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你想怎么訓我?”
聽聞桃卿言, 莫不臣淡漠的眸光凝滯了一瞬。
桃卿不記得了?他降的神術沒有起作用?
水鏡中,服侍桃卿穿衣的侍女好奇地問:“小郎君竟是將夢忘得一干二凈了么?”
“倒也沒全忘,還有一點印象。”桃卿邊回憶邊道, “我在夢里養了一只小兔子,小小軟軟的,好乖好可愛,會趴我的腿上我親近, 還陪我一起睡覺。”
侍女掩唇笑道:“小郎君才可愛,便是做夢也要夢見自睡覺。”
“我不常做這樣的夢的。”桃卿訕訕,“別的我都不記得了,也忘了自為什么哭, 也許是小兔子死了吧。”
另一位侍女為桃卿佩戴上芙蓉冠, 莞爾道:“若是小郎君愿意,養一只靈兔解悶也未嘗不可, 它們都很親人的, 不比小郎君夢中的那只差。”
桃卿聞言有點心動, 考慮片刻后又遺憾地搖了搖頭:“罷了, 靈兔壽命不長,陪伴不了我多久,它死了我會很傷心的。”
“小郎君重情重義,難怪宮中人人喜歡您。”侍女夸贊道。
……
莫不臣抬手抹去水鏡,垂著眼眸,在原地靜靜站著。
回歸神體后,他可以更清晰地感覺情絲在作祟, 千百條情絲纏纏綿綿地附著于他的元神之上,在他聽桃卿不記得九郎之后,它們便拉扯著他的心臟, 傳遞出痛苦的情緒,像是列火灼燒,又像是寒冰封凍。
莫不臣撫『摸』上胸口。他是天生心的道體,胸腔中生長的不是心臟,而是磐石,因此天生沒有任何情緒,可此時此刻,他竟然感了心痛。
為什么他會心痛?
豐姿秀逸的少年沒有任何表情,保持著一動不動的姿勢,直女神仆走進殿中,向他稟告諸位真君來訪,他才抬起頭來。
“知道了。”
莫不臣應了一聲,不思索這個問題,隨手化出一張兔面具。
在夢境之外,他的身份依然是神夢道主派遣界的卯神使,理應佩戴面具。
他準備戴上面具,手指在觸及軟綿綿的兔耳時,驀地停住了。
不會有人撫『摸』這對兔耳朵了,因為桃卿什么都不記得,他忘了九郎。
既然重情重義,又為何獨獨忘了他?
“嘭”的一聲,莫不臣猛地將手中的面具砸了出去。
他絕不會這么善罷甘休。
-
清虛殿。
侍女們為桃卿梳洗完畢,又服侍他用完早膳,桃卿見顧雪庭還沒有回房,便問道:“師尊是不是出去了,怎么還不見他回來?”
“郎君在殿,正在接見兩位來拜訪的道君。”侍女笑道,“他們都是小郎君的好友,小郎君不若也去看看。”
桃卿聞言臉上一僵,聲音也跟著顫了:“你……你誰?是哪兩位道君來了?”
“自然是清玄道君衡常道君,兩位道君龍姿鳳表、逸群絕倫,果真不負盛。”
“他們怎么來了!”
桃卿霍然起身,當即想從清虛殿的后殿門逃跑了。
他可還沒忘了昨夜的,先是之渙向他索求一夕之歡,后來星橋又他吃醋得很,一定要向他討要回來,不能厚此薄彼……
嗚,真是太卑鄙了,他們居然來師尊這里堵他的門,要是他們見面,他還能活命嗎,怕不是當即會因為不守男德被天雷劈死吧?
桃卿悲憤地想著,雖然如今他好像也沒什么男德可言了,憑什么啊,他們兩個難道仗著自是天道之子可以為欲為嗎,有沒有替他著想!
論如何,他都覺得自不該見他們,可是逃一半,桃卿又憂心忡忡地想了另一個問題:這兩人會不會師尊起什么胡?
的確很有可能,萬一他們向師尊提起要他相看呢?
