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來這兒啊？”沈遇拽著阿諾偷偷問。

        “以前少奶奶挺喜歡這兒的。”阿諾輕聲解釋，“聽說還在這附近撿了只流浪狗回去。”

        說起這個，阿諾猛地一拍腦門，“明天我就去把那只小狗接到豪宅里頭養，不管怎么說，那都是少奶奶的寵物，少爺見了還能有個念想。”

        沈遇“哦哦”地點頭，“什么狗啊？能尋人嗎？”

        “寵物狗……你當是警犬哪？”阿諾笑話她，但同時也覺得心里暖暖的。

        沒想到隨手搭救的一個小姑娘，居然對程煜森的事情這么上心，倒還真是個可塑之才。

        程煜森領步走進酒吧，其內的芬香撲面而來。

        從手下人拍回的照片來看，陳雪暮最喜歡坐在靠窗的位置，因為那處可以看到沿江的夜景。

        可是今晚那張桌子卻被人先占了去。

        “少爺，我們坐哪？”阿諾詢問道。

        程煜森百無聊賴地四處看看，“隨便。”

        沈遇卻是注意到了程煜森一開始看的方向，她拽了拽阿諾的衣袖，“等著，看我的。”

        阿諾略感緊張地拉住她的手臂，“你要干嘛？少爺是來這里找回憶的，你別給少爺添堵……”

        “放心！”

        沈遇說著就跑開了。

        阿諾其實還沒完全放手讓沈遇辦完過一件事，他看著她跑遠，心里不免生出幾分緊張。

        程煜森不知道他們倆之間剛剛說了悄悄話，回頭只見到阿諾盯著沈遇跑遠的背影，難得一見地主動打趣阿諾。

        “看著她，想起雅芙吧？”

        雅芙如今是阿諾心里的一道疤，按說不肯讓任何人提起，可是程煜森很懂阿諾，越是傷痛的，越是要反復去想，牢牢記住，直至磨出厚繭，讓別人再也無法利用他的傷來做文章。

        所以，程煜森提及雅芙，阿諾也沒有負面情緒。

        “少爺最懂我。”

        “有時候我看著她，也會想起雪暮。”

        雖然她很少像沈遇這么橫沖直撞，可她也是不怕他的人，她是固執起來就要熬夜趕畫稿不睡覺的人，任憑程煜森怎么威逼利誘、軟硬兼施，也只能暫時將她騙到床上，等他睡著，她又兔子似的逃回書房繼續干她的事。

        程煜森沉浸在回憶里的時候，沈遇啪地把一沓錢拍在程煜森看中的那張桌子上，“這點給你們作為換桌補償，這張桌子，我們老板要坐。”

        那桌的三個年輕小姑娘見到可觀的錢數，又感受到了沈遇咄咄逼人的氣場，互相交換眼神之后，迅速收了錢起身離開。

        沈遇叫來兩個侍應生小哥，和他們一起快刀斬亂麻地收拾了桌子，接著招呼程煜森和阿諾過來坐。

        程煜森正好要出去接一通電話，就推阿諾先去。

        阿諾逮著機會趕緊問沈遇，“你怎么嚇她們的？”

        “誰嚇她們啦。”沈遇捏捏有點兒塌的小蒜鼻，“我花了800塊請她們到隔壁桌坐的好不好。”

        阿諾皺眉。

        他昨天才塞了兩千塊給這小姑娘收拾行頭，沒想到她錢沒花在正道上，全塞這兒了？

        “晚點回去給你報銷。”阿諾沒好氣地嘆氣，“真敗家。”

        “還能報銷啊？”沈遇喜出望外，“跟著大金主就是好！”

        阿諾不禁皺眉。

        難道以前在“夜光”的時候，她們給客人買什么東西，都要自掏腰包的嗎？這么苛待底下人，難怪萬重集團運作得不好。

        他們正說說笑笑時，侍應生小哥抱著一個竹簍過來，“二位來挑個面具吧。”

        “面具？”沈遇到底年輕不少，聽到這種新奇好玩的就來了精神。

        她看了看侍應生的小籃子，發現里面都是半臉面具，當即更加高興。

        這樣一來，她可以單憑吻技勾搭小鮮肉了！

        伸手挑了三張面具，給程煜森挑的是吸血鬼風格的。

        “我們酒吧今晚有迷幻派對，12點后，所有人都必須戴上面具，直到離開酒吧，否則就會被大塊頭們請出去噢。”說著，侍應生小哥伸手一指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酒吧門口的幾個外國壯漢。

        程煜森分布在酒吧外的保鏢們見狀還以為酒吧里出了什么問題，忙給阿諾打電話。

        阿諾迅速解釋清楚情況，并安撫他們不要輕舉妄動。

        等程煜森進來時，才知道他接個電話的功夫，這邊差點要鬧翻天。

        “好久沒參加派對了啊！”沈遇邊說邊把程煜森的面具遞給他，“頭目，你看看喜歡嗎？”

        頭目。呵。

        程煜森心里掃過笑意，面上卻沒有什么起伏。

        他拆掉面具外裝，戴上試了試。

        “哇！頭目你好帥啊！說起來還是我眼光好！誒誒誒，你快摘掉，我怕這里的女人如狼似虎，一會兒記得你面具什么樣子了，都盯著你不放，那可就不好了！頭目，你一會兒去廁所戴好了再出來！”

        酒吧的某個角落，一雙眼睛正在隱蔽處一動不動地觀察這一桌的三個人。

        “四月，今晚客人很多啊，肯定又是你的粉絲效應造成的。”一個DJ模樣的男人走到角落里拍拍四月的肩膀，“你最近出來的頻率比以前更少了，要換了別人像你出勤率這么低，粉絲早都流失了。就你小子本事大，這么久出來一次，還能號召到這么多粉絲！”

        對于別人的吹捧，四月不過隨性一笑。

        “你又給我戴高帽子。”

        “誰敢啊，哈哈哈，我先去忙了，你好好準備啊，我一會兒在臺下為你尖叫！”

        DJ走后，四月繼續伏在燈光昏暗的角落里佯裝休息。

        事實上，他的注意力始終集中在程煜森身上。

        過去的兩個多月時間里，他一直在研究這個男人。

        關于他的舉手投足，他的家世修養，他的興趣愛好，他接觸的各色人群。

        四月以為，像程煜森這種男人永遠不會涉足這種燈紅酒綠的地方。

        然而，他今晚所見到的一切，都讓他對程煜森有了新的認識。

        可是他寧愿沒有見到這一切，寧愿不要重新認識他。

        因為一旦發現程煜森新的一面，四月就忍不住要為陳雪暮捏一把汗。

        她在睡夢中呼喚的那個男人，或許并沒有她所知道的那么好。

        四月深沉地嘆了口氣。

        他撥了撥掌中的口琴，猜不到這時候陳雪暮會在那小小的閣樓里畫畫、插花還是聽他新錄好的Demo。

        他想早點結束這晚的破派對，回到那個越來越不愛說話的女孩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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