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冷空氣持續。

        石頭穿了一件棉襖——站在府門口一動也不動。

        “石頭，你的腦子是不是進水了！你進來屋里看府門也是一樣！”平伯透過窗戶的細縫，喊道：

        石頭瞥了一眼平伯，一句話也沒說。

        “你還不搭理我，我告訴你，這里不是軍營，也沒啥條條框框！你坐在里面也好，你站在外面也罷······”平伯續道：

        “我不論站或坐！我樂意。”石頭答道：

        “你樂意站或坐，我的確管不著，不過，我提醒你，今天比較冷，大伙都縮手縮腳，你沒必要昂首挺胸的站在那······”平伯應道：

        “多謝你的提醒！”石頭不屑道：

        “你愿意站就站吧！”平伯直起腰，緩緩地走。

        “說啥軍營！我不在里面坐著，我就是聽不得你嘮叨。”石頭輕聲道：

        “那個傻小子不在里面坐著，我身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烤著火就想睡覺，沒勁。”平伯扭著脖子，默念道：

        “大哥，你咋在外面站著！”水水迎面走來。

        石頭問道：水水，你要上哪去？

        水水喚道：大哥，你不是說了嗎！我今天要搬去新房子住。

        “你要搬，你等收了工回去再搬，你不必這么早回去······”石頭接道：

        “收工回去天都黑了，晚上不方便······”水水辯道：

        “也是哦！”石頭應道：

        “水水，還沒到回家時間，你出來干嘛！”平伯嚷道：

        水水看了看四周，說：平伯，我家里面有點事，我請了假！

        平伯接道：你家里哪天沒事！

        水水答道：我們幾兄弟分了家。

        “你和他多說啥！你要回家搬東西，你快走。”石頭說道：

        “你把話再說一遍。”平伯拉開門，喊道：

        水水指著自己，道：我嗎！

        平伯應道：你把剛才那句！

        “剛才哪句！”水水茫然道：

        平伯哆嗦道：你說分家！

        水水重申道：我們兄弟分了家。

        平伯說：分家也在情理之中。

        “你小子快點回去。”平伯叫道：

        水水說道：她們幾個女人在家，還要看孩子，我不回去幫忙······

        “你等會，我們昨天發工錢，今天是初一，潤二月初一，初一、十五諸事不宜······”平伯打斷道：

        “上廁所要不要去看日子！”石頭冷笑道：

        “石頭，我不跟你扯，我也不跟你爭，分家、動土是正事，它馬虎不得。”平伯回道：

        石頭應道：我們沒有馬虎，是你自說自話、不懂裝懂。

        平伯接道：到底是我裝懂，還是你們不懂，你們的娘沒和你們說嗎！

        “別說我娘！你有事說事！”石頭答道：

        “你們今天不可以搬家。”平伯喚道：

        “我還不信了，今天搬了家又能怎樣！我等下就和弟弟一同回家搬東西······”石頭回道：

        “你小子和我犟啥！你們愛搬不搬，你們家里的事——關我屁事，我好心······”平伯應道：

