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樣才能聯系上584？”
  203低聲道：“自首的成員，一般會交給部里直接處置。”
  趙若明眉頭一擰：“這樣豈不是又落到帝萬書手底下了？”
  203道：“部里自有流程，但是584在部里的人緣……”
  203沉默了下來。
  系統都是有腦子而缺心眼的生物。584當了這么多年的劊子手，雖然真正的屠夫是帝萬書。584頂多相當于他手里的一把菜刀，但它在部里的人緣，還是已經差到了極點。
  系統們不會徇私枉法，但在符合規定的范圍內給584最大量刑，不過舉手之勞。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麻煩事。”203嚴肅道，“系統自愿綁定的任務，一旦綁定則不能解綁。也就是說，即使584今天受罰，懲罰結束后，它也得繼續回來做這兩個任務。”
  584注定要在兩個任務的旋渦之中被撕扯成碎片，因為萬象宇宙從來不會在乎這些工具系統的死活。
  說到任務，趙若明便提出了從剛剛起就一直存在于自己的腦海中的疑問。
  “話說，你不覺得《白月光重生后不干了》這本書，針對性太強了嗎？”
  203也有此意。
  榮耀娛樂，封寶寶。這兩個名詞專門在簡介里點了一筆，仿佛是刻意將兩個任務對立起來似的。
  趙若明有理有據地分析道：“以我多年看小說的經驗啊——這種替身文學和反替身文學的簡介，重頭戲都在男女主和替身身上。封寶寶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女十八，米總一個十六竿子打不著的男三十六，特地在簡介里寫得這么清楚做什么？”
  作為網絡狗血虐心小說的忠實擁躉，趙若明顯然有著豐富的銳評經驗：“你看薄天驕和南枝那本原版小說的文案簡介，從始至終只出現過兩個名字，就是薄天驕和南枝。其余的角色，都用‘白月光’‘另一個男人’之類的詞指代。”
  203當然記得那本炸裂的雙替身爽文的文案：“宿主，你的意思是？”
  “小說文案最重要的是抓人眼球，所以作者們在構思文案的時候，除了男女主之外，其余的角色往往不會用姓名指代，而是用大熱的元素或者符號指代。比如‘白月光’就是符號，‘雙替身’就是元素。因為短短一篇文案，讀者能接收信息的時間是非常短暫的。文案要在這最短的時間里，把讀者想看的東西呈現給她們。”
  趙若明揉了揉自己的腦門：“這篇文案寫得有些外行了。出現的時機又這么湊巧，如此方便帝萬書興風作浪——我懷疑，根本就沒有這本小說。這是帝萬書為584量身定制的皮包小說，它誕生的唯一目的，就是讓584失敗。”
  說這話的時候，趙若明在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帝家的客房的床上，一邊恢復體力，一邊不甘心地琢磨著用什么法子把584撈出來。
  晚宴已經結束了，謝居秋心心念念的官宣被薄老先生攪黃了，乘興而來，草草收場。又不甘心這么離開，一個人躲在房間里生悶氣。外面下起了大雪，海城的住戶們都回家去了，遠道而來的龍城住戶們有的離開了，有的懶得動，便選擇在帝家買下的這間別墅內借住一晚。反正這里很大，比城堡也不差什么。
  段家在海城內，離這里不算遠。但趙若明出于某些原因，還是厚臉皮地留在了這里。反正段鴻跡這癲公無人敢惹，帝家只能捏著鼻子招待這位貴客。
  趙若明翻了個身：“如果這本書是帝萬書虛構的，那么謝居秋根本就不應該重生。帝萬書這么強的嗎？可以隨便讓人重生？那他適合去古代背景的小說世界工作，那里有數不清的癡男怨女和恨海情天。現代人活一輩子已經夠累啦，哪里還想重生再做一世牛馬啊。”
  “如果這本書是一本根本不存在的書……”203喃喃道。
  趙若明沒注意到203的反應，還在自言自語：“說不準啊，連謝居秋的重生都是假的呢——改造記憶的方法那么多，讓她誤以為自己重生了，對帝萬書而已不是易如反掌嗎？”
  “不。宿主。”203忽然道，“謝居秋的重生是真重生。”
  趙若明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203正要說什么，突然，它的耳畔響起了一聲鐘聲。
  “錚——”
  203停頓一瞬：“宿主，584的審判時刻定下來了。”
  “什么時候？”趙若明一骨碌坐了起來。
  “宇宙的零點，今日和明日相交的瞬間。”
  怕趙若明不懂什么是宇宙的零點，203又補充道：“和這個世界的時間基本一致。”
  趙若明看了一眼墻上的掛鐘：“那豈不是只剩下一個小時了？”
  203點了點球。
  還有一個小時，584就要被穿書部公審了。
  趙若明左想右想，仍然覺得不踏實。雖然不知道帝萬書為什么要算計584一個系統，但對方既然如此費盡心機，就絕不可能輕輕放過。

  “我得做點什么。”趙若明狠狠皺了皺眉。
  203對此持保留態度：“宿主，只剩一個小時了。一個小時的時間，想要證明這本小說是被帝萬書憑空捏造出來的，恐怕有點難。”
  當然，203并非不相信趙若明。它相信只要趙若明想做，即使只剩一個小時的時間，也能挽救一下快涼透了的584。它只是覺得沒有必要。
  584是它什么人？泛泛之交而已。而趙若明是203的一切。584涉嫌的罪名還不至于讓這位老牌系統進系統墳場，頂多稍稍褪一層皮。這點風險，遠不值得趙若明為之涉險。
  203知道自己從來是勸不住趙若明的，因此，它只能將眼前的困境講給趙若明聽。如果趙若明仍然沒有知難而退，那它依然會支持趙若明的一切決定。
  果然，趙若明連眼睛都沒眨一下：“一小時足夠了。”
  203于是不再有任何異議：“你想怎么做？”
  “如果是起訴帝萬書偽造小說世界，那當然要經歷數不清的推諉扯皮你來我往，”趙若明搖了搖頭，“估計584服完刑了，審核都還沒下來。但是——”
  趙若明笑了，笑意里帶著自信、甚至稱得上驕矜的味道：“誰說一定要從源頭下手了？解決不了問題的根源，那就解決提出問題的人嘛。”
  203的數據流中倏然閃過了某些記憶的片段。
  “女主是世界的中心。皮包小說的女主也是女主。”趙若明一捶手心，“203，把這本小說的簡介再給我放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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