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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08


李魚的聲音都似乎帶著蠱惑。

        這世間的妖怪,  都是吸取天地之間的靈氣生長,因此個個都有一副令凡人心悸的美貌,玉姣嬌美動人,  淡漠疏離,  而李魚卻艷麗逼人,  慵懶風(fēng)情。

        她和一點紅平日里的活動,當(dāng)然不可以全部展現(xiàn)給他們看……李魚還沒有舍己為人到這個程度。

        她只是很蜻蜓點水,而一點紅的雙手緊緊地摟著她纖細的腰肢,讓她看起來好似是完全被禁錮在他的懷中一樣。

        一點紅是個精壯結(jié)實的殺手,腰間還別著他纖薄的利劍,  這般姿態(tài),  其實也是很強勢的,  好似他是掌握主動權(quán)的那一個。懷中的妻子纖細,能被他一下就收進懷抱之中。可是再細看,真正掌握主動權(quán)的,  又是哪一個呢?

        這糜艷、殘酷又美麗的場面,  令楚留香腰腹間的肌肉都忽然縮緊了,微微的疼痛著。

        他的眸色暗沉沉的,瞟了一眼趴在浴桶邊緣的玉姣,玉姣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李魚與一點紅,她的臉有點紅撲撲的,嘴巴微張著一呼一吸,又有點興奮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楚留香的嘴角忽然勾起了一絲微笑,他已感到自己身上正在微微的發(fā)汗,  血液似乎也已慢慢變得滾燙起來。

        李魚今天才剛剛吸過血,  如今正飽著呢,  自然不會貪吃,  她蜻蜓點水,窩在一點紅的懷里,眼睛里帶著笑,朝楚留香勾了勾嘴角。

        楚留香也忍不住笑了,他正要說話,李魚就說:“如今天色已晚,有什么話,我們明日再說。”

        說著,她又從懷中取了幾顆血玉塞給了楚留香,以防他真的被弄死。

        然后,她就拉著一點紅離開,一點紅的頭發(fā)已有些亂了,他順手摟住妻子的腰,被妻子拉走了。

        他們走的很是干脆,于是沒一會兒,屋子里就只剩下楚留香與玉姣兩個人了。

        玉姣抬起頭,眼神亮晶晶的。

        楚留香正看著她微笑。

        玉姣道:“楚……楚大少爺。”

        她下意識又換了這個撒嬌一般的叫法。

        楚留香忍不住笑起來,他伸手刮了一下玉姣的鼻子,道:“你叫得倒是很好聽,就因為想要我的血?”

        玉姣嗚嗚嚶嚶,大尾巴一晃一晃的。

        她非常自信地說:“楚大少爺,我已經(jīng)學(xué)會了!我們開始吧!”

        楚留香:“…………”

        楚留香:“你學(xué)會了什么?”

        楚留香心明眼亮,自然能明白這位李夫人是他求美而不得,所以出來幫他一把呢,如今他看著玉姣這幅懵懂的模樣,心簡直都已熱了起來。

        玉姣思考了一下,道:“學(xué)會了開始之前,要先摸一摸你的頭,親一親你的臉頰,要讓你不要緊張,要放松一些,這樣的話就會好下口。”

        楚留香:“噗嗤。”

        他道:“玉姣,你的指甲是兇器,你還記得么?”

        玉姣道:“我知道啊。”

        楚留香嘆道:“可李夫人的指甲卻不是兇器,你若一時失控,將我開膛破肚怎么辦?”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笑容已消失了,語氣好似有點擔(dān)憂。

        玉姣沉默了。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又看了看楚留香,然后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忽然靈機一動一動動,道:“那你……把我的手抓住啊。”

        楚留香很有巧勁的,他能在被玉姣叼住的時候,手指一敲,就讓她整個脊背發(fā)麻、動彈不得,也能將她的雙手都反制在背后,巧妙地摁在經(jīng)絡(luò)處,令她的手使不上勁。

        這也正是楚留香這個人的厲害之處。

        其實,在這江湖之中,他的武功不是最高的那一個,但是有很多武功比他更高的人,卻總是在決戰(zhàn)之中,莫名其妙的輸給楚留香。

        其中一個原因,是楚留香面對危險,總是比絕大多數(shù)的人都要沉著冷靜的;而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他實在是個腦子非常靈活、反應(yīng)非常迅速的人,有很多時候,他明明已經(jīng)身處絕境,連自己都不知道如何破解,可是他的手和他的身體,卻能非常迅速的做出合適的反應(yīng),讓他能夠化險為夷。

