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撒什么潑？！”阿飛是在場這么多人里，第一次見到沈遇耍橫的，他一貫混江湖的時候都是他耍橫，還沒見過哪個女人這么橫，一時間小脾氣就上來了。

        沈遇伸手拍了拍他的臉，“小子，牙都不刷干凈就來充大爺，你別以為姐姐這錢是誰都能拿得走的！”

        阿飛還就不懂了，這小姑娘一看就是缺愛吧，這么橫，索性好好愛一場啊。

        他明明心里莫名地畏懼沈遇，卻不知死活地堵上了她的嘴。

        沈遇算是見過各種不要臉的，可還沒見過阿飛這么不要臉的！

        她都已經表現出對他的嫌棄了，他居然還敢霸王硬上弓！

        真惡心！真晦氣！

        沈遇氣得一腳踢在阿飛褲襠中間，疼得阿飛當即蹲下去齜牙裂嘴。

        “你們！”沈遇指著不知道什么時候自動站成了一排的侍應生，氣得手指顫顫，“你們居然敢合伙欺負姐姐我！你們都他媽老老實實給我等著！我一個都不會放過的！我不會讓你們有好果子吃！”

        撂下狠話，沈遇就怒氣沖沖地從酒吧里跑了出去。

        她哭了。

        知道她曾經的職業生涯的人都會看不起她，覺得她骯臟齷齪、厚顏無恥。

        可能沈遇并不看這么看自己。因為走上陪酒公主那條路不是她自愿選擇的，如果命運能夠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也不愿意踏足那種環境。

        但人生從來沒有回頭路，沈遇心里也很清楚。

        所以沈遇對自己說，一定要好好活著，有尊嚴的活著，要是連自己都看不起自己，那才是真的完蛋了。

        她覺得自己跟大千世界里的所有人一樣，只是他們的工作內容不太相同罷了。

        也正因為如此，在面對阿飛的強吻之后，沈遇感覺自己遭到了羞辱。

        她沒羞沒臊地蹲在路邊大哭，全然不顧過往路人的異樣眼光。

        酒吧的侍應生小哥追出來看到了這一幕，更慌張了。

        如果這個女客人只是個愛耍流氓的女混混，或許這事對她來說不算什么。可她明明還是一個很有尊嚴的小姑娘啊，否則她怎么會哭得這么傷心……

        沈遇哭得認認真真的時候，一雙锃亮的黑色皮鞋落在了她的視線里。

        “起來，別哭了。”程煜森冷冷的聲音像一塊巨石一樣壓下來。

        沈遇今天畫了眼線，這會兒已經被她哭花，成了一圈黑乎乎的水痕，丑陋怪異地掛在她的眼睛下方。

        “哪有人在路邊哭成這樣的？你少給我丟人。”程煜森冷臉訓斥她。

        “誰給你丟人了……嗚嗚！誰知道你是誰啊！別以為自己真那么了不起！我告訴你！你要是不被人投毒，姐姐我才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呢！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有幾個臭錢嗎！嗚嗚！”

        沈遇是個特別容易受情緒控制的人，她這會兒正在氣頭上，壓根不記得程煜森就是她的金主，不記得她錢包里所有的紅色大頭都來自于他的“臭錢”。

        “我讓你別哭了。走，我送你回阿諾那兒。”

        沈遇不依。

        “我不回去！我要在這兒等一個男人！”

        程煜森皺眉。

        這小姑娘脾性太惡劣，當街沒形象大哭就算了，現在還公然說她要等一個男人。

        “我命令你，跟我回去。”程煜森刻板說話的樣子連阿諾都怕，可是沈遇就是不怕。

        “我命令你自己開車回去！我命令你別管我！我命令你立馬消失在我眼前！”

        沈遇哇哇大叫，引得更多人看過來。

        程煜森本來想轉身就走，但他忽然誕生了一個奇怪的念頭。

        如果這時候碰上這個情況的人是雪暮，她會怎么做？

        她一定不會掉頭就走。

        程煜森反常地轉過身，在沈遇面前蹲了下來。

        他身上的長風衣衣擺落在了滿是灰塵的道路上，旁邊有些眼見力的人一看就知道程煜森這件風衣價值不菲，可他好像完全不在乎衣服會被弄臟似的，自然地以半跪式蹲著。

        “所以讓你這么傷心的是那個男人？”

        沈遇好像很驚訝于程煜森還沒走這件事，暫時停止了哭泣，有些呆地望著程煜森。

        頭目長得真好看啊，就像是上帝最認真雕刻出的藝術品。要是她那晚親的男人有他一半好看，她也心滿意足啦。

        “誰讓你這么傷心，找出來，我幫你出氣。”程煜森的唇角漸漸暈開笑意。

        旁邊的看客都快要窒息了。

        幾個從隔壁酒吧走出來的年輕女孩見到這一幕，紛紛激動地去抓同伴的手臂。

        “神吶，那是程思寧她哥哥吧？”

        “當然是！他是我男神！我絕對不會認錯！”

        “他怎么會在這兒啊？”

        “你看他前面還有一個女的耶……”

        女孩們興奮不已又小心翼翼地找了個絕佳的觀察點繼續看熱鬧。

        “那女的不是思寧的嫂子！”

        “我男神都跟那個女的離婚了，他現在沒有老婆！”

        “可是他面前那個是什么貨色啊？她化的這是萬圣節的妝吧？！媽呀嚇死寶寶啦！”

        “別管別管！先讓我拍幾張照片！”

        有人帶頭，女孩們都像恍然大悟似的，紛紛掏出手機，對著程煜森和沈遇咔咔一通亂拍。

        也不知道是誰開啟了自動閃光模式，刺眼的閃光燈瞬間驚擾了程煜森的視線。

        年輕女孩們嚇得做鳥獸散。

        “頭目！你幫我報仇吧！”沈遇也在這個時候憤然站起，“這家酒吧的人欺負我！羞辱我！他們以為我是那種隨隨便便的女孩！”

        盡管程煜森覺得她這話哪里有點別扭，卻還是陰沉著臉走進了酒吧。

        沈遇用手背擦了擦臉，恨恨地想，她一定要把阿飛變成太監，以泄心頭之恨。

        這會兒，阿飛早不知道躲到哪兒去了，可是酒吧的侍應生們躲不了，一看見沈遇重新殺進來，他們不約而同地感覺自己的好日子到今天為止算是到頭了。

        “讓你們老板過來。”程煜森慵懶地靠坐在一張高腳凳的旁邊，看樣子就知道他不是來消費而是來找茬的。

        侍應生們面面相覷，誰也不敢給老板打電話。

        “別緊張，我跟他談生意。”

        程煜森抬眼掃了眾人一圈，目光涼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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