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邊又將電話打給李可喜，問道：“東林銀幕廠的事情你知道嗎？”
  李可喜道：“知道啊！杜總剛起步時，向各大院線銷售銀幕賺了一大筆。但后來杜總基本淡出了，有時林老爺子銷售不出去時，就找杜總想辦法。可市場已經飽和了，又過了高峰期，一塊銀幕能用好多年，自然就沒落了。”
  “老頭子在東林有股份？”
  “好像有。應該是杜總掏了一筆錢解決了銀幕廠很大的問題，最后林總算杜總入股了，也可以隨時撤回。但是他這種私人合同不在公司，都在別墅。”李可喜回憶道。
  “哪個別墅？”
  “你住的別墅啊！”
  “我知道了，你讓王會計協助李濟民去東林銀幕廠對賬。”
  “恒少，你是為東陽銀幕廠那塊地吧？”李可喜悄聲問道。
  “你知道？”
  “最近影視圈傳瘋了，都想要那塊地，不說和東林影視基地連成一片，單只搞開發就能賺不少錢。”李可喜語氣中透露出賊精的經商之道。
  “都是些什么人想要？”
  “聽說熊總、陸總、還有東林影視的許總、甚至萬通集團的王總也參加了。”
  “萬通出手了，那塊地皮潛力那么大嗎？”我有些好奇，畢竟萬通在全國是排名前三的地產開發商。
  “利潤極大。我聽說那塊地是銀幕廠買下的，如果銀幕廠資不抵債就會以工業用地低價銷售，不超過200萬每畝，但如果拍賣轉商住用地，根據同等地價，不低于1000萬每畝。”李可喜道。
  “差距那么大？”我都有些驚嘆。
  “少爺，三成股份。30億的話你可以拿近10億，6個億的話你說不定資不抵債，這差距不是一點半點啊！”李可喜道。
  老李的話沒錯，一旦資不抵債，先想著還債吧！
  “還有兩個分廠，雖然便宜點，但也價值過億了。全部拿下，絕對是個香餑餑。”李可喜道。
  “萬通不是一直在賣賣賣嗎，怎么也對這塊地有興趣？”我思索中，不知不覺的問。
  “可能是看到海云商場的潛力了。”李可喜低沉的道。
  我心中一怔，他開發一個萬通商場，估計海云商圈立即就死了。
  “你這么一說，我虧得不只是10個億，有可能是20多個億。”我淡淡的道。
  “恒少，咱們那塊地120畝，建筑面積10萬平。如果商圈一倒，無論出租或者出售都極其困難。年租金100塊每平，已經很便宜了，租了很久才租掉，眼看租期到期，本可以提高一下租金的。”李可喜道。
  “那晚秦海云建議我賣掉。”我道。
  “你見過秦總了？”
  “是的。”
  李可喜沉默了一會才說道：“她的建議應該不錯！”
  “先這樣吧！”我掛斷通話。
  …….
  東林。
  林東看著病床前的老頭子，內心充滿了矛盾。
  他一方面想老頭子死掉，自己繼承家產，一方面又擔心諸多事情沒有擺平，還得靠老頭子的門臉撐著。
  為什么如此，只因東林銀幕廠是一家集體股份制公司。
  這里面的股份劃分極其復雜，個人股老許和一些員工占股55%，其中老許獨占35%，法人股30%屬于杜元，還有集體股15%包含專利、商譽屬于全部企業職工，這也是那些退休職工的工資來源。
  林東負責期間，轉移了不少公司資產，以貸款或抵押的形式，用于投資自己的生意。
  即便這樣，東林銀幕廠最值錢的那些地塊，他卻無法撼動。
  據一些老股東說，當年這里是集體用地后來政府出售給銀幕廠，但廠地分開入股。要想售賣土地不僅要召開股東大會，還要拿到出讓授權書。
  林東想這塊地很久了，可老頭子就是不同意。
  眼下許總想高價收購這塊地，林東覺得是不可多得機會。
  哪怕800萬一畝賣掉，他也能得到近十個億，有這十個億還拼搏什么，直接包些明星玩不開心嗎！
  這里面有兩個阻撓，一個是集體股股東，那些老人好打發，目前公司虧損嚴重，他們能拿到一筆安家費就能安撫。
  另外一個就是杜元了。
  恒晨娛樂他接觸的不多，但杜子恒這個人他已經見過了。
  所以他想把杜元那一部分吃掉。
  杜元名譽上是股東，已經三四年沒來銀幕廠了，似乎對銀幕廠也不關心，所以林東已經安排人先從財務上把負債的賬做了。
  就在這時，自己安排的心腹打來電話道：“林總，趙會計打電話要賬了。”
  “要什么賬，什么時候輪到他去要賬了？”林東低聲怒道。
  老林張開眼睛，林東趕緊捂住電話道：“爸，你好好休息，我接個電話。”
  “老趙擔心工人的工資和退休金，想要保住銀幕廠，給杜元的兒子杜子恒打了電話。”
  “這老家伙，該死不死的。”林東氣的罵道。
  “那些憑證安全嗎？”