        換句話說,楚留香是一個舉世罕見的武學(xué)奇才。

        而玉姣雖然天賦異稟,心性卻到底不太成熟,很多動作,出手之時就被楚留香看清了走勢,他攔腰截斷走勢,玉姣的力氣自然就使不出來了。

        而且玉姣還是殘血狀態(tài),身受重傷。

        他其實從一開始就不擔(dān)心玉姣能殺了他的。

        但他卻非要裝作一副很擔(dān)憂的樣子,對玉姣道:“可是我若是失血過多,沒力氣制住你怎么辦?”

        玉姣又沉默了。

        她皺著眉,似乎陷入了思考之中,過了好半天,才說出了一個富有建設(shè)性的意見:“那,那我去找李魚姐姐問一問。”

        楚留香忍笑道:“好玉姣,不用那么麻煩,我有一個辦法,你要不要聽一聽?”

        玉姣立刻道:“什么辦法?”

        楚留香道:“我用繩子把你捆起來,好不好?”

        玉姣歪了歪頭,道:“好啊。”

        楚留香就嘆了口氣。

        他心道:玉姣啊玉姣,你可實在是太好騙了。

        一個長成這樣的美人,又這樣的聽話,好似楚留香對她做什么,只要打著為她好的旗號,她都會乖乖的捱著一樣。

        楚留香也只好慶幸:幸好她骨子里是一只兇猛的妖怪,幸好她遇到的是自己。

        他本意只是開玩笑而已,于是便道:“算啦,不必啦,我能有把握的,你的手腕這般纖細,我還怕麻繩磋磨了你的皮膚。”

        玉姣卻不依了。

        她嚴肅地道:“楚大少爺,不要這樣任性。”

        楚留香:“…………”

        他依稀記得,今天在客棧里,他們的確看見一對母子,那母親大聲的訓(xùn)斥自己的孩子“不要這樣任性”。

        ……想必好學(xué)的玉姣就是從那里學(xué)的這句話吧。

        楚留香滿頭黑線。

        他道:“你真的愿意?”

        玉姣點點頭。

        楚留香的胸膛忽然起伏了兩下。

        他的眼底也帶著笑意,只是這種笑意,看起來卻已并不松弛了,反倒是含著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危險意味。

        他的手一晃,不知從哪里拿出了一條紅繩來,這紅繩紅得十分艷麗,仔細一看,能發(fā)現(xiàn)這紅繩乃是三股繩編做一股的,十分結(jié)實。

        楚留香道:“此乃南海飛仙島的島主贈送于我的一件寶貝,名叫紅袖繩,據(jù)說這繩,就算纏住了人熊,人熊都無法掙脫的。”

        話剛說完,他就后悔了,因為這世上沒有一個女孩子,喜歡拿來跟熊相比的,他面對女孩子的時候,幾乎從不會說一些叫人掃興的話,怎么今日忽然犯起糊涂來了……?

        他有點尷尬地抿抿嘴,準(zhǔn)備說點什么找補一二,玉姣卻道:“熊是什么?”

        楚留香立刻:“沒什么,你不要在意。”

        玉姣道:“哦……哦。”

        就混過去了!!

        玉姣真可愛!

        玉姣窩在大木桶之中,她上半身只穿了一件小衣,沉重的貼在身上,露出盈盈一握的纖腰,她的皮膚蒼白,似乎都能看到皮膚之下縱橫的血管,她伸出雙手來,在楚留香眼前晃了一晃。

        楚留香卻非常冷酷地道:“把手背在身后去。”

        玉姣嗚嗚嚶嚶,乖巧聽話。

        楚留香捏住了她纖細的手腕,竟還真的垂下頭去,非常仔細的將她的雙手反綁在了身后,殷紅的繩子與她蒼白的皮膚形成一種強烈的反差,簡直令楚留香移不開眼睛。

        他的確是個花樣很多的人,這樣子也并不是沒有過。

        他是個溫柔的人沒錯,可他偶爾會感覺到,其實男人這種生物是真的有劣根性的,他們的確是喜愛征服的,而活躍在武林之中的男人,整日與刀光劍影相伴,他們也的確需要更大的刺激。

