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原來那王仕君也是京平的大戶,母親是做糧米生意的,父親也是大家的小姐,可是卻在一夕之間風(fēng)云驟變,母親入獄,父親自刎,究其原因才知,他母親為了謀暴利竟然販賣私鹽,這可是不得了的大罪,缺德不說,對朝廷治安也有影響。
王仕君的外婆得知此事,氣的臥床不起,又知兒子自縊身亡,更是同那王仕君的母親斷了聯(lián)系,直怪自己瞎了眼將兒子嫁給這么個利欲熏心的人,害得她兒子喪命。
她更是叮囑王仕君,讓她離開京平,找處清凈的地方過火,給王仕君備足了盤纏,這才到縣里來。
縣令左右為難,一怕采花賊不說,二來要是把兒子嫁給王仕君,她要是像她娘一樣,萬一再對他兒子不好,不就毀了兒子一輩子嗎。
而且,人家王仕君也沒表態(tài)說過喜歡,這可叫她如何是好。
縣令這邊揪著為數(shù)不多的頭發(fā)發(fā)愁,連嘆了幾口氣,屁股剛挨著椅子,還沒捂熱就又站了起來,大聲喊道:“訟師呢,把訟師給我找來,讓她快點來,不然就不用來了!”
不多時,門口就跑來一個花青色衣衫的老者,她兩手緊緊攥著衣擺,撩到膝蓋處,腿腳倒是很快。
因著跑的急,眼睛也沒細(xì)看,跑至門口忽的絆了一跤,一個踉蹌,終于站穩(wěn)了腳。
“老爺,您找我!”說完,她呼哧呼哧直喘氣。
人老了不服輸不行呀。
但見她面皮微黃,一雙小圓眼。豆蟲眉,蒜頭鼻,二片薄嘴,螳螂脖子,窄肩膀頭。年紀(jì)約摸五十,他很瘦,手指骨節(jié)凸的厲害,手指頭跟一把枯竹似得。
縣令弓著腰到門口,四處看了一眼,才把訟師的袖子一拉,拽到自己跟前,湊到她耳邊,慢慢把自己的愁惑說了。
訟師一邊聽著,一邊捋著她那老干玉米須一樣的頭發(fā),眼珠轱轆亂轉(zhuǎn),一拍大腿:“有了!”
兩人趕緊湊作一堆,嘰里咕嚕商量起來。
商討罷,訟師哈著腰,手伸著看向縣令,眼里閃著光。
縣令瞥她一眼,裝看不見,師爺又湊上去,“大人,您看這……呵呵……呵呵……”
縣令兩手背到后面,涼涼開口:“你領(lǐng)著我的銀子,怎么,現(xiàn)在膽子大了,做了分內(nèi)之事還敢伸手跟大人我要銀子,不想干了?”
縣令眼一瞪,訟師肩膀猛一縮:“自然是不敢,可是,要是叫少爺知道了,追究起來,大人您也好有個替罪羊不是!”
說來也是,自家兒子那脾氣,到時候非得拔光她的頭發(fā)不可。
她伸出手,比了兩個數(shù),訟師一喜:“二……二兩銀子?謝謝大人……謝謝大人”
縣令在身上摸了摸,抓了一把放她手里,訟師傻了眼:“兩……兩文錢?”
“怎么?嫌少?你不愿意要大人我還不樂意給呢。”說著她就要伸手把錢拿回來。
訟師一看她伸手,趕緊把錢揣懷里,兩文就兩文,總比沒有好。她看向門外,眼看著就要到飯點了,她干脆不走了,免費的午餐,不吃不是白不吃嗎。
“大人,雖然小的等會還有事,可就怕大人您騙不了少爺,小的就留下來,幫您勸勸少爺,您這兩文錢花的才值,您說是不是?”
縣令怎么會不知她的花花腸子,也沒說什么,算是同意了。
入了夜,顧柏泉剛睡下,謝靈溪就輕手輕腳的出來給顧柏泉掖被子,看他近來明顯消瘦的臉,心疼極了。
她白日要陪著陸老板,勸慰她,沒有太多的時間和顧柏泉在一起。
顧柏泉并沒有睡著,他夜里總是夢見陸秉直向他們呼救,他愿意相信,他還活著。
謝靈溪驀的翻了個身,不確定顧柏泉完全睡著,她不敢出門怕顧柏泉擔(dān)心,她還有自己的計劃。
等了一會,子姝吐了口氣,尖著耳朵聽房里的動靜,她聽到他平穩(wěn)的呼吸聲。
約摸一刻鐘,確定顧柏泉睡熟了,謝靈溪才敢下床來,穿好鞋襪,又裹了件衣裳,躡手躡腳地出了門。
夜里的南郊,比白日里看來更為滲人。天色陰慘慘,空無一人的街道此刻揚起冷風(fēng),凄神寒骨,如厲鬼在耳旁磨牙吮血,令人不寒而栗。
月牙泛著冷色,聲勢虛張。黑暗也仿佛張著碩大無朋的鬼眼,把影子掛到影影綽綽的枯枝上,聲嘶力竭的風(fēng)撕扯著一切。
謝靈溪費力燃起火折子,風(fēng)太大,火舌顫了顫,又滅了。
老實說謝靈溪心里怕得緊,畢竟她能穿書就說明有些東西還是挺奇幻的,可是她卻只能摸黑前進(jìn),月光投下的光亮只一點,暗淡凄冷,謝靈溪攏緊了衣裳,弓著身子向前走去。
終于靠近院落,她心里漸漸松了口氣,腰直了些,步子也大了點,她扶著墻前進(jìn),好像有了依靠似的。
“啪!”