        “大哥，我回去上工了，我改天再搬！”水水說：

        “你給我回來，咱們回家。”石頭叫道：

        水水顯得很是為難，嘀咕道：大哥，我們進去，進去跟娘，跟娘商量一下。

        “商量，商量，娘昨晚說了，一切由我們做主。”石頭拽著水水的手，一直往前走。

        “大哥，你別拉我。”水水掙扎道：

        石頭說：我不拉你，你自己走。

        平伯見到石頭他們走出府，小聲道：犟犢子。

        “平伯，麻煩你幫我告聲假。”石頭嚷道：

        平伯說：你走都走了，再說告假，你屬于先斬后奏。

        “對了，我去跟愛菊說，但是，這府門！”平伯愣道：

        “小潔，你別去收拾！水水回來了，他會收拾。”小梅摟著夏月，喚道：

        “啥事都等他做！他做不過來啦！”小潔應道：

        “你收拾好了，今天也不一定會搬下去，天快黑了！”小梅答道：

        “二嫂亂說！我們剛吃中飯不久······”小潔回道：

        “小潔，你看看外面，外面雖然沒有下雨，滿天都是霧氣，光線極弱······”小梅說道：

        “水水說了下午會回來，他就會回來。”小潔瞄了一眼窗外，繼續收拾著。

        “小潔，男人說的話，十有八·九都是謊話。”小梅勸道：

        “二哥常常對你說謊話嗎？”小潔詢問道：

        小梅接道：你二哥例外，他是我丈夫。

        “水水也是我丈夫，我相信他！”小潔喚道：

        “小潔，你太擰了。”小梅回道：

        “二嫂，小孩子快醒了，我收拾東西要緊，我不跟你嘮了。”小潔不耐煩道：

        “我看你這么忙，我想來勸勸你！”小梅說：

        “小潔，明銘醒了沒？”倩倩問道：

        小潔答道：還沒呢！

        倩倩回道：明銘醒了之后，你給我吱一聲。

        “我回房去了。”小梅拍著夏月的后背，說道：

        “二嫂，屋里的光線不好，你小心了。”小潔囑咐道：

        小梅應道：我會小心，你忙吧！

        小潔看見小梅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輕聲道：她啥意思！怕我下去住，還是······

        兩個大嫂，一個對我真心實意，一個對我虛情假意。

        看來，往后的日子······

        “大嫂，光線這么暗，你還縫啥！”水水走到門口，嚷道：

        倩倩抬起頭，應道：此刻還看得見。

        “倩倩，你收起手中的針線，你別縫了！”石頭叫道：

        倩倩說：石頭，你也回來了。

        石頭回道：我回來幫水水他們搬東西。

        “水水，我把里面的衣服收拾好了。”小潔喚道：

        水水問道：里面還有多少東西沒收拾？

        “水水，你們收拾歸收拾，搬東西就等明天，我聽老人們說，初一、十五······”倩倩說道：

        “倩倩，你怎么也信迷信！我最討厭類似的神棍，不，這種半桶水的人，說他們不懂，他們總在鼓吹老人言，說他們懂，他們自己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石頭打斷道：

