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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一條毒計(jì)


  “起來說話吧,”朱由檢瞅著魏忠賢的一張老臉,都快要變成青紫色,這才淡然說道:“你自己的老婆搞的爛事,你自己想辦法去擦屁股好了。

  朕不想多操心此事。”

  魏忠賢重重磕了幾個頭,方才爬起來,一臉頹喪的說道:“萬歲爺,  給奴婢一支兵馬,奴婢必滅其族!”

  朱由檢搖搖頭,道:“朕登基第一天,就下了決心,太監(jiān)不能掌控兵權(quán),最近朕剛想著要裁撤一批所謂的督軍太監(jiān),  你這讓朕為難。

  更何況,  搞事的是你老婆客氏巴巴,扶持她起來的,  是你大宦官魏忠賢。

  你紅口白牙的,張口就是一支兵馬。

  你覺得,朕會同意?”

  魏忠賢扇了自己一個嘴巴子,不吭聲了。

  皇帝的心思,他早已知曉,早在去歲賑災(zāi)過程中,就開始收縮太監(jiān)的爪子,不令其太多干預(yù)國政。

  可是,沒有兵馬,他拿什么去弄死客氏巴巴?

  “萬歲爺,奴婢對她太了解,也太熟悉了,奴婢要去征剿可算是最佳人選。”魏忠賢正色說道:“故而,請萬歲爺恩準(zhǔn)!”

  這是魏忠賢第一次鄭重其事的請命辦事,讓朱由檢略微遲疑片刻。

  不過,  他還是不能答應(yīng)。

  “你想辦法籌集糧草,  整備軍械,”朱由檢溫言說道:“朕,  御駕親征。”

  魏忠賢嚇了一大跳。

  “萬歲爺,萬萬不可啊!”大奸臣哭喪著臉,想上前跪倒,又擔(dān)心被朱由檢一腳踩在臉上,只好站在那里哀嚎不已。

  “為何不可?”朱由檢呵呵笑道:“高麗國主,讓朕三拳兩腳就給打趴下了,區(qū)區(qū)幾十萬北蠻王庭的騎兵算個屁!

  朕御駕親征,順便弄幾個藍(lán)眼睛的愛妃回來。”

  魏忠賢幾次欲言又止,卻偏生說不出什么勸解的話來。

  事情因他而起,現(xiàn)在又要勞動皇帝御駕親征。

  如果打了勝仗,一切都好說。

  可是,如果敗了……

  他魏忠賢的十八代祖宗加起來,恐怕都不夠這草包皇帝砍頭剝皮。

  老朱家的種,別看修道的修道,當(dāng)木匠的當(dāng)木匠,似乎有點(diǎn)癡呆傻人的傾向。

  可是,一旦有個狠人出現(xiàn),那可是絕對的心狠手辣。

  這位爺,連自己的老丈人周奎,  說砍就砍的主兒。

  他魏忠賢算個錘子。

  “忠賢,其實(shí),最近外出這段時間,朕挺想你的,”朱由檢突然說道:“朕時常在想,如果不是客氏巴巴這件事,你魏忠賢其實(shí)并非大奸大惡之徒。

  只不過,這一次……罷了。

  朕再饒你一次。

  如果能將西北那邊一次打趴下,朕便賜你一個爵位,許你一個頤養(yǎng)天年,如何?”

  魏忠賢剛要下跪,卻被朱由檢攔住了。

  “咱君臣之間,不必如此,”朱由檢頗為感慨,“朕早就說過,你我二人,其實(shí)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誰也跑不掉。

  一損俱損的道理,你比朕還要懂。

  所以,你就再辛苦幾年,替朕搞幾年錢糧,穩(wěn)住大明朝這個基本盤,如何?”

  魏忠賢怔怔的望著草包皇帝,好半天才留下兩行濁淚,哽咽道:“萬歲爺,奴婢……真是該死啊。”

  朱由檢有些不耐煩的揮揮手,罵道:“你個老閹貨,動不動就說自己最該萬死,那你怎么還不去死啊?

  你就是哄朕開心是不是?

  老閹貨!

  這一次,不弄死你老婆,朕絕對饒不了建奴狗賊莽古爾泰!”

  魏忠賢:“……”

  這跟莽古爾泰有什么關(guān)系?

  不過,大奸臣總算一顆心放到肚子里了。

  這一關(guān),算是過了。

  只要皇帝想著要繼續(xù)搞錢弄糧食,還想著要罵他幾句‘老閹貨’,這就說明,他的氣消的差不多了。

  “萬歲爺,您遠(yuǎn)征高麗的這段日子里,京師之地慘遭一場瘟疫,奴婢無能,沒辦好差事,讓京師之地差點(diǎn)出了大事。

  此外,錢謙益跟奴婢達(dá)成一個口頭協(xié)議,聲稱要與奴婢共進(jìn)退、同存亡……”

  朱由檢揮揮手,隨口說道:“結(jié)黨營私,這本就是官吏之間的潛規(guī)則,你跟朕說點(diǎn)有用的行不?

