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二十八回
軍營修建結束以后, 韓陽羽失去了工作。
但是沒人趕他走。
士兵們除了操練,每天還要去附近的村落巡查,詢問是否有妖魔作祟, 假如有,他們會齊心合力把妖魔斬殺, 將尸體運回來。
平日里沒人陪他,他徹底閑了下來。
他愧于面對澹臺蓮州, 還是打算告辭離開。在順利地見到澹臺蓮州以后,卻被問:“韓兄可有地方去?”
韓陽羽猶豫了下, 撒謊地點了下頭。
澹臺蓮州又問:“去哪?”
韓陽羽說:“……回昆侖。”
這話說出來,連他自己都不信。
回昆侖?怎么回?
他倒是想回, 但昆侖還會要他嗎?
他劍魂已毀,倘若想彌補恢復,肯定得用上靈丹寶藥, 但怎么可能會為他使用呢?當年他為了進內(nèi)門,與幾位師兄師姐勾心斗角,早已不復情誼。因曾身在其中,他十分清楚不可能得到昆侖中人的幫助。
在那些人的眼里,他已經(jīng)是個廢人了。
就算千辛萬苦地爬到昆侖山腳下, 也不可能被放進門吧。
澹臺蓮州提議道:“韓兄請不要覺得我說話傷人, 以韓兄現(xiàn)在受傷的狀態(tài), 還犯著錯, 昆侖怕是不會收你吧?”
“不瞞你說,我也在昆侖待過幾年, 上次仙君來為我的生日慶賀, 想必你也知道我是誰了。”
韓陽羽沒有用拙劣的演技扮演恍然大悟的神情, 他心里自有些活動, 覷視澹臺蓮州,見其毫無畏怯之色,并不避諱地談及在昆侖的過往。
反倒讓他莫名地覺得心虛起來。
他何嘗沒有嘲笑嫉妒過岑云諫身邊的那個凡人?
是以他只是點了下頭,卻繞開不提,以為會心照不宣地揭過去。也免去提到澹臺蓮州的黑歷史,使之心情不快。
然而,澹臺蓮州泰然自若地繼續(xù)說:“那你應當能夠放心我教你一些修煉的功法吧?我因一直不能入道,而在昆侖的藏書閣看遍了我能看的書,嘗試過諸多法門。我雖不能修煉,但各種稀奇古怪的修煉法子卻知道很多。”
“我愿意告訴韓兄,說不定能有法子派上用場。”
說罷,他好不親切地看著韓陽羽,露出個一個招牌式的溫柔和善的笑容。
韓陽羽立即心動了。
隨之而來,也嗅到了危險的感覺。
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
韓陽羽試探地問:“太子可是有事要我效力?”
澹臺蓮州笑著說:“不是效力不效力,這是禮尚往來,互幫互助?”
韓陽羽不解:“我有什么可以幫助太子的?”
于是,澹臺蓮州就將他帶到田里來,問:“韓兄可否展示一下施雨咒?澆灌一下這片土地?”
施雨咒必須本來就得附近有水,又或是水汽很足的時候。不可能憑空變出雨來。澹臺蓮州已經(jīng)為他準備好了水缸。
這個法訣韓陽羽除了學的時候用過兩回,之后就再也沒用過了。
厲害的修士可以降下傾盆大雨,使大地洪澇,但他不行,他費勁地使出來,不過是毛毛細雨,而且只能夠籠罩一塊田地。
但他施展仙法,讓原本萬里無云的半空中出現(xiàn)了一朵低低的白云,降下雨來,還是讓一眾凡人見了都為之驚嘆。
尤其是兩個小孩在,在旁邊一驚一乍,一唱一和。
“哇!二哥,這人原來真的是仙人!”
“居然不是騙人的。”
“他造出了一朵云,這朵云看上一團棉花。”
“原來仙人還會這個,我還以為他們只會打打殺殺。”
“真厲害啊。可以省好多事哦。”
“不過我們不是自己也能澆水嗎?”
楊老將軍看了一會兒,說:“夠了。”
他再去看水缸,去跟澹臺蓮州匯報:“只用了一半不到的水。”
細小的水霧珠子彌散在空中還未散去,陽光被折射,映照出一條七色彩虹。
因為云離地面就不高,所以彩虹也不高。
小胖子三王子阿尚一見,可他激動壞了,在澹臺蓮州身邊繞來繞去,蹦蹦跳跳:“王兄!王兄!有彩虹!你快去摸摸看,能不能摸到?”
澹臺蓮州笑說:“我怕是摸不到,但我要是把阿尚舉起來,阿尚應該能摸到。”
阿尚眼睛里像是掉了星星進去一樣閃閃發(fā)亮,期待無比地看著澹臺蓮州,澹臺蓮州笑得停不下來,將他高高舉了起來。
他嘗試了摸了一下彩虹的尾巴,滿足地說:“我摸到了。”
穩(wěn)重一些的二王子阿辛眼中流露出羨慕的光芒。
澹臺蓮州把他放下來,阿尚已經(jīng)去拉阿辛,說:“二哥,二哥,你也去摸摸看,彩虹是冰冰涼涼的。”
澹臺蓮州已經(jīng)朝阿辛伸出手,阿辛不好意思地握住哥哥的手,而阿尚則撒丫子跑了,腳底像抹了油。
澹臺蓮州沖著他顛兒顛兒的背影問:“你去哪啊?阿尚。”
阿尚頭也不回地說:“我去找蘭藥姐姐,我要把彩虹分給她看!”
