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自從顧寶兒在別院被桑若婷欺負后,讓她進府這件事在孟憑瀾心里已經盤桓良久,今日終于借著這個機會和程雙蘊說了出來。
身為大寧的汝陽王,他的婚事需要天子冊封,由宗親和禮部授予寶冊,以顧寶兒低微的出身和來歷不明的出處,別說是王妃了,就連封個高份位的嬪妾,也要被百官詬病。對此他只能徐徐圖之,先給顧寶兒一個正式的名分,份位低些也不打緊,等到時候懷上了他的子嗣再慢慢往上升,只要有他的疼愛和姨母的照拂,就沒有人敢在王府里欺負顧寶兒。
程雙蘊雖然意外,但也沒有太過驚詫,大致了解了一下來龍去脈便答應了他的請求。
姨甥倆各取所需、相談甚歡,孟憑瀾又陪著閑聊了一會兒,這才告辭出了雙林苑。
于德華白著一張臉跟在后頭,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顧寶兒怎么就忽然一下從被王爺拋棄的外室要變成入府的嬪妾了呢?
“你怎么了?”孟憑瀾此刻心情愉悅,瞟了他一眼,“寶兒要進府了,你怎么看起來不太高興?”
“我哪里敢?”于德華慌忙解釋,“我只是替寶兒姑娘感到意外,寶兒姑娘要是知道王爺這番厚愛,一定要感動得哭了。”
孟憑瀾不由得想象了一下顧寶兒聽到這個消息的場景。
是會眼中含淚感動不已呢,還是喜不自勝叩首謝恩呢?亦或是難掩激動抱住他軟語溫存主動親上一下也不無可能。
想著想著,他有些飄飄然了起來,興致勃勃地道:“走,去別院看看,正好今天天氣好,我帶寶兒去城外騎馬散散心!
原本往風雍居的腳步一頓,孟憑瀾掉頭向大門而去。
陽光正好,路邊有仆役和婢女在整理花園,紛紛向孟憑瀾行禮;左側小徑傳來了女子的輕笑慢語聲,一位身穿白色繡花馬面裙的女子被人簇擁著從樹影中走了出來。
“哎,蝴蝶!”
女子正值妙齡,手執團扇、身姿裊娜,瞧見一只蝴蝶便驚喜地叫了起來,舉起團扇往前撲了過去。
蝴蝶振翅高飛,眨眼便沒入花叢不見了蹤影,女子卻腳下一個踉蹌,失去了平衡,朝著迎面而來的孟憑瀾撞了過去。
孟憑瀾眉頭一皺,身子往旁邊一側,堪堪避開。
眼看著那女子就要摔倒,身后的于德華慌忙上前扶住了她:“哎呦,秦姑娘,小心些!
“多謝于公公。”秦明玨花容失色,手按在胸口拍了拍,慌忙向孟憑瀾行禮,“王爺,是我不小心沖撞了王爺,還望王爺見諒。”
孟憑瀾輕唔了一聲,正要越過她繼續往前,忽然,腳步頓了一頓。
“你是……”他看向秦明玨,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秦明玨心中一喜,迎視著他的目光,柔情脈脈地淺笑著:“王爺,我是秦明玨,過年的時候便隨母親來拜訪過程夫人,今日若婷說是王府的幾株十八學士開了,邀我過來賞花!
孟憑瀾終于將看到的畫像和這張臉龐對了起來,也把桑若婷的閨中好友和這個名字對上了號。
剛才在程雙蘊那里有點心不在焉,此刻他猛然想了起來,劉嬤嬤告訴過他,那日桑若婷欺負顧寶兒的時候,有個秦姑娘陪著一起,難道就是這個秦明玨?
若是如此,得讓姨母把這人從王妃的備選中剔除才行。
他不動聲色地上下打量著眼前這位女子,淡淡地問:“你是不是和若婷一起去過蒲草別院?”
秦明玨羞澀地點了點頭:“是啊,蒲草別院是蒲草先生的舊居,我一直想去欣賞一下先生的大作,也好在畫技上精進一層,正好若婷邀我,我便一起去了。”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輕呼了起來:“王爺,是不是我這樣太唐突了?應該先稟明了你再過去才是!
“倒也不是唐突,”孟憑瀾沉下臉來,“你既然是若婷的閨中密友,怎么在若婷耍小脾氣欺負別人的時候也不攔著點?身為女子,應當知書達禮、溫柔嫻淑,又怎可如此瑕疵必報、欺凌弱小?”
