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兒，剛是不是發生什么事了？可以跟我說嗎？”將言雋神收拾妥當，準備回去休息的時候，躺在床上的人卻人突然坐起來。俊美的容顏在暗淡的燈光下魅惑的讓人失神，只是那上面的神色卻有些復雜和遲疑。

　　轉過的身子突然一愣，沉默很久之后才見她輕輕把頭搖了兩下。

　　面對這個在意料之中的結果，言雋神說不清心里到底是什么感受，有點失落，有點澀。等到那個嬌小的身影拉開門走了出去，才輕輕的吐出悶在胸口的那口濁氣。

　　“憐兒或者啞兒，不管是以哪一種身份出現，為什么我都有一種被吃定了的感覺？”苦笑著，言雋神看著那在夜風的吹拂下輕輕擺動的燈火，無奈的搖頭。就算知道被你吃定了，可是，還是舍不得逃開又有什么辦法？

　　回到房間，啞兒坐在椅子上，解下腰間別著的綠玉蕭，眼神有些迷茫。

　　“憐兒，你要記得，這是我們湛家祖傳的玉簫，一共有兩只，一直在我這，一直則被我爹也就是你從沒謀面的爺爺帶走。你爺爺一生最新醫學，在成親后不久就留下一紙書信離開了。他離開后不久，我娘親就發現肚子里面有了他的血肉，也就是我。我小時候一直疑惑我為什么我只有娘親沒有爹，每次問到這個問題時，娘親的臉色就會很不好，很傷心的樣子。到了十幾歲的時候，因為多年心情的壓抑，娘親因終日的郁郁寡歡離開了人世。留下的遺言就是讓我去尋找你爺爺的消息。我在江湖闖了幾年之后，也有了一些名氣，但是還是沒有找到任何線索，后來，我就遇到了他……”話題就在這終止了，因為憐兒知道，那個所謂的他指的到底是誰，也知道遇到他對娘親來說，是多大的不幸。

　　難道，這就是天意嗎？

　　娘親尋覓多年都沒找到的東西居然就這么意外的被自己給找著了，而且還是在這么讓人意外的地方……

　　驀然回首，那人就在燈火闌珊處……

　　現在的自己，該怎么辦？

　　雖然那個人真的跟自己有著莫大的關系，雖然娘親和奶奶都已經原諒了他，可是……

　　一向清淡如水的眸子復雜的情緒閃了又閃，最后還是回歸平靜，重重嘆息一聲，啞兒決定做一次縮頭烏龜，車到山前必有路，所有的事情，還是到時候再說吧……

　　不對勁，很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言雋神瞇起好看的眉，越來越覺得現在的情況有些奇怪。且不說那天晚上啞兒以淚洗面的情形，重要的是那個在皇宮里為母后和皇兄最為信任的那個姓湛的老御醫，居然從第二天起就以各種借口出現在他府上。而他的目標，竟然是臉色越來越復雜的啞兒。

　　“爺，你說這是不是有點奇怪？那個湛御醫為什么對啞兒那么感興趣呀？”看著眼前有些怪異的情形，青衣同樣一臉疑惑的轉向一旁的主子。

　　“不知道。”

　　“雋神，沒想到原來啞兒的魅力那么大，老少通吃呀。”同樣站在一旁的司徒怡雪看到言雋神臉上明顯不悅的神色，佯裝不經意的問道。

　　言雋神一怔，現在沒有把事情想到那個上面去。過了一會，才睜開幽深的眸子：“啞兒那么乖巧，讓湛御醫有種看到乖乖孫女的錯覺，所以才會對啞兒這般疼愛。”

　　“哦，原來是這樣。不過這還不是說啞兒小姐很得老人喜歡嗎？”

