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段家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江繪伊這幾天正為了進娛樂圈的事情做練習，目前還沒回家。
  趙若明洗了個澡。
  溫熱的水流沖洗在身上，趙若明的思緒在水聲中漸漸清晰了起來。
  江繪春說，她和顏松已經認識了兩個月。也就是說，江繪伊第一次回江家的時候，江繪春就已經和顏松在談戀愛了。
  而龐志說，江繪春剛剛搬到郊區兩三天。
  段繼之半夜失蹤，去江家，是在前天夜里。與此同時，203探向江家的信號，也被阻攔了。
  203失蹤，是在昨天。
  以趙若明對203的了解，它必然是去了江家。
  江家有什么東西？什么東西可以吞噬近乎全知全能的系統203？
  答案無疑已經呼之欲出。
  趙若明關掉水閥，用柔軟的毛巾擦拭著身上。
  還是得去一趟江家，而且要快。遲則生變。
  203是她唯一的戰友，如今為了她而下落不明。
  江家就算是龍潭虎穴，趙若明也要去。
  更何況，萬象宇宙也是有規矩的。趙若明自信自己并沒犯錯，即使去了江家，萬象宇宙也不能平白無故把她做掉吧？
  只是，用什么理由去江家呢？
  趙若明裹著浴巾走出浴室，正好撞見江繪伊進門。
  江繪伊一進屋子就看見了段鴻跡赤著精壯的上身從浴室里走出來。段鴻跡的上半身線條優美，十分結實，走動之間，無疑是一場視覺盛宴。
  江繪伊愣了一瞬，有些狼狽地別過了眼睛。
  趙若明一見江繪伊，眼前便是一亮。
  趙若明走到衣柜前，慢條斯理地給自己套上睡衣，一邊用眼角余光審視著江繪伊，思考著怎么開口。
  很快，趙若明便想到了切入點。
  趙若明抱起地鋪，一邊慢悠悠地在地上鋪好，一邊狀似不經意地說道：“老三今天好像看見你妹妹了。”
  江繪伊正渾身不自在，聽見這話，下意識接口道：“嗯？那又怎么了？”
  趙若明道：“老三說他是在郊區見到的。你妹妹還找了個男朋友。”
  “呃——啊？”江繪伊不可置信道，“江繪春？怎么可能？”
  段鴻跡點點頭：“是她。老三沒必要撒這樣的謊。”
  江繪伊驚訝不已：“江繪春會住在郊區？這不可能！再說她什么時候談的戀愛？”
  段鴻跡輕描淡寫道：“聽老三說，江繪春和那個男人認識已經兩個多月了。”
  “才兩個多月她就出去跟那男人同居？”江繪伊瞪大了眼睛，“父親母親絕不會允許的！”
  說到此處，江繪伊猛然一頓。
  她想起來了！
  上次回江家的時候，她路過江繪春門口，和江繪春撞了個滿懷。那時候江繪春看起來就慌慌張張的！
  江繪春還質問她站在門口做什么，想來是怕江繪伊聽見什么不該聽到的，向父母告狀。
  搞不好那個時候，江繪春就是在房間里和那個“男朋友”通電話或者打視頻，怕她聽見！
  江繪伊一下子坐在了床上，下意識地就想撥通江家的電話。
  雖然和江繪春關系不好，但畢竟是自家親妹妹。江繪伊第一個想法，還是通知父母，讓他們勸一勸江繪春。
  就在此時，段鴻跡道：“電話里說得清這事嗎？你要不要明天回江家看看，當面和你父母說一說？”
  江繪伊抬起頭，只見段鴻跡正站在她面前，神色關切。
  “當面和他們說？”江繪伊下意識地重復了一遍。
  段鴻跡點了點頭：“老三一向不靠譜，你還是明天回家親眼確認一下比較好。如果是真的，你也可以和你爸媽當面商量一下。”
  江繪伊遲疑道：“這樣倒是也可以。只是……”
  段鴻跡笑道：“我明天沒什么事情，可以陪你一起去。”
  “可是上次搞得不太愉快，”江繪伊仰頭看著段鴻跡，“你再去沒問題嗎？”
  段鴻跡拿著毛巾擦了擦頭發，一滴水珠在江繪伊眼前筆直地墜落。江繪伊心頭微微一跳。