        楚留香用兩根手指捏住了玉姣的后脖頸。

        她微微低著頭,長發(fā)向一邊攏過,脊骨的形狀便從蒼白的皮膚之下投了出來,只有幾縷碎發(fā)貼在脖頸上,漆黑與蒼白,又形成了一種極其強烈的視覺沖擊。

        人如果不太健康,那血液就流通的不好,那么手腳就很容易冰涼,但楚留香實在是個健康得不得了的人,他的手永遠都是溫暖的,而此時此刻,他手指上的溫度,都似乎炙熱的能把玉姣的皮給燙出一個洞來。

        玉姣忽然抖了一下,她感受到一種異樣的感覺,她強行穩(wěn)住了身子,好叫自己不要發(fā)抖,可是那條新鮮出爐的藍色魚尾,她卻實在沒有能力控制得好,于是魚尾就簌簌地抖了起來,十分可憐、十分誠實。

        楚留香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他啞聲道:“這里有大椎穴,我若感覺有異,就用手指敲你這里,迫使你松口。”

        玉姣伏在木桶的邊緣,道:“好、好……”

        楚留香忽然又道:“玉姣,你的尾巴實在是很美。”

        尾巴忽然被que,猛地一抖。

        玉姣十分警惕:“你想做什么啦?”

        楚留香道:“你這魚鱗,看起來不似是鱗片,倒像是什么寶石一般,我實在是很好奇,你能不能叫我細細看一看?”

        玉姣猶豫了一下,道:“看倒是可以,可是你不住上手。”

        楚留香問:“為什么?”

        他這問題實在是突如其來,叫玉姣猝不及防,她愣了一下,才道:“我也不知道,可是我……可是我就是覺得,尾巴不能碰的。”

        楚留香就挑了挑眉。

        姑娘不愿意,他自然不會逆著姑娘的意思,他垂下頭去,在近處細細觀察那條美麗的藍色魚尾。

        一縷月光忽然從窗戶上打了進來,落在了這輝藍的魚尾之上,好似一層朦朧的霧、帶著漂浮的光塵。她的魚尾顯然不是特別聽主人的使喚,所以總是又一下沒一下的晃著,看起來有點頑皮。那一片一片的魚鱗,隨著她的呼吸一開一合,與那種寶石一般的質(zhì)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看似無機質(zhì)的、美麗的死物,其實是鮮活動人的。

        此時此刻,楚留香才真正覺得自己從夢幻中回到了現(xiàn)實,可這現(xiàn)實卻也是夢幻而美麗的,美麗的讓楚留香簡直不忍呼吸,生怕驚動她。

        然后,玉姣的肚子就忽然“咕嚕”叫了一聲。

        她委委屈屈地看了楚留香一眼,撇著嘴沒說話,但是楚留香總覺得自己看出了一點抱怨來。

        他忍不住笑了。

        楚留香柔聲道:“玉姣,來吧。”

        他側(cè)了側(cè)頭,又很隨意的伸手扯開了自己的衣襟。他身材強壯、肌肉結(jié)實有力,皮膚因為常年像只貓一樣喜歡曬太陽,又像咸魚一樣熱衷于翻身,所以是均勻成熟的古銅色。

        毫無疑問,他是一個非常成熟的男人。

        成熟、有名的男人,多半已從“明珠”變成了“魚眼珠子”1。財權(quán)酒色腐蝕了他們的精神,讓他們變得大腹便便、滿腦肥腸,他們受多了恭維,只把自己高高的供起來。他們花錢去找年輕嬌美的姑娘,又痛罵這些女人是只要錢不要臉的賤人。

        可他們自己,難道是為了真愛?難道不是為了女孩子們?nèi)珲r花一樣嬌嫩的面容與活力?

        這樣的男人多了,這世間總是顯得濁臭逼人。

        也正因為同行襯托得實在是很到位,所以楚留香這樣成熟健美、溫柔體貼的人,就成了女俠們最喜歡的情人。

        此時此刻,他的眼中滿是溫柔的笑意,朝玉姣俯下去,玉姣用魚尾撐著自己的身體,把自己撐了起來。

        她晃晃悠悠地撐起來,又因為雙手被反捆在了身后,所以沒法子用手保持平衡,就這么晃晃蕩蕩的,楚留香一笑,伸手將她擁入了懷抱。

        一個炙熱的、甜美的懷抱。

        楚留香的語氣帶著笑意:“我擁著你,這樣就不會晃了。”

