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根，天生慧根！”

        “上啊，談絮，這只是普通的人面鸮。以你的資質，不是輕而易舉嗎？快點解決了它，否則百大家族的靈田毀壞了，我看你怎么交代。”

        “啊啊啊！快逃！怎么會引來這么多的人面鸮？是變異鸮！吸食了靈田變得更大了！是誰惹來的禍患！”

        “是談，談絮！”

        “東南精怪頻頻逼近，修行靈田盡毀，我小兒至今臥床難起，還請談家給個交代。”

        “此等蠻物，若不是生在談家這樣的大家門戶，早不知與妖魔如何滑泥揚波，置百家于危險境地。”

        “囂張跋扈，蛇蝎心腸，我看慧根是假，談家門戶靈丹妙藥堆砌是真，如若容忍下去，日后必成大患。”

        眾人冷冽的面容浮現在眼前，眸射寒星……

        談絮打了個冷顫，睜開眼睛。

        盯著眼前濃重的黑，外面嘈雜的聲音竄入耳朵。

        長時間靠著墻，脖子累得酸痛，她伸手掰住右側的脖子，來回轉了轉才覺得舒服了。

        她伸手撥開簾子，看著外面忙亂的燈光師和布景師。慢慢有了點實感。

        她本來是半世界的一個驅魔師，人面鸮爆發時，是她賭上了自己修為殺掉了它們，拯救了眾人，可大家都說她性格殘暴嗜殺戮，毀掉了百萬靈田。要殺了她祭天，她帶著重傷逃出去之后，就穿到了這里。

        談絮的眼睫扇了扇，沒有什么比活著更重要！

        昨天晚上她翻遍了原身的東西，發現原身并不想書中說的那么繡花枕頭，她從原身的手機里看到，原身非但沒有好吃懶做，還邊打工邊供自己上學。跑龍套，接群演。就是好像是個戀愛腦，好多東西跟一個影帝有關。

        還有那意外到底是啥？

        是炮灰就可以結局潦草了？

        什么破書！

        談絮盤了盤手里的核桃，先從小人物做起吧。

        她現在就是接著一個冬日廣告。

        片場的布景師忙著換景，旁邊的機器在嗚嗚地冒著大雪花，這是品牌方投資的一個冬日廣告，要求把云昇集團最新款的石墨烯取暖器體現得淋漓盡致。

        廣告導演直接整了一個“賣火柴的小女孩兒”，小女孩兒約莫有八九歲，臉蛋兒白嫩可愛，即使是臉上有幾道灰痕，也不顯臟，她坐在談絮對面的攝影機后面，拿著故事書看。

        談絮飾演小女孩兒的幻想中的駕著馬車的馬。

        她拽拽身上的褐色駿馬套裝的脖子，想著一會兒是用脖子拉馬車，還是用腰拉…

        “林總監，這個廣告語能再短點嗎？有點長。”

        男人聲音一提，尖尖的，“低碳環保真安全，高效節能更溫暖。健康實惠云昇家，全家老少溫暖港灣。選云昇，溫暖如春。一共一句話，還不夠短？”

        男人一口氣念完廣告詞，眉間不悅。

        導演硬著頭皮開口：“小演員年紀小，怕是記不住這么長的詞。”

        “記不住就配音啊，這么短的詞都記不住，還拍什么廣告。”

        云昇牌？怎么有點耳熟？

        談絮戴著馬的頭套，只能湊著眼去看頭套上左邊的側眼。那個被喚作林總監的人，西服西褲，插著兜在旁邊監工，隨著他張嘴說話，空氣中時不時冒出幾縷綠色的霧氣。

        導演沒再說話，招呼大家開始拍第一個場景。小女孩手里的故事書被拿走，指導了幾句之后，開始拍第一幕的劃火柴，變火爐。

        “寶貝，你現在很冷，零下二十度！很冷的時候你才能劃火柴啊。”

        “雞腿是道具的，不能吃！”

        “一點也不好吃真的，拍完叔叔再給你買好吃的去。”

