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查無此人
鈴聲響了片刻，安妮遲遲沒有出來開門、張?jiān)灞阕叱雠P室，親自打開防盜門。
門外站著一個七八歲的男孩，眼睛很大，五官秀氣，是個頗為可愛的男孩。
這是房東家的孩子。
他右手拎著一個食盒，左手抱著鋁罐子，罐子上寫著“鐵觀音”三個字。
“叔叔好！”小男孩禮貌的叫道。
“是哥哥不是叔叔，重新叫一遍。”張?jiān)寮m正道。
“哥哥好！”小男孩的識時(shí)務(wù)讓張?jiān)孱H為欣賞，他滿意點(diǎn)頭，問道：
“什么事？”
小男孩低頭看一眼食盒，脆生生道：“下午茶，媽媽讓我送過來的，還有茶葉。”
張?jiān)遄岄_路，“進(jìn)來吧。”
他引著小男孩入內(nèi)，接過食盒放在茶幾上，打開蓋子，雙層食盒里放著一碟糕點(diǎn)，一碟醬紅色的糯米丸子。
“湯圓嗎？”
“不是，是糖不甩。”
糖不甩是什么東西？張?jiān)逡贿叞迅恻c(diǎn)、糖不甩取出，一邊問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曹超，英文名叫羅賓。”小男孩說。
張?jiān)邈读艘幌拢肷伪锍鲆痪湓挘骸昂妹郑牛艺f的是中文名，名字是誰取的。”
“爸爸。”
“你爸是不是喜歡看三國演義啊。”
“你怎么知道。”曹超小臉布滿驚訝。
我還知道你爸一定很喜歡曹操，希望他欣賞的是曹操的雄才偉略，不是.......張?jiān)逵每曜訆A了一枚“湯圓”品嘗，只覺得酥滑香軟、甜而不膩，紅糖的清甜和糯米的香味在味蕾間回蕩。
意外的好吃。
他又打開鋁罐聞了聞，茶香味撲鼻、鐵觀音的品質(zhì)還不錯。
這應(yīng)該是房東太太的回禮，畢竟新房客給錢給的太痛快了，直接交了半年的房租，外加三個月的押金，整整五萬的聯(lián)邦幣。
這時(shí)，張?jiān)蹇匆娒小安艹钡男∧泻⒛抗饴湓诓ＡПP里的昂貴零食，悄悄吞了口唾沫。
零食是安妮在超市里買的。
“想吃隨便拿。”張?jiān)逭f。
“媽媽不讓吃零食，會挨揍的。”曹超垂涎欲滴的搖頭。
“哦，那就別吃了。”張?jiān)逡膊皇菑?qiáng)人所難的人。
“我也不是很怕媽媽的揍。”小男孩遵從心的意愿，伸手抓了一把零食。
他站在茶幾邊，挺著小肚子，專心致志的開吃，張?jiān)宄脵C(jī)向小屁孩打探房東一家的情況。
曹超的父親叫曹慶，祖籍煲湯省的，小時(shí)候跟著父母移民到自由聯(lián)邦、開小飯館營生。兩代人幾十年的經(jīng)營、如今在唐人街擁有六家連鎖餐館、兩家小吃店，同時(shí)還是擁有六套房的大房東。
房東太太叫楊秀娟，她嫁給曹慶時(shí)，家里只有兩個餐館，那年代唐人街治安不太好，經(jīng)常碰到吃霸王餐的尼哥，
索賄的執(zhí)法人員，還有當(dāng)?shù)厝A人幫派的刁難。
復(fù)雜混亂的治安環(huán)境讓楊秀娟養(yǎng)出了極度暴躁的脾氣，不兇悍日子根本過不下去。
“每次爸爸和媽媽吵架，爸爸都會罵媽媽是母老虎，然后媽媽就會揍他。姐姐有時(shí)候也會喊媽媽母老虎，媽媽就捧她。只有我從來不會喊媽媽母老虎，因?yàn)槲遗掳ぷ帷！辈艹瑸榱它c(diǎn)零食，把家人信息賣個精光。
“可你剛才說了三次母老虎。”張?jiān)逡会樢娧闹赋觥?br />
小男孩臉色一變，嘴里的零食瞬間不香了。
“我不會告訴你媽媽的，再說說你姐。”張?jiān)逭f。
