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赫連流年雙目猝然大睜，向來從容的他，未曾有過如此失態，但是，眼前的場影讓他不得不懷凝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

　　瘦弱的小人兒，不夠靈活的神色，更別提健康了，在暗閣里，饒是他的視力再好，也只能瞧清小娃兒的模樣，下一刻，赫連流年不及多想，直接探手，將小小娃兒從毒物堆里扯了出來，她的身上沾著血，泛著腥味，頭發和衣服粘粘稠稠，臉上沾上的不知是烏跡還是血跡，她渾身上下泛出的氣味，就足夠讓旁人不敢靠前半步。

　　赫連流年熟識白月教的手段，他們從不做光明正大的勾當，除了當初赫連壁喜怒無常高興事仍會做幾件善事，白月教已經沒有好人。

　　然，這樣的邪教卻至今存在，繼續荼害人，連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過。

　　白月教多年來一直不曾放棄練制毒人，如今，盡真的有所成，赫連流年將小娃兒抱到一旁的空地上，好生的讓她坐著。

　　娃兒明亮卻茫然的眼兒盯著他好一會，“誰——誰——”她只會說些單個的字眼，再多，便會糾結，理不出頭緒。

　　是個癡兒啊！

　　就算是個癡兒也知疼知痛，赫連家真的如此慘忍，赫連流年脫離赫連家已有多年，從未想過再回歸赫連家，卻不想，赫連家在赫連壁失蹤之后，更加的變本加厲了。

　　“你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嗎？別怕——乖，先忍一忍。”他未隨身帶藥，無法替她治療，光看她的樣子已經不是一時半會能治得好。

　　毒，會跟著她一生。

　　若適應不了，那會是一身的傷痛。

　　“赫——赫——”

　　“赫連嗎？”

　　“含——含——”赫連月含吱吱呀呀的卻說不清楚，赫連月含，赫連月含——赫連清，赫連長壽和赫連如兒除了叫她小呆瓜小毒人之外，叫得最多的就是她的名字赫連月含，小小癡兒還不知道那是她的名兒有什么意義，只會簡單的回話。

　　聞言的赫連流年神色盡斂，從沒有想到赫連家盡開始歹毒的用赫連家的人來制成藥人，為了名，為了利，為了這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東西，就可以把旁人的命置之不理嗎？

　　“痛——”小小娃兒又皺了小臉兒，表情痛苦。

　　赫連流年未猶豫，長指直接點住小娃兒的幾處穴道，不能替她立刻消除痛苦，只是讓她感覺不到而已。

　　那痛，仍是折磨著她的身體。

　　寂冷的夜，一絲一毫的動靜，都能驚動白月教的任何一個人，無牙閣的聲響左樓早已太過習慣，一點的聲響，是正常的，若是大吼大叫才不正常，那個小癡兒根本就叫不出來。

　　她癡呆的無法完全知曉自己身體的感覺。

　　巡樓的人，眼見無牙閣的門盡開著，才警覺了起來。

　　“是誰，是誰在里面。”巡樓的教眾這一大聲叫嚷，不一會就引來赫連家的幾位家主，赫連流年與小癡娃呆在一會，不動彈，也不離開。

　　眼下，他要見見赫連家的所謂家主們。

　　齊刷刷的，赫連表叔，赫連表舅，赫連表姑和赫連表姨一同出現在無牙閣，神色緊張的連衣都沒有來得及穿妥當。

　　無牙閣現在是聚寶閣，他們的“寶物”在那呢。

　　可容不得半點損失。

　　“什么人在里面。”火把，點上，赫連家四位家主一上前，才看清來人的真面目，溫雅的表情，看不出深淺的眸色，悠雅之風，俊顏白發。

　　頓時，赫連家四位家主目瞪口呆，不敢相信他會出現在這里。

　　“赫連流年——”赫連表叔喃喃自語，聲音只有他自己能聽得到。

　　“他還活著。”赫連表姑嚇得臉色發白。

　　“那一頭白發，沒錯，沒錯，就是他，他又回來了。”又陰魂不散的回來了，赫連表姨嚇得后退了一步。

　　“為什么還要回來，赫連流年。”赫連表舅用力的搖頭，“你為什么還要回白月教，你不是已經打算脫離赫連家。”還回來做什么。

　　赫連流年將小娃兒抱在懷里，小小娃娃身全沒了痛，窩在他的懷里沉沉的睡去了，他，赫月含，是赫連家百年難得的奇才，連在場的赫連家四位家主也不清楚他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只知道，他是個面慈心狠的人。

　　旁人以為他是個好人，他卻能做出最殘忍的事來。

　　他何年時，是誰生的至今無人知曉，赫連家四位家主懂事時，赫連流年就已經在了，這么多年，他一直維持同樣的面貌，未曾變過。

　　他不僅是個奇才。

　　他更是個怪物，一個不老的怪物。

　　二十年前，他就已經離開赫連家，撇下家人不打算再理會，如今又出現，仍是二十年前的模樣，絲毫未變。

　　“你們倒是仍有些眼力。”赫連流年深幽的黑眸，掃了四人一眼，“流年多年未回，倒也未變，四位的變化可真是大，不僅把赫連家的本忘得一干二凈，如今更是變本加厲。”黑眸，凝向懷中小人兒，“她是赫連家人，赫連標術，你說，她是誰的孩子。”赫連表叔，原本就是赫連標術，被赫連流年盯得一顫。

　　猶如被鬼神盯著一般。

　　“她是赫連壁與連彩衣的女兒。”臉色開始泛白。

　　“赫連壁和連彩衣同意讓他們的女兒任由你們擺弄，如今生不生，死不死的猶如廢人？”語意溫柔，卻暗藏的嚴厲，那嚴厲讓赫連家四位家主猶如突然回到孩童時期，站在大人面前等著挨訓挨打。

　　“不——不曾——”

　　“那好，從現在開始，誰也不準再碰這個孩子。”

　　“不行啊。”赫連表姑納納的道，“教主每日會來找這個孩子，我們是攔不住的。”

　　“廣天？”

　　“是。”

　　“你們馬上去告訴廣天，除非這孩子自己同意，否則，任誰也不能勉強她，連廣天也一樣。”斯文的語氣，散發出來的卻是比外頭還要更加泌冷的寒意。

　　眾人怔然，一個癡兒，她沒有自己的意愿，哪來的自個兒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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