        玉姣就縮在了他的懷里。

        她抬起了頭,去看楚留香。

        他的臉的確很英俊,而那種帶著笑意的表情,也正是玉姣最熟悉的那一種——一種令玉姣感到安心的神色。

        她的心也似乎動了一下,一種奇異的、麻酥酥的感覺自心口蔓延開來,神經(jīng)的末梢也在微微的瘙癢,這種癢意實在是很奇怪,像是纏著骨頭,纏著血肉一樣,即使用手去抓去撓,也毫無辦法。

        她忽然湊了上去,輕輕地吻了楚留香的側(cè)臉。

        楚留香的手指蜷了蜷,啞聲道:“你做什么?”

        玉姣輕輕地道:“李姐姐讓我安撫你,是不是?”

        楚留香的嘴角就勾起來了。

        他道:“我真該好好謝謝李夫人,是不是?”

        玉姣道:“為什么?”

        楚留香笑道:“因為她實在是很厲害,叫我得償所愿了。”

        玉姣眨了眨眼,道:“你一直想讓我這樣……?”

        她歪了歪頭,組織了一下語言,才道:“安撫你?”

        楚留香笑道:“這對男人來說,的確是一種了不得的安撫,只不過……”

        玉姣道:“只不過?”

        楚留香啞聲道:“這還遠遠不夠。”

        玉姣便問:“那還要怎么樣呢?”

        楚留香道:“我要是告訴你,你就愿意做?”

        玉姣笑了。

        她輕快地道:“那當(dāng)然,你對我這么好!”

        楚留香失笑。

        他一只手就能摟住玉姣的纖腰,手心火熱得要命,可是他說出口的話卻是:“玉姣,永遠不要因為一個人對你好,就答應(yīng)為他做任何事。”

        玉姣歪了歪頭,若有所思道:“你也一樣?”

        楚留香沉聲道:“我也一樣。”

        他伸手,撫了撫玉姣如玉一樣的面龐,他側(cè)了側(cè)頭,露出古銅色的脖頸來。

        楚留香板著臉對她道:“你還不動手?是想帶著這條魚尾巴過日子?”

        他經(jīng)常故意板起臉同玉姣說話,玉姣早已習(xí)慣了,才不會以為他是真的生氣了。

        玉姣又晃了晃,魚尾巴有點愉快似的拍了拍水,拍起快樂的水花。

        她湊了上去,輕淺的呼吸著,楚留香側(cè)著頭,卻仍然睜著眼,他似乎實在是不想錯過任何一點點細節(jié),所以他的眼睛,還是緊緊地釘在玉姣的身上,這目光竟令玉姣也產(chǎn)生了一種微妙的感覺。

        不知為什么,她被反綁在身后的手指也無法控制地顫著。

        她張開了嘴,尖利的犬齒在月光之中閃著可怕的寒光,這種寒光與她的手指甲是一致的,或許鮫人身上的兩大兇器,一個是指甲,另一個就是牙齒了。

        剎那之間,玉姣的眼神變了。

        她的眼里忽然就只剩下了楚留香……的脖頸,她輕輕地嗅了嗅,問道一種讓人難以形容的香甜,帶著一絲花朵獨特的香氣,被他的體溫蒸的這樣的熱、像是宋甜兒做的、剛剛從蒸過里拿出來的小點心一樣。

        那雙淺藍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楚留香的脖頸,原本如玻璃珠子一樣無機質(zhì)無情緒的眼睛,也似乎被一種深沉的、帶著媚態(tài)的欲念所遮掩了。

        她渾身都在微微地發(fā)抖,楚留香的胸膛劇烈的起伏著,用力的把她捆束進了自己的懷中。

        她慢慢的垂下了頭,張開了嘴。

        剎那之間,一股駭人的疼痛就襲擊了楚留香,他的脖頸處已被留下了透骨釘一樣的傷痕,一種血液流動的聲音忽然順著他的骨頭穿了過來,清晰的就連尖利的犬齒撕破皮肉的聲音都能聽得清清楚楚,楚留香一瞬間寒毛直豎,幾乎是立刻就像把玉姣丟出去。

        保護自己不被傷害,是人的本能。

        這世上又多少人,能做到耳邊響起猛獸的牙齒撕破自己皮肉的聲音時,還能忍住不動的?