　　啞兒擰著好看的眉盯著這幾天不斷在自己眼前出現的人，不是搞不懂他到底想干什么，而是明明知道他想干什么卻無法阻止有點莫名的挫敗感。

　　“雋神，我明天就要回西林了，今天就我們兩個去玩一下可以嗎？”司徒怡雪的臉色突然變得有點凝重，在言雋神想要說出拒絕的話語之前阻止：“不要說什么孤男寡女共處不合禮教之類的，其實我們西林對這些東西看的沒有北陵那么重，所以，就不要這個理由了。”

　　看著身邊女子美艷容顏上帶著一絲懇求的神情，不知為什么就這么心軟了，然后言雋神揚起一抹溫柔的淺笑：“好啊，那等會我們就走吧。”

　　“爺？”見主子居然答應了司徒怡雪那個明顯有些暗含深意的請求，青衣有些吃驚的輕喚了聲。

　　言雋神沒有理會，反倒是一旁的司徒怡雪一臉大驚小怪的提醒著說了聲：“雋神，你的侍從在叫你？”

　　“沒事，怡雪，你說你想去哪玩吧，我帶你去。”朝青衣丟了個閉嘴的眼神，言雋神轉身露出自己最溫柔的一面。

　　啞兒回頭，看到的剛好就是那個在自己心里占據特殊地位的男子對另外一個女子展露笑顏的時候，臉上的神情一下子冷了下去。流淌在心里的，是從未有過的酸澀，雖弄不清楚這到底是種什么情緒，但是，直覺的，不喜歡。

　　“啞兒，怎么了？”啞兒不肯告訴她她的真實姓名，所以只好跟別人一樣叫她啞兒。想到啞兒對自己的冷漠態度，湛南群蒼老的臉上浮現一絲苦笑。說起來，被這么對待，都要怪自己當初太無情，太自私。現在，想要挽留，怕是沒那么容易了。順著啞兒的視線看過去，剛好就看到那邊俊男美女的一對，贊賞的點頭，然后說了出來：“啞兒，你有沒有覺得王爺跟那個司徒公主在一起，實在是金童玉女的一對絕配呀。”

　　聽到他的話，啞兒臉上的情緒越發復雜了。雖然因為臉上的藥物而使整個人的情緒不至太過外漏，但是那種別扭，還是被湛南群輕易察覺到了。

　　“啞兒，難道……”

　　瞪了身邊這個多嘴的老者一眼，啞兒顧不上禮節什么的直接甩袖離開。

　　“啞兒？”注意到這邊情況的變化，言雋神忘了此時的具體情況，而某些身份上的問題，直接上前拉住啞兒的手。

　　回頭與那個俊美的容顏對視，啞兒緊緊抿著薄薄的唇，看著兩人牽在一起的手，最后還是下定決心，用力撥開那只手，跑了出去。

　　言雋神愣在那，對所發生的一切還是有點反應不過來。今天的啞兒，到底怎么回事？好像，有很多地方都不對勁的樣子。

　　“王爺？”

　　“雋神？”

　　“爺？”

　　三聲驚呼同時響起，而最先跑到言雋神身邊的，卻是那個老態龍鐘的御醫。而此時他臉上的焦急和擔憂，更是讓言雋神莫名的火大。

　　司徒怡雪是第二個趕過來的人，她的臉色有些復雜。剛才言雋神那些奇怪不合理的舉動。使她心里那個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的念頭被證實，也就表明她真的多了一個對手。可是，很快，那雙如男子般犀利的黑眸中閃過自信的光芒：沒有什么東西是我司徒怡雪得不到的。無論是事，還是人，無戰不勝，就是我的代名詞。

　　而作為言雋神的貼身侍衛，青衣卻是最后一個反應過來的。

　　對上三人不同的眼神，言雋神一愣，然后輕輕一笑：“沒什么事，怡雪，剛說的，你想去哪玩？”

　　“雋神？”司徒怡雪有些遲疑。

　　“怎么了？難道怡雪改變主意，不想去了嗎？”輕笑著，從言雋神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異色。

