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說老朽賺黑心錢！你……”李老爺子已經渾身開始打顫。

　　“姑娘，我們去下一家吧！”紅兒架住秦妍的胳膊，使勁將她拉出店外。她實在不想管這事，只是萬一這惜雨姑娘真把人家氣瘋掉搞出什么命案，受牽連丟臉的可是她家公子。

　　她都快記不清，這是她第幾次在這姑奶奶說出更得罪人的話前將她拖走。

　　好在秦妍對這賣文房四寶的鋪子并沒太多留戀。

　　“你說的下一家是哪？”秦妍問紅兒。

　　紅兒眼皮跳了跳，很想說下一個目的地不如回去吧，話到嘴邊，還是換成了“姑娘想去哪？”

　　“讓我想想。”秦妍停足，真的認真思考起來。

　　片刻。

　　“哪里有賣最好吃的翠玉豆糕？”

　　“啊？”紅兒愣住，沒有反應過來。

　　“我要去買最好吃的翠玉豆糕。”某人笑顏如花。

　　直到兩人拎著一大包翠玉豆糕從一品軒里出來，紅兒還沒從秦妍那個笑里完全緩過神來。

　　惜雨姑娘那一笑雖美，但同是女子，她自然不至于為這笑容失了魂魄，她只是有點介意，為何那如花笑顏看起來有點落寞。

　　好似，夾雜著淡淡的悲傷。

　　“姑娘為何不早說喜歡吃翠玉豆糕，若知道之前出來時就可以幫姑娘帶了，不必等到今天自己出來才買上。”

　　“沒關系……”秦妍看了眼手中的翠玉豆糕，“其實我也只是剛剛突然想吃。”

　　突然想吃就買這么多？

　　紅兒嘴角抽抽，只得將這個她無法理解的行為再次忽略，“姑娘，我們要不要去茶樓休息一下？”

　　被這惜雨姑娘折騰了一下午，就算她向來自認體力不錯，此刻也覺得有些疲乏了。

　　“好。”雖自以為是的惹出麻煩不少，秦妍對紅兒這個導游的提議卻從來沒反駁過。

　　紅兒笑笑，心里總算還能有一絲欣慰自我安慰下。

　　當然，也或許這惜雨姑娘奮斗了一下午自己此刻也覺得累了。

　　兩人就近找了個三層樓的茶樓，本想要三樓的雅間，沒料想卻被伙計告知今天天氣不錯，大家都出來逛街曬太陽，所以生意特別興隆，此刻三樓雅間已經滿了，二樓還余個臨窗的位子，若覺得臨窗而坐太冷，就只能在一樓大堂和大家擠擠了。

　　兩個姑娘坐在一樓大堂和一群大老粗擠在一起成什么樣子？

　　想當然，一樓是絕不會在紅兒和秦妍考慮之內的。

　　“姑娘，要不坐二樓？”紅兒問秦妍。

　　“臨窗的位子豈不是要一邊喝茶一邊喝西北分？很冷的吧！”秦妍皺眉。

　　“這倒是。”紅兒點頭。

　　“二位若怕吹風，小的可以將窗戶關了。”伙計插嘴道。

　　“那還是冷的呀。”秦妍依舊不愿意。

　　“那要不我們換家吧？”紅兒只得提議。

　　這惜雨姑娘如今身子才好沒多久，這大冷天的也確實不宜坐在窗口。

　　想當然，某人立刻點頭如蒜，抬步便打算往外走，“下一家要走多久？”

　　“大概再過兩個街口。”

　　“兩個街口？”比平時高了兩度的聲音。

　　秦妍收回剛準備跨出去的那只右腳，望了眼門外熙熙攘攘的人堆，再轉向紅兒時，已是堆起難得討好的笑容，“我們要不就在二樓坐坐吧，其實關了窗應該也不會很冷。”

　　她此刻可不想再去擠兩個街口。

　　對于這突然的變臉紅兒自然是吃驚的，以至于下意識便點了頭。等伙計將二人領上二樓，走到窗邊，迎面感受到那吹來的西北風，才終于反應過來，“姑娘，坐在這會著涼的。”

　　“沒關系，等窗關了，沒什么風就不會冷了。你若還不放心，大不了我不對著窗口坐。”秦妍邊說著邊挑了個側對著窗口的位子坐下。

　　紅兒在秦妍對面坐下，便也側對著窗口，伙計麻利地將窗子關好后，吹不著了風，果然，這位子也沒怎么冷了。

　　紅兒放了心，想想卻又哭笑不得。

　　明明剛剛嫌這嫌那的是惜雨姑娘，怎么最后就成了她在挑剔了。

　　怕秦妍又會問出些奇怪的問題，紅兒這次搶在秦妍開口前便將所有東西都點好，眼見將伙計順利打發走，才悄悄松了口氣。

　　秦妍自然不知道紅兒的心思，坐在對面莞爾，“不愧是老顧客，點東西都不用看菜單的。”

　　紅兒聽后沒想到臉竟一陣紅一陣白起來，“平時我出來都是幫公子置辦東西，哪敢到這里來花這些冤枉錢，今天是因為陪姑娘出來陸管家特地多給了些銀子，才沾著光到這里坐坐。”

　　原來紅兒以為秦妍誤會她經常拿著陸府的錢跑出來享受。自己本也就是隨口開開玩笑，沒想到她會多想些有的沒的，秦妍想說些解釋的話，想來想去又發覺自己沒什么能解釋的，又打算說些安慰的話，只是這安慰的話萬一沒說好，便會弄巧成拙。

　　眼珠子轉了一圈，無意中瞥到樓梯口，沒料想正好見到伙計端著東西上來。

　　秦妍突然覺得，那張過目即忘的平凡臉此刻看來，竟是特別親切。

　　“吃的來了。”秦妍邊說著邊揮手示意伙計快點過來。

　　這陳朝并不如后面的幾個朝代將女子矜持看得那么重要，但再不苛刻，一個二八少女在茶樓里大呼小叫仍然有傷風化。

　　紅兒這下倒是真被轉移了注意力，扶額掃視一圈四周，果然便瞧見好幾個正躲在茶杯后悶笑。

　　紅兒無語，而對面的某人卻是毫無自覺。

　　秦妍招呼伙計將瓜子、蜜餞、點心一一端上桌后，便埋頭自顧自吃了起來，吃了好一會，才發現紅兒一口未動。

　　“你怎么不吃？”秦妍奇怪看著她。

　　“啊？”紅兒回過神，下意識便搖頭，“我不餓。”

　　不餓剛剛還一副嚴重低血糖的樣子？

　　秦妍自然不信紅兒這話，索性親自捻起一塊桂花糕遞到她面前，“不餓也吃點，不是說難得來這里的嘛！”

　　紅兒愣了愣，好在還是賣她面子接了過去，“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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