小男孩頓時(shí)放心，嘴里的零食又變得有滋有味，他倉鼠一樣啃著裹了巧克
力的堅(jiān)果，說起了愛打架的姐姐。
在曹超眼里，姐姐是不折不扣的大魔頭、喜怒無常，搶他零食、玩具，還喜歡揍他，而原因僅僅是看他不爽。
打弟要趁早，你姐倒是有覺悟.........張?jiān)蹇偹忝靼走@孩子小小年紀(jì)便求生欲爆棚的原因，有一個脾氣暴躁的母親，一個愛打人的姐姐，但凡求生欲差點(diǎn)，早就幼年夭折了。
“姐姐還會魔法，所以我也不敢反抗她。”曹超心有余悸的說。
“魔法？”張?jiān)逍睦镆粍樱室庹f道：“那都是騙孩子的。”
“不是！”被質(zhì)疑的小男孩皺起淺淺的眉頭，大聲說：“她給我看過的，她能放電，跟皮卡丘一樣。”
說著，他雙手握拳，拉屎一般的憋勁，吼道：“十萬伏特！”
張?jiān)甯袘?yīng)著曹超的情緒，沒有撒謊，說的都是真話。
也就是說，那個叫曹倩秀的小姑娘是個雷法師？呃，難怪暴躁且愛打架，我記得雷法師的特性就是暴躁、易怒，以及公正，嗯，相對公正，所以雷法師在天罰把控著檢察官職責(zé)........張?jiān)迥铑^轉(zhuǎn)動，又問道：
“那你媽和你爸打架的時(shí)候，有沒有釋放十萬伏特？”
小男孩搖了搖頭。
也是，一般來說，全家都是靈境行者的概率極小，不可能那么巧，也不一定，如果這家人都是靈境行者的話，掙下這份家業(yè)就很好理解了..張?jiān)逑肓讼耄謫柕溃?br />
“你爸媽是不是每個月都會有幾天不在家啊。”
“你怎么知道？”小男孩詫異道。
這個哥哥真厲害，不但知道爸爸愛看三國演義、還知道爸媽經(jīng)常會不在家。
他有些害怕，懷疑自己昨晚尿床的事也給人家知道了。
張?jiān)遄チ税蚜闶橙∧泻⒖诖铮拔液鷣y猜的，今天說的話不要告訴任何人，如果你做到了，以后可以來我家隨便吃零食。你先回家吧、盒子和碟吃完我會送回來。”
“嗯！”曹超開心的點(diǎn)頭，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沖出臥室。
目送小男孩離開，張?jiān)逵殖粤藘擅短遣凰Γ材莶艔脑∈依锍鰜恚砩瞎〗恚X袋包著頭巾，幾縷金子般的秀發(fā)垂落，彰顯著成熟和慵懶的風(fēng)韻。
浴巾包裹著沉甸甸的胸脯，雪膩溝壑深不見底，浴巾下擺到大腿位置，兩條美腿又長又直，圓潤勻稱，白的仿佛凝著牛奶。
“啊、教主您吃什么呢，安妮有份嗎。”金發(fā)美人喜滋滋的湊過來，一副被美食吸引，無暇更換著裝的姿態(tài)。
張?jiān)灞惆芽曜舆f過去。
安妮略顯笨拙的使用筷子，夾起一枚“湯圓”塞進(jìn)小嘴，清甜軟濡的口感讓她眼睛一亮：
“這是什么？”
“你就當(dāng)是湯圓吧。”
“湯圓是什么？”
“不用管了，吃吧........”張?jiān)迥闷鹨粔K糕點(diǎn)吃起來，“我剛才打探到，房東一家都是靈境行者，你說巧不巧？”
嚼著糯米團(tuán)子的安妮驚愕的瞪大美眸，旋即沉下臉：“他們可能是官方的人，或官方的線人，也有可能是散修組織的成員，咱們要不要換地方？”
張?jiān)宄烈饕幌拢瑩u頭道：“不用，當(dāng)做不知道就好。先觀察一下，嘗試獲取房東一家人的好感，沒準(zhǔn)以后用得到他們呢。”
安妮“哦”一聲、又夾起一枚糖甩子，不小心沒夾穩(wěn)，啪嗒一聲，團(tuán)子掉進(jìn)去了胸前的溝壑深處。
安妮連忙看向張?jiān)澹溃骸暗簦暨M(jìn)去了.....”