  “安全。”

  “以前的賬本呢？”
  “五年內的總賬我都有，五年前的我不清楚。都鎖在保險柜呢！”
  “五年前銀幕廠還略有盈利，后來逐漸下滑。賬面上的剩余資金也越來越少，這和后期虧損的邏輯沒錯。”林東道。
  “是的，林總。唯一不清楚，那位杜總有沒有參與前期分紅，反正員工之前每年都有分紅。”那人道。
  “誰傻啊！自己的錢不要。不過，也不能不小心。你說他趙這一打電話，杜子恒那邊一定會找人來查賬，可不能露出馬腳。”林東道。
  “股東查賬，需要向股東代表大會提出申請，由集體表決才行。拖一拖，一兩個月就過去了。”
  “不行。那小子我見過，絕不是一般的富二代。”
  “你想個辦法，把保險柜里的賬單燒了，不管五年前怎么樣，和現在都沒關系了。”林東咬牙道。
  “林總，這么做會不會此地無銀三百兩？”
  “你知道什么叫死無對證嗎？”林東道。
  “可林老爺子還在呢？”
  對方這句反問，讓林東徹底怔在當場。
  是啊！賬目做的在平，林老爺子不同意，他就難辦了。
  “沒事，老爺子這邊交給我。”林東說完，目現陰冷光芒。
  林東掛完電話，走向醫生辦公室。
  “醫生，我們能出院嗎？”
  “出院，林老爺子還是住院觀察一下比較好。”
  “我想帶老爺子去更好的地方治療。”
  “那好吧！記得按時用藥，以免再次出現栓塞。”醫生道。
  林東擠出一絲微笑，點了點頭。
  ……
  沉穩和嚴肅是李濟民的風格，而市儈和精明則是王會計的本性。
  兩人坐在后排，審視著傳真資料。
  王會計道：“這里面的賬做的太直白了，簡直就是信手亂寫。連個出庫清單都沒有。”
  李濟民道：“自己家的東西拿慣了，你還會天天記賬。”
  “這還有資產負債表，就在三個月前，林東還用了所有的資金進了五千萬的原材料，真是胡搞。”
  “聚丙烯？”李濟民并不懂化學。
  “輕質合成樹脂，銀幕布的原材料。價格最高的時候時候進的，真有錢。”王會計納悶的道。
  “這不對啊！林東這種人公司資產都變賣了，怎么會花大價格進原料。”李濟民沉思道。
  “是啊！這筆單子直接讓銀幕廠現金流枯竭。”
  王會計翻開著這筆開支的交易清單。
  然后他凝思審視單據之中，忽然翻出一張單子道：“這是交割進貨單。混在一起了。”
  李濟民摸著下巴，盯著王會計問：“什么意思？和傳統進貨單有差別嗎？”
  “實物交割，確切的說，應該是林東利用工廠的名譽在期貨市場開戶，做空了聚丙烯，但是聚丙烯價格一路上漲，造成了大筆的虧損。林東不舍得平倉，一直拿到了交割日期，接手了這批貨。”王會計道。
  “這小子膽子真大，什么都不懂，竟然敢去玩期貨，估計是怕被他老頭子發現虧空，與其割肉不如直接以貨物填平賬面。”
  聽著王會計的解釋，李濟民道：“這樣無知的人，做起事情來才最可怕。”
  “你最好聯系一下林警官，讓他抓緊調查取證。我怕林東破壞證據。”王會計道。
  當兩人趕到東林銀幕廠，發現許多救火車正在撲滅一棟辦公樓的火災。
  火災是由線路老化引起的。
  李濟民看到了林峰。
  林峰走過來道：“燒的是會計部，大部分賬簿都清理出來了。保險柜太重，沒人能打開，里面的東西都燒了。”
  王會計道：“電腦上會有存檔，這點消除不掉的。”
  “最近五年的有，之前的有一部分匯總，但一些更老的明細都是紙質記賬。”林峰嘆了口氣道。
  王會計皺著眉頭道：“這里面一定有很大的問題。”
  李濟民道：“可惜現在沒有證據！林警官，我們該怎么辦？”
  林峰沉思道：“起火原因還在調查。老趙為了搶救賬本燒傷嚴重，眼下無法回答問題。看來只有找林老爺子當面詢問了。”
  王會計連忙道：“那個交割單，金融公司是有備案的。”
  “這并不能代表什么！那是公司賬戶，而非個人賬戶。”林峰道。
  李濟民道：“林警官，那我們先找地方休息。需要我們你在打電話。”
  林峰點了點頭。
  王會計跟著李濟民上了車，好奇的道：“就這么走了？”
  “先找那位秦海云了解一下情況，然后在將這事告訴恒少。”李濟民道。
  “你有好辦法？”
  “只要有足夠的利益，魚總會咬鉤。”
  李濟民望著遠處煙熏火燎的樓房，緊繃著面容，深邃的眼眸閃現一絲冷冽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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