  你這老閹貨,可是越來越會裝蒜了。

  說說看,最近大明都有哪些亟待解決的問題。”

  魏忠賢趕緊開始給皇帝斟茶,一張老臉青紫發(fā)腫,就跟一顆豬頭似的:“萬歲爺,要說到亟待解決的問題,首要的,還是想辦法搞糧食。

  奴婢最近為了糧食,也是煞費(fèi)苦心,卻一點(diǎn)頭緒都沒有。”

  朱由檢點(diǎn)頭,感嘆一句:“還是你魏忠賢明白朕的心思。”

  端著魏忠賢親手斟的一碗香茶,草包皇帝陷入沉思。

  糧食。

  咳,還特么的是糧食啊。

  三個基本盤,苦兀島、高麗海港城、臺澎寶島的由檢4號城,幫他消化了至少一百萬流民,這就等于,少了幾十萬的造反農(nóng)民。

  可是,陜西、山東、河南、山西、直隸……

  想起來就頭大。

  太祖皇帝朱元璋都曾經(jīng)明確說過,老百姓為了一口活命飯,從而舉兵起事,在大明朝不算造反。

  就算抓住后,也不能隨便砍頭……

  可是,自從他老人家飛升后,這大明朝的皇帝、官吏和豪門世族,選擇刻意忘卻這一條‘太祖遺訓(xùn)’,可見有時候,就算太祖爺那般的人物,也是無法預(yù)料身后事啊。

  “忠賢,大同鐵路,還有京師通往山海關(guān)的鐵路,現(xiàn)在什么情況?”

  草包皇帝突然想起來,還有一大攤子‘基建工程’都還處于爛尾狀態(tài),不由得又是一陣焦躁。

  在苦兀島,在高麗國,在臺澎寶島,那三個基本盤的建設(shè)過程中,好像他朱由檢一聲令下,即可辦成很大的一件事。

  可特么的一回到大明,自己的地盤上,偏生狗屁事情都無法辦成。

  就拿修筑鐵路、開辦鐵礦、開采煤礦這等大事,咋就這么困難?

  就好像,他的一系列措施,在大明朝的基本盤里,就成功了兩件事——

  其一,便是大明工程局、大明學(xué)堂的建立。

  第二件事,則是讓茅剃頭去替他造反……

  難不成,目前只有造反一途了?

  說實(shí)話,截至目前,朱由檢還是沒有放棄治療。

  “萬歲爺,那兩條鐵路,現(xiàn)在雖然都修筑好了,可是,跟沒修好差不多。”魏忠賢苦著臉說道:“剛開始,因?yàn)槭谴蠹一锕餐顿Y修筑的,朝廷里支持的人比較多。

  可是,后來因?yàn)閹准蟀福沉艘恍┤说念^,再加上太原血案、京師血案、草原瘟疫幾件事情后,大家對此漸漸的不太熱心了。”

  朱由檢心里其實(shí)也清楚,不過,計(jì)劃不如變化,總不能眼看著要出大事,他還想著要搞基建,對那些狗東西放任不管吧?

  “能不能想辦法重新啟動?”

  “很難,奴婢與錢謙益幾位大人商議過,總覺得難以解決。”

  朱由檢想了想,突然笑了。

  “忠賢,其實(shí),這些都是小事,咱還是想個辦法,給朕來一場民間選秀吧。”朱由檢突然放下一切爛事,舒服的直哼哼。

  魏忠賢:“……”

  這么多爛事,想起來都讓人焦心,皇帝竟然還是念念不忘‘批量生產(chǎn)龍子龍孫’的事。

  這還是人嗎!

  “萬歲爺,此事……嗯,奴婢這就去辦!”

  看看,這就是魏忠賢。

  哪里像王承恩那廝,忠心耿耿的,卻不知道一點(diǎn)變通之術(shù),遇到這種事情,往往還要嗶嗶好半天。

  送走魏忠賢,朱由檢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給紅柳姑娘傳話,朕一個時辰后,去湖上泛舟飲酒。”

  朱由檢隨口說道。

  乾清宮某處陰暗的角落里,緩緩浮現(xiàn)一條人影,躬身抱拳,道:“喏!”

  ……

  夏日炎炎,湖上風(fēng)漸起。

  泡在鑲嵌了金邊的碩大浴缸里,朱由檢猶如浪里白條,看的紅柳姑娘都有些癡了。

  “公子……”

  “討厭!”

  “呀,你好討厭!”

  ……

  一個時辰后,朱由檢身穿寬松的素色睡袍,赤著腳丫子,慵懶的斜躺在羅漢床上,認(rèn)真的看著紅柳姑娘打掃戰(zhàn)場。

  “紅柳,最近這段日子,想朕了不?”

  “嗯,想。”

  “有多想?”

  “很想很想。”

  “想得有些緊?”

  “……”

  朱由檢哈哈大笑,伸手拍一把紅柳姑娘翹臀,突然嘆一口氣,道:“朕一直想著讓你進(jìn)宮,你卻不肯答應(yīng),現(xiàn)在朕算是想明白了。

  你在外面,朕才能放開手腳去辦其他事。

  對了紅柳,曹公那邊有沒有西北方面的消息?或者,客氏巴巴的消息?”