張?jiān)蹇匆谎郯啄佇乜谡慈镜募t糖，沒好氣道：“跟我說干嘛，你還想讓我?guī)兔δ贸鰜恚俊?br />
“.......我馬上去洗洗。”安妮倉促起身走向浴室，背對著張?jiān)鍟r(shí)，撇了撇嘴。
哼，她好像忘記我是幻術(shù)師了，故意把團(tuán)子丟胸里勾引我、可笑，我是那么好勾引的嗎.......張?jiān)逋材輬A滾滾的臀，艱難的挪開目光。
愛欲職業(yè)的“完美身材”、“魅惑”對一個成年男性有致命的誘惑，就像老鼠看見大米，香煙遇到火柴。
曹超兩手空空的回到隔壁301室，嗷嘮一聲：“媽，我去房間啦。隔壁的哥哥說吃完了就把碗送回來。”
飛奔向自己的房間。
房東太太健步追趕，一把扯住小兒子的后領(lǐng)：“兜里塞的什么？”
“沒什么！”曹超忙用小手護(hù)住。
“塞的這么鼓，當(dāng)老娘眼瞎？”房東太太二話不說，俯身抓起兒子的腳踝，倒立拎起，抖一抖。
褲兜里的巧克力、牛奶糖、果脯、曲起餅干嘩啦啦的掉落。
“哥哥硬塞給我的，我都說不要。”曹超求生欲很強(qiáng)的甩鍋。
“挺有錢的嘛。”房東太太瞅了幾眼，把零食收攏起來，“沒收了。”
曹超強(qiáng)顏歡笑：“好的，都給媽媽吃。”
然后給餐桌邊享用下午茶的爸爸投去一個弱小無助又可憐的表情。
曹慶是個身高普通的中年人，微微發(fā)福，有著小小的肚腩，五官端正，乍一看很沉穩(wěn)很有威嚴(yán)，眉眼間偶爾流露出精明油滑。
發(fā)際線不高，但發(fā)量有些稀疏、梳著八九十年代流行的油頭，穿著也很普通，灰褲黑T恤搭配一雙人字拖、完全看不出是連鎖餐館的老板。
曹慶沒有理會兒子的求助、一邊喝著茶，一邊說道：
“閨女說403的新房客是一對情侶，女的還是洋妞？感覺怎么樣，靠譜嗎，一次性付了半年的房費(fèi)，還給三個月押金，世上沒這么蠢的人吧、可別被人家套路了、助上半年變成偷房族怎么辦。”
“我看人比你準(zhǔn)！”房東太太回嗆一句、說：“小男生是松海大學(xué)畢業(yè)的，洋妞是外語老師，我看學(xué)歷都很可以，讓他倆給閨女輔導(dǎo)一下作業(yè)怎么樣？請家教太貴了。”
曹慶呵一聲，搖頭道：“再看看吧。”
次日清晨。
張?jiān)迤鸫蚕词诓妥肋叧灾材菥臏?zhǔn)備的愛心早餐、吐司、牛奶、荷包蛋、培根、香腸。
都是高熱量食品。
張?jiān)迤鋵?shí)更想吃小籠包、油條和豆?jié){，但念在安妮大清早的起床忙活，辛辛苦苦，好歹費(fèi)了一番精力，便不潑她涼水了。
吃過早餐，張?jiān)宕蜍嚽巴愂绻ぷ鞯墓尽?br />
陳淑早年在大公司上班，積累到一定經(jīng)驗(yàn)后，就辭職出國，找了幾個合伙人，干起了外貿(mào)，自己當(dāng)老板。
那家外貿(mào)公司在新約港，與自由女神像很近。
新約港是自由聯(lián)邦最大的港口，半個世紀(jì)前，吞吐量就達(dá)到億噸級，近年來貨運(yùn)量更是連續(xù)破紀(jì)錄。
正是新約港和曼島的金融街，成就了新約郡這座世界級的大都市。
兩人乘坐渡輪橫跨海域，踏上了海神教會總部——新約港。
陳淑的公司叫“聯(lián)華貿(mào)易”、張?jiān)搴桶材莅粗鴮?dǎo)航，在一棟陳舊的寫字樓里找到了這家公司。
前臺是一位妝容精致，但容貌頂多清秀的華裔。
張?jiān)鍙街鄙锨埃弥形恼f道：“你好、我找陳淑，是你們這里的總經(jīng)理。”
前臺姑娘臉上笑容剛泛起，聞言，猛地一愣：“不好意思先生，我們的總經(jīng)理不叫陳淑。”
不叫陳淑？張?jiān)灏櫚櫭碱^：“那可能是職位變更了，我找陳淑，是你們公司的股東之一，你能幫我查查嗎。”
前臺姑娘搖頭：“很抱歉，如果您認(rèn)識我們公司的股東，可以打電話通知她………”
話音未落，張?jiān)宀荒蜔┑恼f道：“給我查！”
他深褐色的瞳孔變得透明，語言仿佛蘊(yùn)含了讓人服從的魔力。
前臺姑娘泛起惶恐和服從的情緒，結(jié)結(jié)巴巴道：“您，您稍等.....”
