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明提著炎鳩的頭顱，偏頭看向一旁觀戰的石千寒道：“想死嗎？”
  石千寒莫名其妙道：“這么多年來，你還是我見過最天賦異稟的人才，入我麾下，帶你領略道之最高峰，俯瞰世間！”
  郭明像是沒有聽到一般，沒有說話。
  他的回應也很直接，轉手一道劍光劈出。
  石千寒側身躲過。
  回頭時，郭明已至他面前。
  “叮！”
  郭明如此快的一劍，竟然被石千寒一手擋下。
  石千寒力度恰好的后退開來，然后意味深長道：“今天先這樣吧，我們還會再見的！”
  說完，這石千寒竟然直接離去了。
  郭明冷漠的眼神沒有變化，也沒有繼續追擊，他回到谷中取回盒子，接著直接走回城中。
  隨著郭明這次走出山谷，谷中原本鉗制住蛾王和蛾后的兩只大手崩然潰散，振翅飛翔的風鈴蛾身上被一根根看不見的透明絲線也融化開來。
  蛾后恐懼的眼神望向蛾王，得到的回復卻是蛾王的一個單手虛壓手勢。
  ……
  東城家中，郭蒼心中一直有著一股縈繞不去的擔憂。
  剛才，他感應到郭明獨自一人進了城。
  看著手邊準備的聘禮，郭蒼陷入久久的沉思回憶中。
  ……
  “爺爺，這個缸中黑乎乎、綠油油的是什么東西啊？”一個已經能夠自己行走的三、四歲小男孩天真地問道。
  男孩口中的爺爺說道：“阿明乖，泡到這個缸里，對你未來有好處的。”
  ……
  “爺爺，我好痛啊！”
  老人死死按住小男孩的身體，不讓他除了脖子以上部位離開水面。
  他此時的聲音有些嚴苛，或者說有點殘忍，“沒事的，很快就會過去的！”
  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
  三個月后，小男孩再也沒有喊過一次痛，甚至沒有叫出過聲，即使這藥效比起最初的配方增強了幾十倍。
  兩年后，老人領著五、六歲的小男孩來到城外。
  小男孩身上穿著一身專屬于他的特制鎧甲，很是新奇。
  老人手一揮，一股奇特的場域散開來。
  這場域將其他異人類驅散開來，獨留下一個一元異人類。
  做完這一切的老人口中冷漠道：“從今往后，你每天都要穿著鎧甲對戰這個異人類，直至能夠獨力將他擊殺。”
  小男孩沒有說話，而是直接沖出去和這一元異人類進行戰斗。
  這是他第一次，也是十八歲以前唯一一次全力出手。
  自那以后，小男孩再沒有全力出手過。
  這一天，小男孩戰至精疲力竭。
  第二天，又是同樣的事情。
  只不過，許是由于學習能力極強，小男孩很快便已經適應了戰斗。
  又是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的重復性日子。
  一年后，沒有修為的小男孩的戰斗對象不再是一元異人類，而是變成了二元異人類。
  再是一年后，變成了三元異人類。
  然而，此時的小男孩戰斗時已經不再穿著鎧甲，他的體內也沒有真氣，而是借用體外的天地靈氣保護自己以及進行戰斗。
  ……
  朱致遠今天有種心慌的感覺，按理來說，以他五境巔峰的修為應該不會有這種感覺，畢竟這是在城內。
  于他而言，年輕時候城外的戰斗都沒有今天這么令他心慌和害怕。
  若是要說有的話，那就是十幾年前，自己的寶貝女兒出生的那一天。
  朱致遠心想道：難道是……
  很快，他便感應到有一名男子正捧著一只盒子往自己家中而來。
  原先，朱致遠為了在女兒面前掩飾，總是不會在外展示自己的修為。
  這一次，朱致遠沒再隱藏自身修為。
  他匆忙沖出院門外，卻只見到那張女兒總是會在回家時提起的男子面孔。
  朱致遠不死心道：“小荷呢？”
  郭明沒有說話，而是想要直接抱著盒子走進院內。
  兩人交錯之際，朱致遠一手拍在郭明的肩上，冷然道：“小荷呢？”
  郭明輕聲道：“別打擾她睡覺！”
  說完，郭明肩上使一巧勁，掙脫開朱致遠左手的束縛。