  “商人之間哪有隔夜仇。”段鴻跡打著哈哈，“再說了，對你父母而言，明顯是你妹妹的事情更重要吧？”
  段鴻跡怎么會這么積極地要去江家？
  這個疑問在江繪伊心里轉了一下就消失了，她此刻還是更在意江繪春。
  江繪伊點了點頭。
  趙若明在地鋪上躺下，閉上了眼睛。
  這個晚上她幾乎沒睡，夜晚的一切響動，在她耳中都變得無比清晰。江繪伊的呼吸聲，窗外的風聲，蟲子落在窗外的玻璃上，發出的輕微碰撞聲。
  還有她自己的心跳聲。
  趙若明從未覺得夜晚這么漫長難熬。
  她閉著眼睛，在腦海中一遍一遍地梳理這件事。
  萬象宇宙，萬象宇宙。
  趙若明默念著這個詞，盤算著明天的計劃。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
  趙若明拿出手機，本想發一條消息，可又覺得不保險。
  203現在不在，誰都無法信任。她還是親自行動比較好。

  趙若明輕手輕腳地起身，走下樓，走到二樓，走進了段成放的房間里。
  段成放正在熟睡，忽然感到迷迷糊糊中有人在拍自己的臉。他揮了揮手，沒揮開，不耐煩地睜開了眼睛。
  黑暗中看不清對方的臉，段成放睡懵了，第一反應也不是害怕，而是拉亮了床頭燈。
  燈亮起的那一刻，段成放愕然地睜大了眼睛。
  “爸？”
  段成放驚異地望著突然出現在他房間中的段鴻跡，一下子困意全無。
  段鴻跡正坐在段成放床頭，神色疲倦，甚至稱得上憔悴。
  段鴻跡很少露出這樣脆弱的模樣，段成放的心幾乎是下意識地揪緊了。
  “爸。”段成放連忙坐起來，“你怎么了？”
  段鴻跡嗓音沙啞：“老二，幫我做一件事。拜托你了。”
  段成放一驚，段鴻跡從未用過這樣的語氣跟他們說話！
  段鴻跡就是段鴻跡，脆弱，迷茫這些東西似乎與他無緣，他更不會拜托別人做什么。像今天這樣，簡直是破天荒！
  “爸！你說！”段成放顧不得別的了，只得先捂住段鴻跡的手，這一捂才發現，段鴻跡已經手指冰涼。
  段鴻跡湊到段成放耳邊，聲如蚊吶：“明天，你這樣……然后，你就……”
  段成放聽著聽著，面色逐漸古怪起來。
  他還以為是什么大忙，沒想到居然是這樣古怪的事。古怪到他完全不能理解段鴻跡想要做什么。
  “聽明白了嗎？”段鴻跡疲倦道。
  段成放點點頭：“我聽明白了。但是，爸，你到底要做什么？”
  段成放一向不過問段鴻跡要做的事，只是這次實在古怪，聽起來甚至有些危險！
  段鴻跡搖搖頭：“你只需要做就好了。這件事很重要，只有你能辦。”
  只有你。
  段成放從未從段鴻跡口中聽過這句話。
  這件事有那么重要？
  段成放不得不再次確認道：“爸，這事到底關系著什么？”
  段鴻跡嘆了口氣：“我不能告訴你。但是阿放，你絕不能忘記這件事。這不是命令，而是請求。”
  這一刻，別說是讓段成放做這件事，就是讓他上刀山下油鍋，段成放也不會推辭！
  “好的，父親。”段成放認真道，“如果這是你的愿望，那我會為你達成。”
  這一刻，段鴻跡臉上突然出現了一瞬恍惚的神色。段成放再定睛去看，卻發現已經蕩然無存，讓他懷疑是自己看錯了。
  段鴻跡定定地注視著段成放，忽然身體微微前傾，一把抱住了他！
  “父親？”
  段成放手足無措，幾乎連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謝謝你。”段鴻跡喃喃道，“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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