        談絮在黑俊俊的套子里，只有一只透光的側眼里，看到外面綠色的霧氣拐彎抹角，隨處亂飛。

        她的眼角，抽了下。

        沒想到這里這么光鮮亮麗，也愛說謊。

        這樣會引來訛獸。

        隔壁正在拍雜志海報，好幾臺攝影機的鎂光燈咔咔地一個勁地拍。中央的陶語夢穿著品牌方最新版的服裝，換著一個又一個包包，發型妝容都是隨時可以換的。

        中場休息，助理端著一杯剛買回來的咖啡上去；化妝師也過去給她補妝。

        助理蹲在陶語夢身邊，邊給她捏腿，邊小聲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

        陶語夢喝咖啡的動作停了下，看向隔壁，同情地嘆了口氣：“哎，嫁給了不愛她的人，一定過得不好。”

        剛守了一夜的空房，今天就出來給節目組當道具。

        真是太可憐了。

        …

        僅是一墻之隔，兩面的場景就大不相同：

        這邊人員散亂，布景也雜。

        第二幕結束就馬上到談絮上場了。她慢慢移動到旁邊，準備一會兒跟著馬車一起上場。

        導演卻突然喊了卡，那個男人大揮胳膊開始指導，“鏡頭里演員一點都沒有表現出來冷的跡象，你們這樣拍出來一點都不真實。導演，加個鼓風機。讓她感覺到冷才能拍攝出來好的效果。”

        導演沉默不語。

        這里已經提前調低了空調，再開鼓風機……

        “林總監，最后一幕的取暖器還沒有送過來，要不我們先休息一會兒，等一會兒取暖器來了我們再一起拍。”

        男人大手一揮：“不用送了，那不是有大太陽嗎？你們加進去拍。反正最后我們公司會后期的。”

        導演：……

        頭套可以說是嚴絲合縫，談絮依舊感受到陣陣的味道沖上鼻息。

        她挪了挪蹄子，站的離那個男人更遠了。

        談絮脖子上掛著小馬車的繩，小女孩兒坐在她后面。那邊道具組好像要搬個鼓風機過來，拍攝暫時停滯著。

        談絮見小女孩兒看著盤子里的那只雞腿，眼睛圓圓的。

        她調轉馬頭轉過來，看著她腦袋旁邊圍繞著的縷縷綠霧，悄悄湊到她面前：

        “能吃。”

        談絮看著那些綠霧散了不少。

        然后就對上小女孩兒澄澈的眼睛，“哇！你會說話？”

        她伸出軟軟胖胖的小手，摸上談絮頭頂的毛，一臉驚喜。

        “真的能吃嘛？可是他們說不好吃。”

        小女孩兒苦了一丟丟臉。

        “你嘗嘗。”

        馬頭動了動。

        現場忽然變得很嘈雜，七嘴八舌的男人聲女人聲，陪笑聲。“放心吧，我們鼓風機風不大，但肯定冷。”

        “是云昇牌，怎么不是云昇牌……”……………

        談絮腦仁陣痛，碎片的景象飛也似的飄過。她突然聽到了耳邊一聲咳嗽。

        她緊緊蹙著的眉頭忽地松開，轉頭見到小女孩兒眼窩含淚，捂著嘴咳嗽。馬車頂不知何時飄滿了煙霧。

        談絮立即脫掉手上的蹄子，摘掉頭套套在了小女孩兒頭頂上。

        火勢很快，巨大的綠幕立刻被燃掉了一半。地上全是泡沫球，火一路蜿蜒，燒得異常快，根本不知道從哪里燃起來的火。

        現場人不少，雜亂無章，亂跑一通。

        談絮抱著小女孩兒往有窗戶的地方跑，這里只是四樓，捏一個訣就能把她送下去。

        談絮跑到窗口的時候，瞇著眼睛回頭看了一眼，盡頭處有一個巨大的風扇往外噴著火，周圍一圈綠霧……

        手上突然一輕，一只堅硬的胳膊抓住了她的肩肘。

        她兩眼被眼熏得淚流不停，朦朧不清中，看到一個橙黃色的胸膛。

        臂腕上熒黃色的標閃閃發光，談絮認得這身救人的衣服！

        她扒住他手臂上的衣服，“消防同志！咳……咳咳，救……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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