  兩人交錯而過，郭明繼續前進，獨留下攢滿怒氣的朱致遠。
  朱致遠身上的氣勢不斷攀升，直至達到了頂峰。
  一縷縷鋒利兼具霸氣的刀氣環繞在他身側，野蠻地割裂著空間。
  朱致遠只是一個簡單的向左轉身，竟然引得地面的路磚開始以他為中心裂開來。
  這開裂趨勢不斷擴散，直到快到墻邊才停下。
  朱致遠大喝道：“你個廢物，我問你我家小荷呢！”
  “我殺了她！”
  其實，朱致遠心中早已猜到結果，但他就是想要從郭明口中得到一個答復。
  但是，他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回復。
  院內，只有三境修為的白雪梅這時也察覺到了院外的異常。
  剛一出門，看到郭明捧著的盒子，她便瞬間崩潰，掩面而泣。
  很多年前，他們也曾這樣帶著自己的戰友回家。

  朱致遠隨手一招，院內那只他一直不讓朱芝荷觸碰的長木盒開始劇烈抖動。
  沒一會兒，木盒自動打開，從中飛出一把漆黑如墨的厚重大刀。
  這大刀飛到朱致遠手中，它冰冷的刀身像是要感觸主人溫暖的掌心。
  不過，很久不見主人的它終歸要失望了，它主人的右手現在甚至比它還要冷。
  ……
  善良、懂事的年幼女兒以為自家條件并不好，吃不起肉，甚至還從學校里帶著紅燒肉回來。
  從那以后，朱致遠想著再怎么偽裝，起碼也要裝得不要太過貧窮。
  所以，朱致遠開起了一家豬肉宰殺店。
  ……
  “天氣這么冷，穿著裙子不怕凍死嗎？”
  “不會啊，有父愛溫暖我。”
  ……
  常人眼中善解人意的白雪梅看著自家男人那幾近入魔的狀態，她卻并未勸阻。
  朱致遠一刀揮出，洶涌澎湃的氣勢毫無顧忌地宣泄而出。
  朱致遠知道禁錮自己許久的那道關隘沖破了，不過他也入魔了！
  朱致遠大吼道：“你給我去死！”
  那一刀凜冽沖向郭明后腦，幾乎快要將他劈中他。
  這時，周圍環境開始變化，好像進入了一個煙霧繚繞的世界。
  大刀前方，一位老人伸出手捏住了刀刃。
  已瘋魔的朱致遠此時可顧不了這么多，他的眼中現在只有毀滅。
  不過任憑他如何進攻，卻怎么也打不破面前老人的防御。
  瘋魔的朱致遠嘶吼道：“北郭擎！我不管你們有什么計劃，但是現在我女兒沒了！”
  郭蒼，又或者說北郭擎說道：“我知道，但是你不能殺他！”
  朱致遠怒道：“別人都可以死得，就你孫子死不得？”
  也許別人不會說得如此直白，但是郭蒼直言道：“嗯！”
  “不過，我可以替他一命抵一命。”
  說完，郭蒼竟然直接不抵抗，任由朱致遠一刀將自己對半劈開。
  對半開后，郭蒼的殘軀瞬間被一個蠶蛹包裹住。
  再破開始，一個重新的、六境的郭蒼出現了。
  殺了郭蒼一次的朱致遠這時反倒冷靜下來。
  緊接著，郭蒼一指點在朱致遠的眉心，使他徹底退出了瘋魔狀態。
  接下來，朱致遠一言不發地收刀，開始準備后續一應事物。
  朱致遠不說，不代表白雪梅不說。
  白雪梅對著郭明說道：“你先走吧！”
  這一次，郭明沒有強求，遞出盒子，轉身離去。
  郭蒼跟在郭明身后，他想要安慰一句，卻也知道自己的話應該也不會被郭明聽進去。
  最終，像是有千言萬語要說的郭蒼只問了一句：“用了兩次？”
  郭明沒有回答，只是踱步走著。
  突然，郭明的腳步一頓，轉身看向郭蒼。
  郭明看向郭蒼的眼神中閃過不舍，雖稍縱即逝，卻還是被郭蒼捕捉到了。
  郭明說話聲音很輕，卻能夠只讓郭蒼一人聽到。
  “爺爺，我有一個計劃！”
  聽到久違稱呼的郭蒼眼中飽含淚水，明白郭明話中含義的他說道：“沒事，不用考慮爺爺，就按照你的計劃來就好了，爺爺都聽你的！”
  郭明微微點頭，無言轉身，繼續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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