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煜森連夜帶著陳雪暮回到了A市，回到了最與世無爭的程家豪宅。

        家里的孩子們都安然入睡，陳雪暮看了看孩子，然后隨程煜森回了臥室。

        這一晚，陳雪暮做了很多個夢，夢里有兩個小女孩，牽著手在花園里玩耍。

        那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場景，陳雪暮醒來后想了想，或許這是自己的潛意識想給自己遺憾的人生一些補償和安慰，所以才會夢到這些吧。

        “真的要去嗎？”程煜森光潔赤裸的胸膛靠向陳雪暮，撞上她的額頭，中斷了她的思緒。

        “說好了要一起去的啊。”陳雪暮貼在他胸口處，聽他鏗鏘有力的心跳。

        昨晚他們回A市之前，楊昕提出想去拜祭梁容嘉，問陳雪暮愿不愿意同行。

        梁容嘉救了陳雪暮一命，她心存感激，所以覺得自己理應多拜訪她幾次，所以就答應了楊昕，約好午飯后在A市的城市高塔下見，然后一同去拜祭梁容嘉。

        得到陳雪暮肯定的答案后，程煜森想一會兒，然后說了聲“好吧”，接著丟下陳雪暮自己就起床了。

        “程煜森！你又丟下我！”

        陳雪暮氣得跳下床追程煜森，程煜森卻好像很嚴肅的樣子。

        “我忘了今天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辦！沒空跟你鬧！”

        陳雪暮信以為真，“什么事啊？公司之前那個案件還沒搞定嗎？要不要我幫你做點什么啊？”

        “要！你趕緊換衣服，弄好之后跟我一起出門！”

        陳雪暮壓根沒有起疑心，按部就班地做完了出門前的流程后，跟上程煜森的腳步就離開了家。

        一路上，程煜森一句話都沒說，全程都在看手機。陳雪暮看他神色認真，不忍打擾，也就一直憋著沒說話。

        直到車開到婚姻登記處門口，陳雪暮才赫然發覺程煜森演了一早上的戲！

        “程大總裁要在這里見合作對象嗎？”陳雪暮故意坐著不動地問。

        程煜森皺眉看了看她，先一步走下了車，然后繞過車尾，走到陳雪暮那邊，把她從車里輕拽了出來。

        “快點快點，這事堵在我心里很久了。”程煜森正色說道，“再不辦了，我擔心夜長夢多，怕太太被別人拐走。”

        “誰敢拐程煜森的太太啊。”陳雪暮不以為然，一臉不情不愿地跟在程煜森身后，被他拖著走。

        程煜森驀地站住了腳，“你說的好像有點道理。我之前怎么沒想到呢？”

        陳雪暮錯愕。

        看著小女人失神，程煜森得意地露出笑，并狡黠地從口袋中摸出早已備好的戒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套在了陳雪暮的手指上。

        “程煜森，你這是綁婚。”陳雪暮依舊嘴硬。

        程煜森不以為然地牽著她繼續往前走，“綁婚就綁婚，誰有意見？”

        誰敢對你有意見。

        紅本本領到手的時候，陳雪暮忽然有一種皆大歡喜的感慨。但美中不足的是，結婚證上所寫的新娘名字是“梁容嘉”。

        程煜森不愿意讓這件事成為陳雪暮心里的芥蒂，所以下午見到楊昕之后，程煜森主動提及了這個問題。

        “你說去世了的是芽芽？”楊昕茫然。

        程煜森搖搖頭，“去世了的是豆豆，但是名義上是芽芽。”

        豆豆芽芽這兩個名字讓程煜森很別扭，他干脆以姐姐和妹妹的形式來說，梁容嘉是姐姐，而陳雪暮晚一步出生，所以是妹妹。

        故事很長，從姐姐因為聯姻而嫁給程煜森開始，到姐姐假死，妹妹冒名出現，姐姐又重新回來，姐妹反目，妹妹被威脅……

        站在花園般的公墓山下，楊昕久久說不出話。

        原來這雙姐妹被分開送走后，各自經歷了如此濃墨重彩的人生。

        “對不起，這些年為了你們的哥哥，我……的確是放棄了你們。雪暮，你要怪我就怪我吧。”楊昕悠長地嘆了口氣。

        陳雪暮提著花籃輕輕搖了搖頭。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昨晚或許我還怪你，但現在我覺得沒什么。過去的已經過去，人活著都要朝前看。”

        楊昕被陳雪暮豁達的說辭惹得十分感動，心里想著既然現在上天讓她和親生女兒相認，她要彌補晚了這么多年才激活的親情，要用余生的時間好好補償這個失散多年的女兒。

        率先走在最前面的程煜森將陳雪暮的手裹在自己掌心里。

        “你剛剛說的那番話是違心的吧？”他欣欣然問道。

        陳雪暮凝眸望他，“哪番話？”

        “說不記恨你母親的那番話。”

        “不是違心的——我干嘛說違心的話啊？我又不是專業演員！”陳雪暮瞪程煜森，“你覺得我撒謊了，所以才這么問的對吧？”

        程煜森用另一只手揉了揉陳雪暮的頭發，“只是想不明白為什么我能娶到這么善解人意又有博大胸襟的老婆。”

        “我也沒想到我會嫁給一個這么巧言令色的男人。”陳雪暮反擊道。

        程煜森不客氣地捏了捏她的臉。

        “好了別鬧了，這是墓地。”陳雪暮嗔怒一下，程煜森這才停手。

        拜祭完梁容嘉之后，楊昕主動提出一起喝個下午茶。

        程煜森看了看陳雪暮的表情，代她答應了。

        因為是在A市，程煜森和陳雪暮是地主，楊昕和錢致遠是客人，所以理應由程煜森盡地主之誼。

        他挑了一個方便觀景又貴出天際的去處，讓楊昕和陳雪暮能在享受中敘話，還不用受到別人的打擾。

        楊昕沒有什么想說的，她其實只是想聽陳雪暮說一說她這26年來的人生是怎么過的，問問她的養父母對她如何。

        先前程煜森說起豆豆芽芽這一雙姐妹的故事時，提到過陳秋明夫婦，不過因為不是重點，所以兩個人被他一帶而過。

        現在楊昕再度問起，又指明了想了解陳雪暮的養父母，那就不得不提到陳秋明夫婦。

        “如果不是她養父母貪得無厭，或許我這輩子都不會認識雪暮。”程煜森頗為感慨地說道。

        “那他們現在還不知道你其實就是雪暮？”楊昕看著好像在說別人的故事一般的陳雪暮，原來就不輕松的心情更加沉重了起來。

        她多希望女兒們能過得比她好，可惜一個早逝，一個要假借著另一個的名義而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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