想這里桃卿不敢直接逃跑了,而是悄悄溜殿,隔著紗簾偷偷地看向那三人。
殿內,顧雪庭高居主位,兩位道君一左一右地坐于首,與他著,氣氛似乎頗為融洽。
顧雪庭面帶淡淡的笑意,抬手摩挲蒙眼的綢帶,與裴宿二人談笑自若,心中卻是盡的惆悵與苦澀。
從夢中醒來時,他坐在床上恍惚了很久,才漸漸從那十年的黃粱一夢中走了出來。
十年時間,他已經忘記了自只是個目不能視的廢人,以至于發現眼一片漆黑時,他竟然慌了神。
當真可笑,他分明瞎了三百多年,卻因為十年光陰忘乎以了,但也多虧有了這雙殘疾的眼睛,他才足夠警醒。
夢是夢,只有他能記住,卿卿不會想起夢中的任何情,他不記得他們的親吻,不記得他們的洞房花燭夜,更不記得他對他的失望。
這樣很好,夢是他一個人的夢,卿卿本不該記住任何東西,在現實之中,他只是他的師尊,他們不會有任何僭越的關系。
他會看顧著卿卿認識更多的朋友,找自的意中人、與他結為道侶。
他依舊會認為任何人都配不上卿卿,但只要卿卿喜歡好,他不會橫加阻攔。
畢竟這世上最配不上卿卿的人是他自。
顧雪庭隔著綢帶『揉』了『揉』眼睛,才將眼中的酸澀之意平息去,微笑著同兩位道君,正如一位情溫的尊長。
“兩位道君都是卿卿的好友,我曾時常聽聞他提起你們的。我記得衡常道君與卿卿已經相識很久了?”他問道。
“回真人,不錯,我與桃桃相識已有二十余年了。”
宿云涯笑著:“只是出有因,先我是隱瞞身份與桃桃相交的,近來才與他挑明,還望真人勿怪。”
桃卿躲在后面聽,心中很是憤懣,果然開始胡八道了,什么出有因,他是喜歡騙他玩才不他真的。
宿云涯似乎也想起了桃卿當初很好騙的樣子,眼中笑意更深,一看壞透了,偏偏他的語氣十分誠摯,盲目的顧雪庭聽不出什么,只點頭道:“卿卿情溫柔,既然是情不得已,他不會怪你的。”
宿云涯起謊眼都不眨:“沒錯,桃桃很理解我,早我他不在意。”他笑了笑,“以我非常喜歡桃桃,此回來拜訪,除卻向真人問安外,也是為了——”
桃卿心里一跳,生怕他出什么不該的,也顧不上躲藏了,只能硬著頭皮走出去:“師尊,我醒了。”
他走顧雪庭身邊,輕輕拉住他的袖子,聲音軟軟甜甜的。
聽桃卿的聲音,顧雪庭的呼吸『亂』了一瞬,很快被他遮掩去,笑著拍了拍桃卿的手背:“好,卿卿來了,快坐,可用早食了?”
“吃了,都是我愛吃的,多謝師尊掛念。”
主座很寬大,還剩一半有余的空隙,桃卿便挨著顧雪庭坐了來,顧雪庭不可回避地聞了清甜的桃花香,心中隱隱作痛,更用地握住他的手:“你我之間不必言謝。”
桃卿乖巧地坐在顧雪庭身邊,低垂著頭,不想搭理裴之渙宿云涯,但兩位道君自然不會忽視他。
“昨晚桃桃怎么沒有回來睡?”宿云涯笑『吟』『吟』地,“枉我了你那么久,我還有許多要你。”
桃卿驀地紅了臉,其實宿云涯的十分正常,聽不出什么不妥,可桃卿心里有鬼,擔心師尊聽出什么不妥,便急忙打斷:“昨日是師尊的生辰,我自然是要陪師尊的。”
他一邊,一邊抬頭羞惱地瞪了宿云涯一眼,只是這不僅宿云涯對上眼神了,裴之渙的視線更是不容忽視,即便他寡言少語,望來的目光卻充滿了不加掩飾的情意,更讓桃卿感難為情。
桃卿手心出了汗,聲地對他們做口型:“別『亂』。”
兩位道君看在眼里,卻都不應,裴之渙沒有,宿云涯則是笑了笑,沖他招招手,回給他一個口型:“你來。”
“我不去!”桃卿繼續聲拒絕。
宿云涯微一揚眉,對顧雪庭:“對了,真人,日桃桃與人相看的時候——”
“這些有什么好的?不如點別的,不要總是聊我。”
桃卿臉紅透了,輕輕掙開顧雪庭的手,小聲對他:“這不成,他們總是尋我開心,我要去訓訓他們。”
為教訓,實則妥協,他當真怕了他們。
顧雪庭蜷了蜷空『蕩』『蕩』的掌心,強忍著心中苦澀,溫柔言道:“去吧,你該陪陪他們。”
至于桃卿的訓一訓,他自然當做是笑,他比誰都知道卿卿子軟,向來不會什么重,除非他已經失望透頂。
桃卿走主座的高臺,越是離兩位道君越近,腳步越發虛,小聲地對他們:“你們別太分……”
可音未落,裴之渙伸手將他拉了來,環住他纖細的腰肢,讓他穩穩當當地坐在了自的腿上。
“你想怎么訓我?”他貼在桃卿的耳邊低聲道,“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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