　　“雋神，剛才啞兒怎么了？沒關系嗎？”想了想，司徒怡雪還是決定主動出擊，開口問道。

　　“哦，沒什么啊，只是剛才啞兒她臉色有點不太好，我以為她生病了，所以有點緊張。不過她說她沒關系，只要休息一下就好了。”言雋神臉上的笑容很真誠，很溫雅。但是深知實情的青衣，卻察覺到了風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那我們去街上轉轉好不好？然后就在街上找間酒樓吃飯，等玩盡興了再回來？”大膽的把心里的想法說出了，然后小心的打量著言雋神神色的變化。

　　她的要求居然如此簡單。本已做好各種心里準備的言雋神倒是一愣，然后才轉頭輕笑：“怡雪的要求就這么簡單？”

　　“很簡單嗎？”司徒怡雪調皮一笑：“雋神，可不是很簡單哦，因為今天出去的，就我們兩個而已。一個隨從都不準帶的哦。”

　　“好啊，既然是怡雪的要求，我一定滿足。”朝青衣丟個眼神，然后再對司徒怡雪輕輕點頭：“我先跟青衣交代點事情，怡雪麻煩你等一下了。呃，湛御醫，剛好我也有點事情要找你，你也一起過來吧。”

　　“恩，雋神，沒關系的，你先去把事情忙好吧，我就在這等你。”

　　待那三人的身影走向一個偏僻的角落，司徒怡雪臉上虛假的笑容很快消失不見。言雋神，這次的北凌之行，我想，你，將是我最大的收獲。

　　“爺，你為什么要答應跟那個司徒公主一起出去，你明明知道……”

　　“青衣，有些事情不能那么隨性的。司徒怡雪這次是以議和使者的身份來的，雖然誰都知道這只是一個幌子。但是現在，兩國的形勢卻不容許我們有任何失誤，讓對方抓到把柄，然后借此宣戰。既然這次皇兄讓我招待她，那么我一定要讓她滿意。至于其他，等她走了之后再說吧。”

　　“可是要是她提出什么特別無禮的要求？”想到這幾天觀察到的那個公主對自家爺的虎視眈眈，青衣有些擔心。

　　“別緊張，我想，司徒公主不是那么嬌慣之人，她有做大事的頭腦。所以，對于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她比一般人都清楚。所以，這方面，不用擔心。”

　　言雋神說完，然后把目光轉向一旁聽他們說這些國家大事的老者：“湛御醫，本王有些事情不是很清楚，希望你能解惑。”

　　接到那個俊美年輕人鋒利如箭的眼神，湛南群一驚，然后屈身作揖：“王爺請講。”

　　“你跟啞兒到底什么關系，還有，那天晚上你們出去之后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王爺……”湛南群吃了一驚，沒想到眼前這個看似溫潤如玉的王爺居然觀察那么仔細，把那么多細節都注意到了：“不知王爺此話何解？”

　　“你不要做這種無辜的樣子，那日在母后寢宮你與啞兒相見，出去談事情之后，回來的時候啞兒的情緒很激動。而且……”而且后面的幾個字說的很輕，但是聽到的人卻是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

　　“啞兒哭了？”

　　“不要糾纏那些無關的事情，說吧，你到底有何目的，跟啞兒又有什么關系？”

　　湛南群嘆口氣，然后認真的盯著眼前的男子。也許，他跟啞兒之間命運的糾纏，并不是自己一個外人可以參與的。

　　“王爺，你對啞兒的事熟知多少？”

　　言雋神一愣，神情有些復雜，最后才輕輕開口：“基本了解。”

　　“包括她的本來面目以及不會說話的緣由？”聽到言雋神這么說，就算是早已做好心里準備，湛南群還是有些吃驚。

　　“差不多都猜到了。”

　　“那……”

　　“我跟她本就是熟人。在王府相遇，純屬意外。但是她還不知道，我已知道，她即是她。”