她俯身敲擊鍵盤，俄頃，抬起頭來，表情畏懼又無奈：
“抱歉，我們公司沒有這個人。”
沒有這個人，老子拳頭硬了...張?jiān)逡Я艘а溃恼f我真是豬油蒙了心、居然相信陳淑，那老女人嘴里沒一句真話。
兩人只好原路返回，渡輪上，張?jiān)宓吐暤溃?br />
“安妮，你給比爾先生做助理的時(shí)候，有沒有見過我媽？”
比爾先生和安妮是知道他真名的，更知道陳淑是他媽。
安妮搖搖頭：“我是去年年末服務(wù)比爾先生的，他是個不錯的老板，不好女色，我只要做好本職工作就行。”。
張?jiān)迳钗豢跉猓澳愦螂娫拞栆幌卤葼栂壬?....算了，別問了，比爾和我媽是合作伙伴，他倆一伙的。”
他更要暗中觀察陳淑了。
這次來新約郡，一定讓那個謎語媽脫掉偽裝，原形畢露。
乘坐渡輪返回曼島，張?jiān)迩胺健安势煦y行”，往獵人公會發(fā)放的銀行卡里存了五十萬聯(lián)邦幣。
然后他打開賞金獵人app，進(jìn)入后臺，選擇懸賞任務(wù)：
#魔君在自由聯(lián)邦的情人匯總#
任務(wù)詳情：買家希望提供魔君情人的基礎(chǔ)資料，包括但不限家世、職位、組織、等級、照片，以及與魔君交往的詳細(xì)事跡。
賞金獵人接任務(wù)需要考核、積分和等級，但懸賞任務(wù)沒有任何限制，這年頭，送錢的客戶永遠(yuǎn)是爸爸，誰會給爸爸設(shè)門檻呢。
張?jiān)鍋碜杂陕?lián)邦的另一個目的：尋找魔君心愛的情人，收集地圖碎片。
希望魔君的情人里沒有那位天罰首席執(zhí)行官，不然我只能放棄收集碎片，并給魔君跪下，真心實(shí)意喊一聲：6。
張?jiān)逶谛睦锲矶\。
兩人打車返回唐人街，安妮嘴饞路邊的小吃，拉著張?jiān)迦ベI了一籠灌湯包。
回家的時(shí)候，恰好看見房東家的小兒子曹超，抱著一只籃球在路邊玩耍。
就在這時(shí)，轟鳴的馬達(dá)聲傳來，四輛摩托車在人流擁擠的街道飛馳，其中一輛摩托車有目的性的靠近曹超，忽然減速，車上的騎手抬腳一踢，把小男孩踢翻在地。
幾名騎手哄笑起來，迅速遠(yuǎn)去。
籃球滾啊滾，滾到路中心。
曹超大急，忙起身去撿。
路邊的張?jiān)迕碱^一皺，他感應(yīng)出那名騎手是故意的，情緒里夾雜著報(bào)復(fù)、快意，還有赤裸裸惡意。
“嘟嘟~”一輛黑色的轎車快速駛來，突然冒出來的小孩讓司機(jī)猝不及防，瘋狂按喇叭。
曹超渾身一抖，嚇傻在原地。
遠(yuǎn)處，買小吃的攤位前，一個長發(fā)少女尖聲叫道：“曹超，回來.....…”
她丟掉手里的吃食，瘋一般的沖上來，但距離太遠(yuǎn)，根本來不及救人。
就在她絕望之際，忽然看見了一道人影躥過，竟搶在黑色轎車之前、撈起曹超，并迅速后退。
飛馳的車子與他擦身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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