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兒姐，你別替我難過。我對我自己真心付出的感情從不后悔。就算我跟他不能有一個很好的結局，起碼在這個過程當中，我是非常幸福的。”

        說到這里，艾米還是忍不住落下了眼淚。

        她似乎想把這些難過的情緒深深地埋藏起來，于是用手掩住了臉，說了一聲“我先走了”，然后離開。

        在昏黃的路燈里，陳雪暮分明看到艾米的背影一抽一抽的。

        她一定很難過！

        而這些難過都是梁容祺這個混蛋一手造成的！

        “雪暮！跟我走吧。我們不是兄妹關系，而你也知道我對你的感情。我不會像程煜森那樣辜負你的！這一輩子，我所有的愛都可以給你。”梁容祺的聲音空前地溫柔。

        盡管陳雪暮已經無數次領教過梁容祺的溫柔，可這種百轉千回的寵愛卻是他之前從未直接表達過的。

        “可這件事是你一個人的一廂情愿。我不會跟你走的。梁容祺，你放手！”

        聽了這話，梁容祺忽然瞪大了眼睛，像一只發怒的雄獅一樣，死死地盯著陳雪暮的雙眼。

        “你就這么喜歡他嗎？就算他現在把你丟下了，再也不管你了，你的心還是要死死地拴在他的身上嗎？他程煜森也是一個渣男啊！你為什么還愛這樣的渣男！”

        “對！你們都是渣男！所以我不會再愛他，也不會跟你有任何感情進展！既然我已經錯過一次，就不要再錯第二次！”陳雪暮說完就要掙脫梁容祺的手。

        然而梁容祺的力道遠比她大，他一把將陳雪暮拉進自己懷里，撞在他的胸口上，然后緊緊地將她圈住，不讓她動。

        在派出所門外的街道上，程煜森坐在車中，將這一幕看得一清二楚。

        原來陳雪暮就是這樣的女人而已？

        剛剛在我那里簽完離婚協議書，一轉背就來投奔梁容祺嗎？

        你這個善變的女人。

        程煜森的眼角溢出銀灰色的黯淡。

        “開車。”他抬眸，如同一尊沒有感情的雕像一般，冷冷地對司機說道。

        坐在副駕駛席上的阿諾也見到了車外的那一幕，他沉思了一刻，然后開口詢問程煜森。

        “少爺……我們要不要……先凍結您因為離婚而劃分給少奶奶的那一部分資金？”

        阿諾想，如果陳雪暮一根程煜森離婚就對別人投懷送抱，那程煜森交由她保管的那部分股份，不就等于保不住了嗎……

        這就違背了私助團一開始提這個建議的初衷啊。

        私助團當時是為了在啟晟集團這個大蛋糕還沒有被瓜分之前，先把假借離婚之名，把程煜森已有的財產轉移到陳雪暮名下。然后等遺囑生效時，也就只能從剩下的蛋糕里，再分15%給程煜森，這樣一整合，他手里所擁有的股份不會比程思寧少，應該還是最大的股東。

        然而，如果陳雪暮那一部分股份不交還給程煜森，那他們就算是白設計這么一局了。

        讓少爺被迫離婚，傷害了少爺，也傷害了少奶奶，還導致集團的一部分資金流落到了少奶奶手里……

        不僅沒達到原本的目的，那簡直就是鬧了個烏龍……

        “不用了。”程煜森的臉隱在夜色里，忽明忽暗，阿諾從后視鏡里觀察他的神情，卻猜不透他的心情。

        “過去委屈她陪在我身邊那么久。這些就當是送給她的吧。”程煜森的聲音像從很遠的地方飄來，帶有一種空靈的味道。

        聽到這話，阿諾不由得皺眉頭。

        “少爺……”

        “不用多說了。去醫院吧，我去看看奶奶。”

        程煜森現在什么都不愿去想。

        跟陳雪暮離婚的決定是他做出來的，讓陳雪暮真心相信這一切，被動地陪他演一出離婚的戲碼，好瞞天過海地轉移股份，這些都是他自己選擇的。

        陳雪暮沒有錯，只是他以為陳雪暮心里只有他一個人。

        他唯一算錯的就是這個而已。

        程煜森長長地嘆了口氣，看著車玻璃上自己若隱若現的面龐。

        生他養他的程家即將要四分五裂了。程老爺子死后，程振偉就一直全心操持程老爺子的葬禮等事務，似乎對家產紛爭沒有一絲興趣。

        但程煜森不會不知道，程振偉早就算計好了自己負責的那一塊，無論怎么分，程振偉本來的利益不會受到影響，只會得到更多。

        所以程振偉現在要做好的，就是在公眾面前扮演出一個孝子的形象。

        程煜森替程老爺子心寒。

        如果程振偉真的是一個孝子，程老爺子怎么可能突然去世。他早應該在程老爺子生病期間，加派人手照顧程老爺子，然而程煜森聽說的全都是程振偉經常不歸家。

        程煜森現在還沒有證據證明程振偉到底有沒有和林杏兒私下聯手謀害程老爺子，就算程振偉沒有直接出手，他也必然沒有阻攔。

        只要他沒有阻攔，他就是幫兇。他就是謀害程老爺子的幫兇！

        為了得到家產，所有人的良心都蒙上了陰暗的顏色。

        在別人看來，程煜森這時候應該跟程思寧一樣時時刻刻盯著自己的利益算計不斷，但他忽然什么都不在乎了。

        他重病之前努力要保住的就是他已經轉移給陳雪暮的那部分財產，現在保住了，他的心頭大石也就可以放下了。

        至于將來如何，走一步看一步就好。

        事到如今，程老太太是程煜森唯一牽掛的人。

        親情是割舍不斷的，程煜森不想像程思寧和程卓恩一樣做一個無情無義的人。

        此刻，還在啟晟醫院的某間病房里的程老太太，一直處于高燒不退的狀態中，迷迷糊糊的，根本不知道程家的兒女都已經如同一頭頭餓狼般，對啟晟集團這塊大肥肉虎視眈眈。

        程老爺子的離開，讓一貫堅強的程老太太遭受了巨大的精神打擊。

        而最讓老人家心寒的是，程老爺子去世之后，程思寧迅速就消失了，仿佛程家從來沒有存在過這樣一個人。

        不用想也知道，程思寧已經回到了林杏兒的羽翼的庇佑下。

        程煜森在醫院探望完成程老太太之后，覺得這個節骨眼上將奶奶安頓在醫院不是一個好主主意，于是跟王星辰商量了之后，把程老太太轉回了程家老宅休養。

        自從程思寧消失后，程家老宅里的所有傭人都被私助團嚴密的調查，任何一個有可能做出背叛行為的人，都在第一時間被阿諾處理干凈。

        但有兩個人還尷尬地待在程家老宅。

        蕭晴晴抱著小蕓，驚惶地看著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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