　　“這樣啊，那我就可以放心了。”仔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子，最后，湛南群還是輕輕點頭，決定把自己所知道的和所隱藏的全盤托出。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我應該是啞兒的爺爺。”說出這句話，再加上看到聽到在場兩人吃驚的反應，湛南群有點苦澀的笑笑：“很奇怪吧，我當時也是那么覺得的。”

　　“湛御醫，這種事情，可不是兒戲。”青衣忍不住，開口提醒了一句。

　　“老朽確實沒有開玩笑。啞兒確實是我孫女，只不過在見到她之前，我也不知道自己在這世上還有一個親人。”

　　“三十年前……”回憶起那些過去的往事，湛南群的眼神變得有些悠遠。

　　言雋神神色復雜的聽著那些看起來不可思議的事情，更多的，是對那種巧合的驚嘆。啞兒，憐兒，那個孤單的女子，原來在這世上，也還是有其他的親人，并不是孤身一人的嗎？

　　“啞兒沒有原諒你，所以不想與你相認是嗎？”聽到那段長長的往事，言雋神輕輕開口。

　　“恩，不過也不怪她，實在是我年輕時，太自私了。”搖搖頭，這個年過半百的老者臉上帶著了悔恨的神情。

　　“那剛才啞兒突然生氣也是因為這個嗎？”好不容易把那個驚人的消息消化，言雋神又問出了一個問題。

　　聽到言雋神的提問，湛南群臉上突然染上了尷尬和局促不安的神色，過了半晌，才搖頭反駁：“不是。啞兒對我的糾纏一直采取的是不理不問的態度，剛才的失態，不是因為我。”

　　“胡說，怎么不是因為你。剛才就你跟啞兒在一起，而且我們都離的那么遠，不是你做了什么事，啞兒怎么會突然生氣。而且甩都不甩爺一下。”青衣多嘴的嚷道。

　　“王爺不要誤會了。剛才啞兒生氣確實不是因為我。倒是……”說道這，湛南群因為顧忌到某些事，就沒有再說下去。

　　“倒是什么……”這次開口的，是臉上沒有了笑容的言雋神。

　　“如果老臣沒猜錯的話，啞兒生氣是因為王爺。”吞氣吐氣，湛南群終于把話說出口。

　　“因為我？”言雋神不解的挑眉。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剛才那么長時間，也只有在啞兒離開的時候，他才跟啞兒有接觸的吧。

　　“是的，剛才啞兒本來還是一副冷淡的樣子，后來突然轉頭看了王爺那邊一眼，接著就走了。”把那時的情形用最簡單的話說明，湛南群覺得自己的后背好像都被冷汗布滿。

　　“原來啞兒這么討厭我嗎？”聽到湛南群的話，言雋神有些失落的囔囔。

　　“呃……”遲疑了一下，湛南群還是開口：“老臣覺得啞兒倒不是討厭王爺，相反的，對王爺，她很在意。因為，當時王爺……”又是一愣：“正在跟司徒公主談笑，然后老臣說你們男才女貌，很相配的樣子。就這樣……”

　　“啊？”言雋神驚愕的瞪大眼睛。這句話什么意思……

　　“王爺，老臣知道啞兒只是一個身份低微的丫鬟，配不上王爺，但是老臣希望王爺不要因為她對您的那種心意而為難她。等過了一段時間，自然認識到兩人間的差距，然后就會放棄的。”

　　“你什么意思？”言雋神立即瞪眉，滿臉不悅：“放棄是什么意思？”

　　轉頭看向旁邊同樣帶愣住的青衣：“青衣，你去看一下啞兒現在怎么樣了？今天我要陪怡雪出去，所以沒時間咋府上，你去注意一下。”

　　“是！”

　　“王爺……”聽言雋神這么說，腦袋里很多不同念頭在打架的湛南群更困惑了，最后才單方面的確定。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啞兒對這位年輕俊美的王爺芳心暗許，但是人家有意的確實那位美艷的司徒公主……

　　“湛御醫，今天所說之事不要對外人提起，否則……”后面威脅的話語還沒說完，言雋神就甩袖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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