秦明玨的臉刷地一下白了,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好歹也是刺史之女、大儒之后,孟憑瀾居然為了一個沒名沒分的農家女,當著這么多下人的面,這樣毫不留情地訓斥她。
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她的聲音微微顫抖,一時之間,為了這次碰面而精心準備的腹稿都哽在了喉嚨里:“王爺,我……”
孟憑瀾的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
他才說了兩句,也沒拿出什么軍法國法來唬人,有什么好哭的?
女人真是太麻煩了。
“好了,日后你若是還和若婷交好,便要盡好一個好友的本分,多勸勸她收斂自己的壞脾氣,做個溫婉可愛的女子,”孟憑瀾毫不客氣地又補了兩句,最后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別哭了,去吧!
秦明玨定了定神,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今天這一關不過,以前所有的鋪墊只怕是都要白費了。
“王爺,你是不是在生氣那日寶兒姑娘受了委屈?”她顫聲問,“我也很心疼寶兒姑娘,勸了若婷好幾句,還把她從后廚拉去了前廳,可若婷……后來若婷要罰寶兒姑娘掌嘴時,我攔著才改成了罰跪,還急著拖了若婷離開,好讓寶兒姑娘少受點罰,萬萬沒想到寶兒姑娘的身體這么弱,跪了一會兒就病倒了!
孟憑瀾將信將疑:“真的?”
秦明玨泫然欲泣:“王爺,句句是真?墒潞笙胂,我還是有錯,我該再攔著點若婷就好了。這些天我一直想著要去別院看看寶兒姑娘,也好向她賠個不是,又怕王爺責怪我多事,一直寢食不安、猶豫不決,今天正好王爺提起,還請王爺代我向寶兒姑娘致歉,過幾日我便親自過去探望她,還望王爺應允!
孟憑瀾臉色稍霽。
聽秦明玨的意思,她并沒有煽風點火,還幫著勸了桑若婷,雖然最后還是沒勸住。
也是,以桑若婷這個驕縱的脾氣,天底下能勸住她的也就只有寥寥幾個,一不留神沒勸好的話還容易成了被遷怒的炮灰。
看秦明玨的態度誠懇,一臉的自責也不似作偽,且再看看她的脾氣和品性吧。若是她的確溫柔嫻淑、待人寬厚,那日后顧寶兒有她作伴,也不至于一個人在汝陽太孤單寂寞。
“你能這樣想那就好,”孟憑瀾的語氣稍稍和緩了一些,“她膽子小,你若是過去,說些有趣好玩的事情給她聽聽,別驚擾了她。”
“是,”秦明玨垂首答應了,“寶兒姑娘冰雪聰明,一定會感念王爺的這番心意!
這一段小插曲并沒有影響孟憑瀾的好心情,到了大門外,馬車已經備好了,另一側他的坐騎“飛天”正刨著蹄子,一見到他便不耐煩地嘶鳴了起來,好像迫不及待地想要馳騁一番。
馬車不小,車廂足以容得下兩三人入內,他的心念一動,回頭找人:“于德華,你把……”
以往亦步亦趨的于德華居然沒在他身后,還站在大門前發呆。
“于德華!彼麚P聲叫道。
于德華猛地回神,一溜兒小跑到了他的面前,急急地問:“王爺,什么事?”
孟憑瀾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眼:“這日頭也不曬,你怎么額頭都出汗了?”
于德華訕笑著:“這陣子體虛,半夜睡到一半都出汗!
“那你可不得落在趙其安的手里?”孟憑瀾挖苦道,“趕緊拍拍他馬屁,讓他給你弄個大補的方子。”
“王爺,你可別埋汰我了,”于德華一臉的凜然,“我就算是即將命歸西天,也用不著他趙其安給我看病寫方子!”
孟憑瀾踹了他一腳:“行了,還嘴硬。去,讓他們把飛云牽走,等會兒再送到城外來,我坐馬車走!
于德華呆了呆,孟憑瀾精于騎術,自打他學會騎馬后,這十來年的時間里從來沒坐過馬車,以前還經常嘲笑一些愛坐馬車的文臣沒有男子氣概,今天這是怎么了?
“王爺,怎么今天要坐馬車了?”他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孟憑瀾沒有回答,只是曖昧地笑了笑。
于德華忽然腦中靈光一現,這不會是想要和顧寶兒獨處一隅、卿卿我我吧?
瞬息之間,剛剛收起來的冷汗又冒了出來。
糟糕,他可能壓錯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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