止給的答案雖不明確,可少曇心中的疑問卻突然解開了,因著鐘未止的猶豫,因著突然間出現的九黎劍。
她此前一直不相信百澤歡會為了一個心悅的小仙君而大肆向仙界揮兵,畢竟這太不符合一個魔族將軍的形象。
可不是這個原因,又是什么原因呢。
當日百澤歡已然攻陷了員嶠、方壺、蓬萊、瀛洲四座仙山,岱輿于她而言唾手可得。
可她為何偏偏要用巨蛟將岱輿拖入西極,多此一舉。
除非,岱輿中埋藏著什么秘密。
而百澤歡已然被俘,為何又會冒著危險返回岱輿搶出了岱輿少主鐘未止。
除非,鐘未止與這個秘密有關。
也許,九黎劍,就是所有問題的答案。
還未等她將心中所想表露出來,鐘未止已神色悲涼地癱倒在地,泫然欲泣。
他好似也突然間想明白了。
只見他渾身顫栗,失魂般呢喃著:“原是這樣,原是這樣······都是因為九黎劍,百澤歡,你騙我,你騙我······”
少曇在心里默默嘆了口氣,此時此刻,任何寬慰的話語對于這個少年來說都顯得有些蒼白。
她只能抬手,拍了拍鐘未止因為憤怒因為悲戚而不停顫抖的肩膀。
“百澤歡。”鐘未止咬牙,目疵欲裂,“總有一日,我要你血債血償。”
少曇看著發下血誓的少年,心中除了疼惜憐憫,再無多余情緒。
恍惚間,她想起了她初次見到天玦時的情景。
那時,年輕的皇子凄涼地跪倒在九重天的引鳳臺,朝著彌羅殿發下沉重的誓言。
“天澤。你欠我的,總有一日,我要你加倍奉還。”
心神恍惚間,少曇站起身,看向冷眼旁觀的冰夷,沉靜道:“冰夷,勞煩你替我照顧好他。”
“我勸了你這么久,你還是要去送死?”冰夷問道,說罷,他擺了擺手,“罷了,去罷。”
想了想,他又問道:“給你上香,我該去長留,還是去梵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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