        楚留香的手指都無法控制的蜷縮起來,玉姣急切的將他的血液吞咽下去,那種“咕咚咕咚”的聲音透過傷口,穿過血管,從骨髓里穿刺楚留香,讓他渾身寒毛直豎,肌肉緊緊地縮起,他甚至已感受到了抽痛,但這種痛,與釘在他脖頸處的兩根“透骨釘”相比,真的是沒法子比較的。

        他終于閉上了眼睛,去感受這種瀕死的感覺。

        瀕死同樣會給人以刺激,楚留香熱愛危險,在江湖各處縱橫,或許也有這種原因,很多人都理解不了他的這種性格,他自己也從未解釋過。

        或許他并不是一個非常正常的人。

        但這世上的天才,本就是不正常的人多。

        他的嘴角竟忽然微微地向上勾起,好似十分愉悅、十分享受一樣。

        他的手竟還能保持穩(wěn)定,竟還能伸手去撫摸一下懷中這個美麗兇獸漆黑柔軟的頭發(fā),他的不自覺的去想這長發(fā)散落在她身上時的模樣,潔白與漆黑,像是吃人的美人蛛。

        楚留香已為自己的想象而心醉。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楚留香的手都已覺得冷了下來,他霍地睜開雙眼,卻見玉姣依然沉浸在他的血液之中,似乎已失去了理智。

        楚留香當(dāng)機立斷,出手如閃電,一下子就擊中了玉姣的背,玉姣整個脊背都已發(fā)麻,卻仍不愿離開楚留香,嘴里發(fā)出嗚嗚咽咽的聲音,好似撒嬌,其實卻在做著非常可怕的殺人之舉。

        楚留香嘶啞地道:“你真是個壞姑娘。”

        他的聲音已嘶啞地不像話,好似吞吃了一口砂礫,叫砂礫把喉管割得鮮血淋漓一樣。

        他的手就捏住了玉姣的后脖頸,慢慢地收緊。

        絕頂高手的手,也是一種非常可怕、非常兇猛的兵器的,楚留香的手指修長穩(wěn)定,他擅長點穴,指力自然驚人,只用兩根手指一捏玉姣的后脖頸,玉姣就被迫抬起頭來,慢慢地被他挾持著遠離了楚留香的脖頸。

        玉姣昂著頭,雙眼似乎都已失去了焦距,血順著她的嘴角一滴一滴嗒叭嗒叭的往下流,玉姣還下意識的去舔,她的臉上紅撲撲的,整個人都軟綿綿的癱在楚留香的懷里,楚留香的手指還捏著她的后脖頸,她卻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

        忽然之間,變故又發(fā)生了。

        她那條輝藍色的魚尾巴慢慢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人類的腿,楚留香眼睛都不眨一下,目睹了整個過程。

        她又重新變回了人形,裙子濕噠噠地貼著。

        楚留香不由分說,忽然把玉姣整個人都橫抱起來,玉姣軟綿綿地癱著,好似一分力氣都不剩下,她的雙手還被綁在背后,所以她甚至都沒有法子去環(huán)住楚留香的脖頸。

        楚留香就把她輕輕地放在了自己的床榻之上。

        她露出真身之后,就跳進了滿是水的浴桶之中,所以她的衣裳早已濕透了,冷而沉重地貼在身上,這樣毫無空間感的衣裳,自然能把她身上的每一處線條都顯露出來。

        楚留香啞聲道:“玉姣?玉姣?”

        玉姣嗚咽了一聲,卻并不答話,她的雙眸失神,似乎已失去了清醒的意識。

        一個這樣的絕世美人,在此時此刻,失去了意識,迷迷糊糊、軟軟柔柔地躺在他的屋子里,躺在一個男人的榻上。

        楚留香其實偶爾也會被人罵做畜生的,他被罵做的這種“畜生”往往具有一種奇異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此刻正是夜深人靜,整個客棧都寂靜得要命,沒有一個人醒著,楚留香自然是可以選擇去請一點紅的夫人來幫忙的,但他一不想打擾一點紅夫婦,二是他就是不想叫別人代勞,完全不想。

        他忽然苦笑著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自言自語道:“這天底下竟還有我這樣的禽獸?我這樣的禽獸,豈不是在侮辱禽獸這兩個字?”

