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掉電話后，臥室有短暫的寂靜。

兩人相對無言。

直到，姜頌初有些復雜的聲音響起：“周祈安……我是不是害了高奶奶？”

她的嗓音帶著微微的顫抖。

她只想著讓奶奶避開這場意外，卻不想，會連累到其他人……

這個人還是高奶奶，周奶奶的好朋友。

周祈安目光也同樣復雜，良久，他輕輕嘆了口氣，將姜頌初攬入了懷中：“頌頌，這件事不怪你，要怪……”

“只能怪那些傷害別人性命的人。”

“可是，我……”

“沒什么可是的。”周祈安打斷了她的話，低頭吻了吻她的唇角：“我很感謝你，是你的堅持讓奶奶避免了這一劫。”

“我知道這樣想很自私，也有些對不起高奶奶……可我不是個偉大的人，我平生所求，不外乎家人的平安順遂。”

男人的嗓音平穩而又堅定，像是帶著某種神奇的力量，將姜頌初不安的內心逐漸撫平。

良久，她靠在周祈安的懷里，悶聲開口：“那我們明天把這件事告訴奶奶吧。”

“嗯。”

兩人簡單商量了一下，決定第二天早上就將這件事告訴奶奶。

高奶奶如今的情況不容樂觀，萬一沒撐不過去，奶奶還能趕回去見她最后一面。

翌日。

張姐照常準備好了早餐，周祈安和姜頌初一同陪著周奶奶用餐。

只是，兩人明顯有些心事重重。

“你倆今天這是怎么了？吃這么慢，不著急上班了？”周奶奶察覺到了兩人的異常，笑著調侃道。

“奶奶，我今天請假了。”周祈安說著，輕輕放下了筷子。

姜頌初也不自覺地停下了手里的動作。

“請假？”周奶奶愣了下，隨即不解道：“請假干什么？出什么事兒了？”

周祈安沉默了一瞬，緩緩開口：“奶奶，有件事我想告訴你，但是我希望你聽了不要激動，保持心平氣和。”

“什么事？”聽她這么一說，周奶奶臉色明顯不對起來：“家里出什么事了嗎？”

姜頌初連忙開口：“不是什么大事，奶奶你別擔心，家里都好好的，爸媽和歡歡都好好的。”

聽她這么說，周奶奶的神色才稍微緩和一些：“那是什么事？”

“昨晚爸媽給我打了電話……”

周祈安不急不緩地將昨天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聽完他的講述，周奶奶呼吸陡然變得急促起來：“老高、老高她……”

“奶奶，你別急，藥！吃藥！”姜頌初有些慌張地去她身上摸索，從她的外套兜里翻出了一個藥瓶，倒出兩粒藥喂到周奶奶嘴邊：“奶奶，把藥吃了。”

周祈安趕緊遞上一杯溫水。

就著溫水吃了藥，又過了好一會，周奶奶才緩過來。

她的精神已經不復先前，整個人看著頹喪了許多。

“奶奶……”姜頌初神色緊張又擔憂。

“頌初，祈安，我要回去了，你們幫我訂個最近都機票吧，如果老高沒撐過去，我說不定能見她最后一面。”

姜頌初抿了抿唇，眼眶有些酸澀。

“好，我馬上訂。”

周祈安打開手機查看起來，“最近一班去京市的飛機在九點，但時間太趕了，可能來不及，我訂十點這班吧。”

“九點吧，我們現在就出發……”

“不行！”

不等周祈安說話，姜頌初就嚴厲制止了：“現在已經七點多了，開車過去也要將近一個小時時間，到時候還要值機、過安檢，機場又那么大，時間來不及的。”

年輕人或許多跑跑還來得及，但周奶奶明顯不行。

“奶奶，我知道你很擔心高奶奶，但無論如何，你也要為自己的身體著想，你要是出了事，我和祈安，還有爸媽，歡歡，我們都會很傷心的……”

周奶奶沉默地看了她一會，隨后點了點頭：“那就十點吧。”

“頌初，這段時間多謝你的照顧了……奶奶要謝謝你。”

“奶奶你這么客氣干什么……”

姜頌初笑了笑，對上周奶奶的目光，整個人突然頓住。

老人的眼睛原本有些渾濁，但在這一刻，卻變得很明亮，仿佛看著看透一切的力量。

姜頌初心頭一震，聲音逐漸慢了下來，一時竟忘了說什么。

時間有限，訂好機票后，姜頌初替周奶奶簡單收拾好行李，三人便開車出發了。

車子剛駛離停車位不久，一道黑色的身影便從另外一輛車上下來。

他的目光落在遠去的車身上，眼里閃過一絲深思。

……

到了值機臺，周祈安突然停下腳步，回身看向姜頌初，開口道：“頌頌，我不放心奶奶一個人回去，我想陪她一起回去，順便去看看高奶奶……我會盡快趕回來。”

姜頌初愣了下，隨即點頭：“嗯，你陪奶奶回去我也比較放心。”

“車就交給你了，你幫我開回去吧。”周祈安將車鑰匙交給了她：“有什么事情記得給我打電話。”

“嗯，你放心去吧。”

值完機后，姜頌初陪著他們一同去了安檢通道。

臨別前，她抱了抱周奶奶，語氣帶著歉意：“奶奶，這次沒能好好陪你，等你下次再來南城，我一定好好陪你。”

“你這孩子說的哪里的話，這段時間，我在南城待的很開心。”

周祈安握了握姜頌初的手，叮囑道：“頌頌，我們先走了，你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我會的。”

……

目送周祈安和周奶奶的背影消失在了安檢通道里，姜頌初這才轉身離開。

希望，高奶奶這次能挺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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