她覺得有什么東西掉到了她頭上,頓時汗毛都豎了起來,她心里懷著對不知名東西的恐懼,手抖得厲害,又不敢摸,她想喊,喉嚨里想堵了鉛一樣,出不了聲。
她慢慢歪了頭,希望頭上的東西能下來,卻又感覺沒動,只得微微彎了身子,將頭再彎一些,她聽到東西落地的聲音,連忙跳到一旁,就著月光去看,是一朵枯萎了的杜鵑花。
謝靈溪繃緊的神經(jīng)這才松了下來,嗓子里堵住的“啊”跑出來,把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她拍了拍胸口,緩了口氣,才拿起那花端詳起來。
杜鵑的小枝摸上去粗糙,枝干顏色是黑綠色的。葉面是深綠色的,摸上去非常光滑,沒有一根絨毛,十分舒服,軟綿綿的。
她抬頭去看,見一株枝頭在墻外伸著,想起前日白天來時見到的那朵出墻花,多半就是這朵。
花托已經(jīng)有些干了,也不復(fù)濃綠,顯出黑紅的印記來,最外圍的花,也蔫蔫的沒有精神,有的花瓣已經(jīng)枯死,中間的花蕊倒是還艷著。
子姝覺得有些奇怪,杜鵑說不上生命力有多頑強(qiáng),可就兩日,是斷然不會枯萎成這樣的,肯定有什么原因。
她足下一點,躍上墻頭,對著那斷枝細(xì)看,發(fā)現(xiàn)枝頭上有膠著的痕跡。莫不是粘上去的,她心想,拿出掉落的那枝杜鵑花對比起來,掉落的那只葉子明顯要小些,脈絡(luò)也不一樣,枝頭上的葉脈是平行的,顯然跟杜鵑不同。
她又想到此處下雪,處于北方,北方土質(zhì)偏堿,干硬,極難養(yǎng)活杜鵑。
想通了這點,她從懷里拿出手帕,把花小心包了,又從斷枝上剪了一段放在一起,她想,這想必就是線索,不能放過。
她縱身跳入墻內(nèi),摸進(jìn)了屋,聽得屋內(nèi)有聲響,不禁屏住了呼吸,慢慢踱了進(jìn)去。
屋里有昏暗的光,有人影慢慢靠近她,她摸了一根長棍子,放在身側(cè),人影逼近,燈光下顯出一張熟悉的臉。
“孟姣?”
那人“嗯”了一聲,算是作答。
“這么晚了,你在這里做什么?”
“我想看看有沒有什么線索是白日里看不見的,索性睡不著,就出來看看。謝女郎怎么也沒睡?”她一邊說一邊輕手輕腳翻騰著。
謝靈溪摸摸頭,將手里的棍子丟了:“我也來看看。”
棍子落地發(fā)出一陣聲響,孟姣莫名看了棍子一眼,隨即了然:“你若是怕就先回去吧,這里有我呢!”
謝靈溪尷尬地笑了兩聲,也加入搜索的隊伍:“秉直同我家夫郎交好,他沒有消息,我家夫郎吃不好睡不好的,我怎么能放心回去。倒是你,能這么晚還幫著找線索,真是有心了。”
孟姣淡淡一笑:“都是一起長大的,談什么有心沒心呢。”
聽她這樣說,謝靈溪手里動作放慢了些,她雖然猜的出孟姣喜歡陸秉直,卻也想親口聽她承認(rèn),若是陸秉直能活著回來,她又如何表態(tài)。
畢竟這世道,有些流言可以壓死人。
“你覺著陸秉直是個什么樣的人?”她停住手里的動作,就怕漏掉什么信息。
聽她這么問,孟姣也停了手里的動作,站定身子,像是陷進(jìn)了回憶,謝靈溪等了好一會她才開口:
“秉直他……他雖然看起來清冷,可我知道,他是個冰清玉潔的才子。即便清冷,他也清冷的恰到好處,那種小家碧玉又不失大氣的氣質(zhì),那種不慍不火不卑不亢的恬靜,那種知書達(dá)理蘭心慧質(zhì)的內(nèi)涵,那種古典端莊外柔內(nèi)剛的寂美,他有著雪蓮一樣的氣質(zhì),溫柔典雅間透著些許的傲慢,聰明清新又格外堅強(qiáng),如一朵冰雕的花,冰冷艷美,讓人望而生憐。”
哦豁,這么會夸。
“如果我沒猜錯,你該是喜歡著他的。”謝靈溪抬眼,直視她的雙眼。
“怎么會不喜歡呢,我想,沒幾個人會不喜歡他吧!”
“既然喜歡,為什么還藏著掖著呢,說出來不是更好?”
“他那樣的男子,合該被人捧在手心里,溫柔以待,可是我……我又能給他什么呢,我只是個小捕快……我……配不上他!”她將臉埋在手心里,哽咽著,“我若是能給他幸福,必然早早去提親,也不會……不會發(fā)生這樣的事!”
還是介懷于門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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