        半晌之后,他終于忙活完了,用大毛巾把玉姣身上和頭發(fā)上的水擦干,以免她著涼,為她換上干燥清潔的衣裳——當(dāng)然了,楚留香沒有女裝的愛好,身邊自然也沒帶什么女孩子的衣裳,所以他把自己的里衣給玉姣了。

        玉姣閉上了眼,呼呼大睡。

        她好似夢到了什么很開心的事情,小臉紅撲撲的,嘴角還輕輕地勾起。

        ……那她肯定開心啊,怎么會不開心呢是不是?飽餐一頓,還有人給忙前忙后的伺候,哦,忙前忙后伺候她的,就是那個被她飽餐一頓的倒霉蛋,這倒霉蛋現(xiàn)在脖頸上還是鮮血淋漓呢!

        楚留香伸手,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自己傷口,那種尖銳的疼痛瞬間順著傷口直沖大腦,甚至連他的骨頭都好似在疼,楚留香無奈地苦笑。

        他的手指之上,也沾了一點自己的血。

        鬼使神差之間,楚留香低下頭去,將自己那一滴血送入口中

        ……只有血腥氣。

        他自己完全不明白,自己的血肉怎么對玉姣就這樣有吸引力了。

        他又想到了一點紅,一點紅的身上,滿是殘酷的傷痕,密密麻麻,楚留香忍不住想:等一等,我之后該不會變得和一點紅一個下場吧?那還真是……

        有點意思。

        楚留香笑了笑。

        他自桌上拿起李魚留下的血玉,據(jù)說這是這位李夫人自己的血液所化成的,內(nèi)服外用,皆有令人起死回生的奇效,楚留香捻了一粒,用手指一碾,血玉就化作了齏粉,輕飄飄地落在了楚留香血肉模糊的脖頸之上。

        剎那之間,一種劇烈的疼痛就襲擊了楚留香,他眼前一黑,差點沒暈過去,牙齒死死地咬在一起,男人的尊嚴叫他不想在玉姣面前發(fā)出一聲痛呼,哪怕玉姣已沉沉地睡去了。

        半晌,他才冷汗連連的恢復(fù)過來,再一動,脖頸上的傷口,竟已在剎那之間恢復(fù)好了,連一點點痕跡都沒了,就好像玉姣伏在他懷里,用牙齒刺透他皮肉的事情根本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楚留香忍不住想:一點紅是不是就是因為不喜歡這個,才讓自己身上留下那么多傷痕都不去處理的?

        但他隨即便又想:一點紅這個人,天不怕地不怕,最不怕的就是受傷與劇痛了,若要說他怕,那豈非是在侮辱他的性子?其實他之所以要在身上留下那么多傷痕,原因只是他想要留下一點紀念品罷了。

        因為這些妖怪吃人的姿態(tài),實在是美得驚人……簡直會讓人心甘情愿的被她們弄死!

        楚留香現(xiàn)在,竟也有些后悔剛剛使用了那血玉。

        他和一點紅,也真不愧是一對心心相印的好朋友,他們的性情與處世風(fēng)格南轅北轍,但內(nèi)里對于危險、美麗的追求上,卻格外的一致。

        楚留香松弛地伸了個懶腰。

        他笑道:“我為了你,簡直是受盡了折磨,如今夜已深了,你總不該叫我到別的地方去睡覺。”

        玉姣當(dāng)然還在呼呼大睡,根本聽不見。

        楚留香就當(dāng)她已同意了。

        他打了個哈欠,爬上了床榻,與玉姣并排躺著,規(guī)矩得厲害。

        他倒是不打算再趁人之危了,畢竟……追求女孩子這種事情,欲速則不達,這是很簡單的道理。

        他是出于對玉姣的喜愛和憐惜做這些事情的,但他并不會以此挾恩,要求玉姣去滿足他……倘若他真的如此下流,他也就不是什么盜帥楚留香了。

        他慢慢地閉上眼睛,忙活了一整天,此時此刻,也該是休息的時候了。

        可誰知,身旁的玉姣卻忽然動彈了一下,楚留香耳聰目明,自然清楚得很,不過他沒有睜開眼睛,繼續(xù)懶洋洋地平躺著。

        然后,玉姣就開始在床榻上三百六十度轉(zhuǎn)圈,從這一頭滾到那一頭,再從那一頭滾到這一頭,令人發(fā)指的是,她在做這些舉動的時候,竟然還是蓋好被子的……于是她就裹成了一個魚卷,然后再自己踢開被子掙脫出來,然后再繼續(xù)把自己裹成魚卷。

        楚留香:“…………”

        楚留香睜開眼睛,驚奇地發(fā)現(xiàn)她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睡眠質(zhì)量一直挺穩(wěn)定的。

        ……睡相這么不好的人,他還是頭一回見。

        不,或許就因為她不是人,本體是一條魚,所以睡著之后才這么……活潑?