大人們轟然笑起來,空氣里彌漫著歡樂融洽的氣氛。
韓陽羽過了一會兒才發(fā)現(xiàn)自己也跟著笑了起來,沒想到他這點微末小技也能有所作用,被這么多人夸贊。
他跟澹臺蓮州說:“太子,請讓我先休息兩日,外出一趟再回來行嗎?”
澹臺蓮州問都不問就答應下來。
韓陽羽自個兒解釋說:“在您這白吃白喝,還給我發(fā)工錢,人間的錢我也用不怎么上,我想拿去贈給之前救我的那位大娘。”
于是,韓陽羽又有了一個每天給田地施法澆水的工作,只需要澆一半,另一半則還是用灌溉的方法。
作為交換,澹臺蓮州給了他一個據(jù)說能夠修復經(jīng)脈的法子。
他在田地里被人夸了一圈,回到住處。
同屋的士兵見到他回來,先是錯愕,接著是驚喜,然后笑逐顏開:“你回來了啊?我們還以為你失去找太子告辭,再也不回來了呢。”
“對,他還罵你不厚道,要走也不與我們說一聲。”
“你如果要走,總得和我們說一句,還以為我們已經(jīng)是朋友了。”
“仙人跟凡人能交朋友嗎?”
韓陽羽說:“我也不算什么仙人……”
士兵答:“怎么不算?你能一個人用仙法把那么重的圓木舉起來?還會點火,怎么不算是仙人呢?”
韓陽羽嘀咕:“你們幾個人一起抬也能把圓木抬起來,用了打火石,也能點起火,我這點小伎倆,不足為道吧。”
士兵紛紛恭維他:“那也很厲害呀!以后等我老了,還能跟我子孫說,我遇見過一個落難的仙人。哈哈哈。”
韓陽羽故意板著臉,聽到這,到底也忍不住笑起來:“要是有一天我走了,一定會跟你們說的。”
“我今天去找太子,是得了一個新差使。”
“什么差使?”
“給田地澆水,要施展法術,化出一片云來。”
“哇……”
大家驚嘆起來。
韓陽羽想起澹臺蓮州與他說的話——
“若是以劍術來入道不再可行了,那么為什么不試試別的路呢?”
說得不無道理。
-
韓陽羽上任,做了個小小“降水官”。
尤其是天晴的時候,許多人會來看他施展降雨訣,因為經(jīng)常會有彩虹,大家百看不厭。
這日。
天邊飄來一片熟悉的紫云。
他施雨到一半,嚇得趕緊要躲起來。
結果眾人圍住跟上來,喋喋地問:“怎么不繼續(xù)施雨了?發(fā)生了什么?你累了嗎?沒吃飯?”
一串人跟著他,怎么可能不被岑云諫發(fā)現(xiàn)。
他停下腳步,那輛紫云車正停在前方,冰雕一般的仙君自車上下來。
軍營的人們這才發(fā)現(xiàn)又來了位仙人。
是那位與太子相識,在太子面前總擺張臭臉,對太子一點都不恭敬的仙人。
盡管仙人瞧不起凡人就像是世間一件公認的真理,但是澹臺蓮州身邊的人,大多對仙人毫無敬意。
尤其是上回太子過生日,大伙都開開心心的,這位仙人不告而來不說,全程給臉色,最后疑似還跟太子吵了一架。
具體吵什么他們不知道,只是有人聽見他似乎對太子出言不遜。
韓陽羽發(fā)現(xiàn),這些個對他熱情滿面的人們在見到仙君的時候反而變了臉,這讓他十分之心驚膽戰(zhàn)。
后來他問了一嘴為什么,楊老將軍說:“他有通天的本事又怎樣。我知道他一根手指就能碾死我,我不怕死,所以無所謂。而且也沒用來救我,為何要我敬著他?”
誰都能猜到岑云諫來這里的目的。
楊老將軍直接支使了個人說:“去稟告太子殿下。”
然后楊老將軍不卑不亢地上前,微笑著說:“仙君,太子這就過來,請稍等片刻。”
岑云諫冷冷地瞥了韓陽羽一眼,自他身邊走過,對楊老將軍頷首示意,在一張粗陋的椅子上坐下,飲一杯茶。
一時間無人說話。
岑云諫對韓陽羽說:“繼續(xù)施雨吧。”
“他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別有異心。”
澹臺蓮州就在附近,不多時便趕過來了,在岑云諫對面落座,若無其事地問:“你怎么又來了?”
岑云諫也若無其事:“我不能來嗎?”
上次臉丟得夠大。
雖喝了酒,但岑云諫記得一清二楚。
澹臺蓮州笑了一笑,說:“這不是上回你我不歡而散嗎?我看你拂袖而去,還以為沒有個十年八年,不會再見面了呢。”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岑云諫想,他都可以避而不談了,澹臺蓮州一點也沒有以前的溫柔解語了,怎么那么柔中帶刺呢?
岑云諫儼然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說:“我看你在種地,想起你先前在昆侖種地,還留了不少種子。這些東西放在我這也沒用,不如送來還給你。”
澹臺蓮州問:“你怎么知道我在種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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