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蒂站在那里，水從腳踝，淹沒到腰間，再到胸前。
  散兵的距離在一點點縮近，可是體力卻逐漸下降，因為可以落腳的點越來越少，在半空的時間越來越長，十分消耗體力。
  “算了，他的話也不能全聽。”海蒂扎進水里。
  騎士只針對敗局之人，所以在水里，海蒂只需要躲避冰錐，因為有水的阻力，偶爾被砸中，也只是劇痛，沒有受傷。
  海蒂游到散兵的附近，使用了冰元素，表層結了一層厚厚的冰，足夠散兵落腳休息。
  就這樣一個在水面主戰，一個水下輔助，總算是到了王座這邊。
  一行人往出口游去。
  順著出口向下游了一個U字型的通道，又上岸了。
  這里石壁構造的空間，不大，但是異常寒冷，像個冰庫。有一扇緊閉的大門，是前進的必經之路。
  “那......菈，好冷......啊。”小竹筍說話都磕巴了，頭上的小葉子蔫蔫的，畢竟剛在水里泡了一圈。
  “不......怕，吃點......東西。”海蒂冷地打哆嗦，從背包里拿了桔桔軟糖。日落果沒拿是因為天冷吃水果更冷。
  她在水里泡了太久，渾身濕透，加上被冰錐砸了數下，寒冷的地方一刺激，渾身關節疼痛刺骨。
  這里空間小而封閉，爐子生不了。海蒂給自己喂了一塊糖，縮在墻角，抱著小竹筍蓋在毯子下，強行穩住自己不要發抖。
  游魂沒有冷熱的感知，所以沒事。
  散兵也不怕冷，只是渾身濕漉漉的。
  他瞥了一眼蒂，眼神中似乎透露著點點悲憫，人類的脆弱是無解的。
  他冒出一個念頭，想說幾句關切感謝之類的話，又覺得話在這種環境下毫無用處，便專心思考怎么出去。
  這次的門很簡單，門上沒有文字，沒有眼睛，就是門，刀劍砍了都不留一道痕。
  ……
  博士這時在觀測著這里的情形。
  “幸好我有留后手的習慣。”博士看了宮殿的打斗場面，感嘆道。
  海蒂這次的幫手怎么看著更厲害，還有個游魂竟然會下須彌這么古老的棋，她還真是每次都給自己驚喜。
  “還好，吸取了之前失敗的教訓，這次出的都是二選一的題，這道題我看你怎么解，總要死一個了吧。”博士撥了撥操控桿，同時也在思考，海蒂來雪山的目的是什么，畢竟這個隊伍太奇怪了。
  ……
  山洞這邊，隨著博士的操控，門邊出現一個托盤，里面有兩顆日落果。
  瓶子公主的聲音：“勇士，吃下兩枚日落果，門即刻為你開啟。”
  海蒂聽到聲音，仿佛驚醒一般，她趕緊跑到門邊，看了看兩枚日落果，和平時沒有區別。
  但是她直覺地知道，這是博士的后手來了。
  上次在實驗室出口，他朝自己開了一槍，公子擋下的。這次兩枚日落果，一顆有毒，還是兩顆都有毒呢......博士的后手還真是干脆啊。
  還沒等散兵想明白，海蒂慌忙拿起兩枚日落果，笑著看向散兵：“阿帽，你不喜歡吃甜的，我就全吃了吧。”
  剛才下棋選左右，散兵這家伙擅自做主，那這次就換自己做主吧。
  反正自己可以重生一次，不怕，【冒險者之魂】：賦予持有者能力在死亡時一分鐘內重生。
  一分鐘就回來了，應該問題不大，海蒂快速把兩枚日落果都分別咬了幾口，嚼了起來。
  散兵一瞬間明白了海蒂的用意，他一只手掐住海蒂臉頰，命令的語氣喊道：“笨東西，給我吐出來！”
  “已經......吞下去了。”海蒂眉頭皺起，她感覺臉生疼，牙齒都要被捏碎的感覺。
  “你以為你是誰，誰讓你替我做決定的！”散兵厲聲質問，他看著自己手下海蒂的面龐，“你要是想死，告訴我，我來親手殺了你，不用這么麻煩，還要假手于人，尤其是博士！”
  散兵大腦充斥著恐懼，一種無措的恐懼。
  更確切地說，他恐懼這種熟悉的人突然死去。
  從草神大人安排任務時的不屑，到一路追蹤無妄坡的遇見，再到雪山這些天的并肩作戰......
  身為流浪者似乎已經默許了海蒂闖入他的世界。
  可是現在，她竟然擅自選擇離開，她沒有權力這么做，在自己的世界里，她沒有！
  “疼......”海蒂輕輕拍了拍散兵的手臂，示意他放開。
  毒性發作，海蒂覺得胸口憋悶，喘不上氣。
  他眼里閃過一絲慌亂，很快又變得異常冷漠，他慢慢松開自己的手，看著海蒂在自己面前無力地跌落在地，大口喘著氣。
  他不再說話，氣氛壓抑地可怕，連小竹筍都害怕地靠在海蒂身邊。
  門緩緩打開，散兵面無表情，慢慢走了出去，外面是雪山的景色，白雪皚皚之下，偶爾幾顆紅色的石頭顯得特別鮮艷。
  此刻，他想起了稻妻，想起了撿到的那個小男孩，說好一起走下去，卻也是這般突然的死去......

  海蒂看著散兵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雪山背景襯托的原因，一種孤獨感席上心頭。
  海蒂說不出話，她像一條岸上的魚，只覺得空氣越來越稀薄。緩慢的死亡，打亂了1分鐘速生的計劃，她心里也嘆氣，博士這個藥效怎么這么慢，差評。
  她自嘲地笑了笑，看向身邊一臉擔心的小游魂，指了指散兵。
  游魂點點頭，嘆氣出去了。
  “阿帽，海蒂之前說過，她可以死而復生的。”
  散兵冰冷的語氣問道：“你是什么時候知道的？”
  “下棋之前，她把我叫到邊上說的。她當時讓我給提示，讓她選擇敗的一方。她給的理由是她可以重生，有失敗的底氣。”
  游魂繼續解釋道：“海蒂說你這人嘴硬心軟，這個技能涉及死亡，是你不喜歡的課題，你不會相信的。所以就沒有事先告訴你。”
  “她倒是表現的好像很了解我的樣子。”散兵依舊冷冷地看向遠方，“自作聰明的家伙。”
  散兵畢竟不是人類，之前的經歷讓他對情感的認知和常人不同，他的出生因一滴淚而被藏起，后來凡是傾注情感之物，皆反被其所傷，所以他努力讓自己變得沒有情感。
  因此，當他發現自己從驚慌到憤怒，此刻又有些慶幸時，卻又恨自己為什么會有情緒的轉變。
  他覺得自己被海蒂所波擾，想要糾正這個問題。
  “人吶，總是這么不自量力，她以為這么做，我就會感激嗎？妄圖揣測我的內心，哼，她不知道，人偶，是沒有心的......”散兵低語，目光逐漸變得執著。
  不喜歡世界脫離掌控，更不能接受情緒被區區人類所擺弄。
  自己游走世間，經歷太多。俯瞰凡塵，海蒂的操作，不過是撥弄人心的拙劣手段而已。
  擅自做主的家伙就該受到懲罰。
  讓我來好好給她上一節課，什么才是撥弄人心。
  人類的情感，就像日落果一般簡單，而海蒂一個愛看腿的家伙，最好挑撥的，當然是情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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