  “有好幾件,是昨天才送過來的。”

  紅柳快速打掃完戰(zhàn)場,在一個不起眼的梳妝盒子里,拔開夾層后,從里面取出幾卷絲帛遞給朱由檢。

  “西北那邊的戰(zhàn)事,果然是客氏巴巴搞的鬼,”朱由檢一邊翻看絲帛,一邊若有所思的說道:“問題是,她如此做,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難道,僅僅是為了配合建奴鐵騎南下?

  他們北莽王庭想要坐收漁人之利,這種拙劣手法,建奴的莽古爾泰豈不是一眼便可識破?

  其中,必有不可告人的隱私……”

  看著朱由檢苦思冥想的樣子,紅柳姑娘輕輕的依偎過去,將俊俏的臉,貼在他的胳膊上,輕輕蹭著。

  安靜的像一只肥貓。

  時不時的,還用爪子撓一撓朱由檢的肌膚。

  “紅柳,曹公是怎么說的?”沉思良久,朱由檢皺眉問道。

  “曹公說,醉溫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

  朱由檢:“……”

  能不能說普通話?

  “曹公就這一句?到底什么意思?”朱由檢嘆一口氣,道:“明知道朕是個大草包,還給咱整這種文字游戲,腦殼疼!”

  紅柳姑娘輕笑一聲,道:“誰讓你離開京城這么久,不給我捎幾句話……”

  朱由檢一愣,哈哈大笑。

  “好了好了,別鬧了,朕日日夜夜都想著你呢!”說著話,草包皇帝不要臉的‘MUA’的一聲,在紅柳姑娘素凈的額頭,親了一口。

  “曹公說了,這是疑兵之計(jì),同時,也是離間之計(jì),”紅柳姑娘柔聲說道:“一則,挑起各地站端,讓大家伙先打個你死我活。

  二則,是為了削弱建奴、科爾沁、外喀爾喀、吐魯番、葉爾羌、烏斯藏諸部的實(shí)力,好為她所在的部落爭取崛起良機(jī)。”

  朱由檢‘哦’了一聲,嘀咕一句:“難道,她是厄魯特人?這就難怪了……”

  紅柳姑娘瞪著兩只彎月眼,一臉驚異:“咦,公子早就知道她的來路了?”

  朱由檢搖頭,臉色有點(diǎn)難看。

  厄魯特……

  那么危險的一個敵人,他竟然從未想到過?

  “大明目前最為強(qiáng)大的,是水師和基建兵團(tuán),厄魯特那邊,除了戈壁灘,就是草原、大漠,咱們的軍隊(duì)根本就不占優(yōu)勢啊。”

  朱由檢沉吟著,突然問道:“西北兵變的消息,是誰封鎖的?”

  “曹公。”紅柳姑娘道。

  “怎么,連朕都給蒙在鼓里?”朱由檢有些不悅的說道,“貽誤戰(zhàn)機(jī),可不是鬧著玩的。”

  紅柳姑娘嫣然一笑,道:“曹公說,他與茅元儀商議過,才決定將消息封鎖。

  至于具體原因,我一個柔弱女子,如何能得知……”

  “嗯,朕的紅柳很柔,還很弱,要不,試一試朕剛與硬?”朱由檢調(diào)笑道。

  “想的美!”

  朱由檢嘿嘿笑個不停,將手中的幾卷絲帛再看一遍,道:“不用說,一定是茅剃頭那家伙的主意。

  那個茅剃頭壞的很,做事神神叨叨的,還自夸什么兵者詭道也。

  以朕看來,分明就是故弄玄虛!

  哼,下一次見面,不給他吃鹿肉,灌他幾大碗鹿血酒,扔了怡紅院去整死他!”

  聽著草包皇帝的話,紅柳姑娘笑成一團(tuán),喘著香氣道:“你呀,太壞了!”

  朱由檢道:“男人不壞,女人不愛,這道理你都不懂啊?”

  “好了,公子歇息一陣,我去傳幾樣小菜過來。”紅柳姑娘轉(zhuǎn)身走出艙門,安頓晚飯去了。

  船艙里,就剩下朱由檢一個人,百無聊賴的躺在床上,手里捏著幾張絲帛,再一次唉聲嘆氣起來。

  “打仗的事,有曹公、茅元儀、鄭芝龍幾人去操心。”

  “基建的事,有徐光啟、宋應(yīng)星等人去搞。”

  “可糧食的問題……”

  過來過去,繞不開一個糧食問題,這讓草包皇帝寢食難安、坐臥不寧。

  朱由檢站起身,隔著畫舫的玻璃窗,眺望西海子的落日景象,一時間都有些入迷了。

  如果,夏田的小麥不能順利歸倉,恐怕……

  “對了,這個時間點(diǎn)!”

  朱由檢突然驚出一身冷汗。

  客氏巴巴,這條響尾蛇!

  “來人,傳旨下去,讓大明學(xué)堂、大明工程局停下所有的項(xiàng)目,給朕設(shè)計(jì)制造收割機(j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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