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啊，我就是心直嘴快。容嘉你可千萬別往心上去。”爆料的女人似乎已經尷尬地坐不下去，便借著要去洗手間的由頭離了席。

        在陳雪暮的視覺盲區里，這個女人走到了白云朵身邊，兩個人對視一笑。

        “還是你嘴皮子厲害。”白云朵端來兩杯酒，心情愉快地和女人碰杯。

        “我嘴皮子再厲害也厲害不過你的媒體資源啊。”女人客套地笑著，“要不是你得到這種料，我今天就幫不了你這個忙了。”

        白云朵抿一口酒，得意地笑，“你看看她，都到這份上了，還死鴨子嘴硬，說什么‘他這點是挺好的’，就裝吧。”

        “就是啊，好像我們這些人都瞎似的。真不知道她裝這種好太太有什么意義。”女人毫不掩飾她對陳雪暮嗤之以鼻的態度。

        “我跟你說，她早上在家里說得更夸張啊，說什么程煜森給她打電話，問她什么時候回家。呸，巴不得她別回去吧。”

        女人搖了搖自己杯里的紅酒，“要是程煜森真不接她回去怎么辦？你就讓她賴在娘家了？那你還不得氣死啊？”

        “沒事，我多的是招對付她。”白云朵成竹在胸。

        “欸，怎么有個男人進來了。”眼觀六路的女人放下酒杯，匆匆朝門口走去。

        她還沒開口，對方先自我介紹了一番，“您好，我是啟晟集團總裁程煜森先生的助理徐諾。聽說我們少奶奶在這里，我特意接少奶奶回家吃午飯。”

        阿諾的突然到來對于此時的陳雪暮來說正好是個擺脫尷尬的機會。

        不等阿諾親自來請，陳雪暮就已經起身走過去。

        陳雪暮對剛剛爆料爆得渾身是勁、現在卻有些瞠目結舌的女人點點頭示意，“不好意思，請問你知道云朵去哪了嗎？”

        “她……她在廚房幫忙呢。”

        陳雪暮明明已經在余光里見到了白云朵躲躲藏藏的身影，卻懶得拆穿，“那麻煩你轉告她一聲，我還有事，先回去了。”

        “……好。那個……容嘉啊，你有空再來玩啊。”女人盡量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愉悅一些，但阿諾看她卻笑得比哭還難看。

        陳雪暮點點頭，“我會的。下次我在家辦party，也邀請你們都來玩。”

        聽到陳雪暮說的是“你們”，周圍的女人們都“活”了過來。

        也不知道誰帶頭說了句，“容嘉，下次見咯。”

        然后便接二連三有人跟陳雪暮致意道別。

        “拜拜。”

        陳雪暮演完這最后一出，在阿諾和方圓的陪護下，氣場逼人地離開了這間復式公寓。

        離開那些好事的視線，陳雪暮的笑便再也繃不住。

        “少奶奶因為什么而開心？”阿諾好奇地問。

        陳雪暮停下腳步，轉過身去，認真地說，“謝謝你這個時候來接我。特別感謝。”

        “少奶奶不怪我來遲了就好。少爺還在家里等少奶奶一起吃飯呢，我們快回去吧。”

        相比起外面的勾心斗角，陳雪暮覺得程煜森的這個家還挺安靜的。

        雖然偶爾會打雷，卻沒有危機四伏的龍卷風。

        她遵照程煜森的習慣，回來了準備先換衣服，然后洗手吃飯。但程煜森看了看時間，叫住了她。

        “先吃飯。”

        “可是我還沒換衣服。”陳雪暮不解道。

        程煜森威嚴十足地往長桌上位一坐，“我餓了。吃飯。”

        “我昨晚回家住的。”陳雪暮攪動著熱湯，主動開口匯報行蹤。

        隔了幾秒之后，程煜森才冷冷淡淡地回了個“嗯”。

        “那你昨晚呢？你昨晚忽然離開酒會，去了哪呀？”陳雪暮往嘴里送了一口湯，面上還維持著寵辱不驚的平靜神色。

        程煜森沒有答話。

        “我知道你去見了誰。”陳雪暮靠近程煜森，壓低聲音，表情狡黠地說道。

        程煜森撩起眼皮看她，目光如同被吵醒的惡獸，帶著殺戾之氣。

        陳雪暮坐直身子，一副“我再也不說話了，你吃飯吧”的乖巧模樣。

        話題已經開啟，程煜森清楚，威逼不能終結她心里的芥蒂。

        “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啊。”陳雪暮聳聳肩，“我就希望你開心唄。”

        驀地，程煜森的心弦顫動了下。

        她說這話的口吻松散、閑適、隨性，可他卻著著實實聽進了心里。

        他自問對她并不好。

        他監視她，時不時威脅恐嚇她，不明確告訴她陳家人的行蹤，昨晚還在那種狗仔潛伏的場合把她丟下了。

        可她現在卻說希望他開心。

        注意到程煜森在發呆，陳雪暮裝作漫不經心地咳嗽兩聲，“唔，昨晚忘記吃藥了。”

        “不用吃了。”程煜森冷淡道，“反正不吃好得更快。”

        “一口氣又不能吃成胖子，這肯定是個量變到質變的過程嘛。”陳雪暮頭頭是道地說完，將湯碗放下，換成飯碗，一口一口喝粥，“今天的粥味道真好。”

        程煜森微微蹙眉。

        怎么感覺她從梁家回來之后就變了個人似的？

        先吃完飯的陳雪暮跟程煜森說一聲便步伐輕快地上了樓。

        阿諾稍稍往前俯身，“少爺，少奶奶今天心情好像不錯。”

        “她哥哥嫂子給她買了新衣服、包包和首飾，她心情當然好。”程煜森說完總覺得哪里不對，靜默片刻后，吩咐阿諾，“拿兩張信用卡給她。”

        程煜森吃了兩口飯，又停下來，“還有什么是我沒有想到的？”

        阿諾怔了一刻，反應過來之后果斷說道，“少爺要是愿意的話，可以給少奶奶單獨安排車和司機。”

        “你去安排。”

        “是，少爺。”

        但就算這樣做了，程煜森總覺得還少了點什么。

        別家的總裁太太過得都是什么日子呢？他忽然有了點好奇心。

        放在桌面的手機突然震動，打斷了程煜森的思考。

        來電顯示上跳動著“溯溪”二字，阿諾瞟了一眼后匆匆收回視線。

        “你接。說我睡了。”程煜森簡潔地下達命令。

        像是怕程煜森后悔似的，阿諾伸手立馬接起，“楊小姐你好，少爺和少奶奶剛剛睡下。請問您找少爺有什么事嗎？”

        “徐諾你少給我拿腔作勢！快把電話給程煜森，否則耽誤了正事，我絕對跟你沒完！”

        阿諾鎮定自若，“請問是什么事呢？”

        “徐諾！”

        “如果楊小姐不明說，我無法代為轉達。沒有其他事的話，我先掛斷了。”

        楊溯溪恨得玉齒都要咬碎，“櫟冉病了！現在在王醫生這兒！讓煜森快過來！”

        程煜森放下筷子，起身往二樓走，連看都沒有看阿諾一眼。

        “王醫生醫術高明，一定可以讓櫟冉安然無恙的。楊小姐請放心。”

        說完，阿諾利落地切斷了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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