        “石頭，它不是迷信，我也不是神棍。”倩倩搶道：

        “你打住，你別擋著我干活！”石頭接道：

        “大哥，大嫂說的不無道理，我們晚上商量商量······”水水喚道：

        “商量啥！有啥好商量！擇日不如撞日，我們快點進去搬東西，不然，天一黑就！”石頭急匆匆的走向水水房間。

        小潔瞟了一眼水水，說：水水，大哥他！

        “你們進去吧！他這個人一陣風、一陣雨，雷厲風行，你們進去······”倩倩叫道：

        “愛菊，你過來，我跟你說點事。”平伯喘道：

        愛菊邁著步子，回道：看你喘成這樣！你究竟跟我說啥！

        平伯止住腳步，說：我！我！

        “你有事就說，你干嘛吞吞吐吐！”愛菊嚷道：

        “你不要打斷我！”平伯答道：

        平伯續道：你的兩個兒子回家去了，他們要去搬東西！

        愛菊接道：他們今天“分家”。

        “分家也要選個日子，今天是潤二月初一。”平伯應道：

        愛菊沉默了一會，嘀咕道：這點是我的疏忽。

        “他們回去了多久？”愛菊問道：

        平伯說：他們走了半個小時左右。

        愛菊埋怨道：你為何現在才跟我說！

        “我當時想去通知你，奈何沒人看門。”平伯回道：

        “你這個時候跑來跟我說，他們可能已經在搬東西。”愛菊焦急道：

        平伯說道：這可咋整！

        愛菊拉著臉，說：你就會說咋整！除了咋整！你還會說點別的不！

        “你家里的事情，我特意跑來和你說，你不說聲謝謝！反而沖我發火！”平伯面向愛菊，嚷道：

        “你特意跑來氣我吧！”愛菊答道：

        “你留著生氣的時間，你快點回去阻止他們。”平伯辯道：

        “我走路一拐一拐，等我到家，他們能搬的也都搬了。”愛菊接道：

        平伯喚道：愛菊，我不是故意延遲了跟你說，他們走那會，我真的走不開。

        “事已至此！但愿家里幾個兒媳能夠阻止！”愛菊瞇著眼睛，小聲道：

        “你指望她們更加完蛋，她們會聽自己男人的話，尤其是倩倩。”平伯說：

        “你真是讓人煩，你就不能讓我有點幻想的空間。”愛菊厭惡道：

        平伯舉著大拇指，稱道：我相當誠實，我實話實說。

        愛菊訓道：你有點臉好不好！你滿嘴跑火車，說話漫無邊際，常常自吹自擂，又愛出風頭，好大喜功······

        “停，停，停，我過來這邊，是來向你報信，沒想到！卻成了我的編排會，接下來的那些話，你也不用說，我走，我走。”平伯轉身就走。

        愛菊盯著平伯離去的身影，小聲道：馬后炮。

        “小潔，你們的床拆了沒有！”石頭走進屋，嚷道：

        “我不清楚，明銘醒了，我出來了大廳（客廳）喂明銘······”小潔回道：

        “明銘都1歲了，你還用奶水喂她。”石頭責備道：

        “我早就叫她給明銘喂粥······”水水踏進門，接道：

        “你們男人都一樣，你們就想讓我隔了奶，然后再為你們李家生。”小潔打斷道：

        “這是哪跟哪！你生與不生！與我何干！”石頭應道：

        小潔答道：你也是李家人，你們都是一丘之貉。

        “小潔，你和大哥說話，你要注意分寸。”水水提醒道：

        “石頭，水水，你們進來搬床啦！”倩倩喊道：

        水水應道：大嫂，我們就來。

        “小潔，你二嫂還在房里睡覺。”石頭看了一眼里屋，輕聲道：

        “誰知道！她呆在房里一直沒有出來。”小潔回道：

        “大哥，你要不要扁擔？”水水問道：

        “你放下扁擔，我們用肩膀背。”石頭答道：

        水水辯道：用肩背，走一趟背不了幾塊木板。

        石頭說：一鋪床而已！咱們走兩趟就背完了。

        “石頭，水水，你們在外面做啥！”倩倩叫道：

        石頭附和道：你大嫂在催，咱們走。

        “箱子上裝了一些什么東西！我去看一看！”倩倩邁著腳步，打量到：

        她走了兩、三步，又停下腳，說：我看到一些不該看的東西，我就算有百張嘴，我也說不清······

        “倩倩，我們要搬床，你站到一旁去。”石頭嚷道：

        倩倩愣道：噢！

        “水水，這幾個大箱子搬不搬下去！”石頭說道：

        “我要去問小潔，里面裝的什么東西！我都不知道！”水水答道：

        “你這樣子說，好像我在里面藏了金銀珠寶！怪就怪你不長進！里面就是幾件破衣服。”小潔抱著孩子，喚道：

        “小潔，我沒說啥！你又扯到我身上！”水水委屈道：

        “是你不會說話，你不知道里面裝的啥！你可以掀開看，你剛剛說那話，擺明了是在怨我，幸好這里都是自家人，換著別人······”小潔應道：

        “我是不會說話，你太會說話······”水水回道：

        “水水，你少說一句，我剛才也想打開來著，剛好你們進來了！”倩倩說：

        “大嫂，你之前也見過，我往箱子里面放衣服，他說的那話，太氣人。”小潔撒嬌道：

        “小潔，你別氣了！”倩倩勸道：

        “小潔，這些箱子拿下去嗎？”石頭問道：

        小潔擦著鼻子，說道：箱子上沒有幾件衣服，你們搬床下去就行了。

        “大哥，你先走。”水水叫道：

        石頭背起床頭，說：小潔，你也讓讓，當心撞到你。

        小潔退了兩步，喚道：大嫂，你也看著點。

        倩倩說道：小潔，咱們跟下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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