        不對啊?魚睡著之后很活潑么?他沒養(yǎng)過金魚,也沒有觀察過啊,但是按照常理來說不應(yīng)該啊?

        楚留香陷入了沉思之中。

        在他陷入沉思之中的這一段短短的時間,玉姣已經(jīng)進化到兩條腿開始亂蹬人了,楚留香首當(dāng)其沖受到了傷害,被玉姣的魚魚腿法踢中了好幾腳。

        她的腿法還挺力道十足的。

        楚留香:“…………”

        這就是強行找借口和喜歡的女孩子待在一間房的代價么?這代價未免過于沉重了些。

        能在這種干擾狀況之下毫無負擔(dān)的睡著……這世上能做到的人應(yīng)該很少。

        楚留香不睡了!

        他非常干脆地睜開雙眼,撐頭側(cè)躺下來看著玉姣,他沒別的意思,就像看看這只囂張魚今天到底還能翻什么天!

        囂張魚!真是一只囂張又可愛的魚!

        這只囂張魚在榻上打起滾來,咕嚕嚕過來,再咕嚕嚕過去。楚留香玩心大起,在她滾到他身邊的時候,就輕輕把她再推出去,然后這只魚妖怪就又朝另一個方向咕嚕嚕地制造魚卷。

        楚留香心道:嗯,聽說遠在海外的東瀛,有一種食物就是用米飯卷著魚……

        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正笑著,玉姣忽然一頭就撞進了他的懷里。

        她正正好好,一頭杵在了楚留香的心口處,楚留香對她毫不設(shè)防,甚至沒想著要躲開,結(jié)結(jié)實實地捱了這一下。

        這一下可不得了,楚留香眼前一黑,簡直要一口血噴出來了。

        ……等等,你是練金鐘罩鐵布衫練到腦袋上了么?怎么頭這么鐵?!

        所以,其實玉姣這種妖怪,身上藏著的利器其實不只是指甲和牙齒,其實還有鐵頭??

        楚留香緩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兒來。

        玉姣的雙手已被他解開了,他當(dāng)時用那紅袖繩綁住玉姣時,既沒有太輕也沒有太重,只是玉姣那一雙蒼白的手腕之上,卻已留下了一道紅痕,象征著這美人曾經(jīng)遭受過什么樣的殘酷遭遇。

        楚留香的目光就釘在了她的手腕之上。

        她忽然伸手,啪嘰抱住了楚留香。

        楚留香:“…………”

        楚留香受寵若驚,有些驚異的看著玉姣,玉姣睡得正香,哪里注意得到楚留香的目光。

        或許是在夢中,她也聞到了楚留香身上那種溫暖而甜蜜的花果香,所以她實在是倍感幸福,整個人都一頭撞進楚留香的懷里,就好像喜歡巧克力的小孩掉進了巧克力瀑布一樣。

        她下意識的抱緊了楚留香。

        她并不矮小,相反,她還是個高挑的女孩子,只是在楚留香的印象里,她好像總是小小一只,因為她的個性太過單純懵懂,總是需要人照顧,還有就是,她實在是很纖細,又很喜歡縮成一團,所以楚留香每一次都可以很輕易地抱住她。

        楚留香也忍不住伸出雙臂,將玉姣摟在了自己懷中。

        他自言自語道:“玉姣啊玉姣,你要是明天醒過來嚇到,那可不怪我。”

        玉姣當(dāng)然沒有聽見。

        她在楚留香懷里蹭了蹭,不再把自己裹成一個魚卷,她安靜下來,似乎打算好好的端莊的睡覺了。

        楚留香笑了笑。

        他也慢慢地閉上了眼睛,準(zhǔn)備進入夢鄉(xiāng)了。

        就在此時此刻,他忽然感覺到,玉姣吧唧在自己的心口上吻了一下。

        楚留香猛地睜開了雙目,玉姣卻已在他懷中沉沉睡去。

        楚留香的心也忽然熱了起來,他忽然再也睡不著了,手臂收緊,把玉姣緊緊地摟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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