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斷思緒，石美玉的淚水卻是流得更兇了些許。
“你知道嗎？你當初所允諾我的未來有多美好，后來的我回想起這一切，就有多難受！”
“而你所答應我的，也沒有一個是真的做到了的！”
“你為了家族利益，你低頭了，你選擇跟孟雪琳結婚。”
是啊，她跟孟雪琳本來就沒有可比性。
孟雪琳是孟家的千金。
而她，不過是孟家女傭的女兒。
而且，因為母親懷孕后沒多久父親就跑了。
所以自小，母親就把她對父親的恨，發泄在她的身上。
尤其是得知她竟然跟季盛陽在一起了之后，母親還將她罵了一頓。
大概意思就是，像她這樣的人，怎么敢做這樣的白日夢，又怎么敢去肖想季太太這樣的位置。
想到這些，石美玉的淚水卻突然停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嘲弄的冷笑。
“當你跟孟雪琳開始準備婚禮，你知道我去哪兒了嗎？”
而石美玉的這一問題，季盛陽根本就答不上來。
他們重逢之后，他倒是問過。
只是，石美玉一直說，那是一段她不愿想起的過往。
所以，他后來也就不再問了。
很快，石美玉就給出了回答：“我被我媽賣去了一個專門伺候男人的地方。”
季盛陽的眉頭輕皺了一下，原本一片淡漠的眼底，也隨之泛起了波瀾。
這確實……
有點出乎他的預料。
“那幾年，就像是我的噩夢一樣！我逃也逃不掉，卻只能被迫去做那些讓我深惡痛絕的事情！”
“后來，我還不小心懷上了孩子！”
“那里的老板知道之后，想要逼我喝下墮胎藥。但我不能這么做，我也不想這么做。”
“這是我的孩子，就算她的到來不那么光彩，可我想要成為一個好媽媽。”
“我不希望像我母親那樣，明明有了孩子，卻沒給過她半點母愛！”
“我想要將我自己所沒能得到的，都給這個孩子！”
季盛陽并沒有打斷石美玉的話語，而是神色復雜的聽她把話說完。
“也是因為有了這個孩子，我后來才有辦法拼了命的逃出那個鬼地方。”
“再之后……”
石美玉輕笑了一聲：“反正我的人生，就跟那垃圾堆一樣，又臟又臭。”
“你們誰都沒有經歷過我的人生！你們誰又能真的理解我？”
“我只是不想再回到那樣的生活中了！我只是想要被人疼愛，想要被人在意，想要也過得好一點！我有錯嗎！”
“你的這些經歷，我們確實都沒經歷過。”季盛陽終于開口說話了：“可一個人的不幸，不該成為這個人作惡多端的擋箭牌。”
“并不是每個不幸的人，都會丟失了自己的基本原則跟善良。”
“而你的所作所為，顯然已經超過了那條線。”
“所以……溫妍應該不是你的女兒吧？”季盛陽還是將深藏心底的一個疑問問了出來。
石美玉沒有應答，但她的眼神卻分明閃爍了幾下。
季盛陽很快繼續說道：“你自己剛剛說的，你想要將最好的一切都給你的孩子。但你對溫妍，顯然不是這樣的。”
“石美玉，你的身上到底還有多少秘密？你到底還做了哪些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石美玉輕笑了一聲。
“溫妍是不是我的女兒，你應該也沒那么在意吧？你應該更想問，我跟孟雪琳還有季臣亦的死，有沒有關系吧？”
畢竟在一起這么多年，她還不至于對季盛陽，連這點了解都沒有。
“有關系嗎？”季盛陽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等著她給出答案。
石美玉又是冷冷一笑，透過眼前的這扇玻璃窗，直直的與季盛陽對視著。
“孟雪琳的死，跟我確實一點關系都沒有。還有季臣亦，他自己的車子翻下了懸崖，難不成也要賴在我的頭上嗎？”
“季盛陽，你別去怪任何人，你得怪你自己。”
“是你做人太失敗！是你辜負了太多人！所以這一切，是你應得的報應罷了！”
“都這種時候了，還是不肯說實話嗎？”季盛陽卻并不認為，孟雪琳跟季臣亦的死，真的如她所說的那么簡單。
這其中，一定還有別的隱情。
“這已經是實話了啊。”石美玉幾乎不加思索地便給出了這樣的應答。
但那眉眼之間，卻帶著掩藏不住的挑釁之意。
仿佛在說：“你得跟我一樣，活在痛苦之中！”
季盛陽并沒有再追問下去，而是慢悠悠的說道：“我對你，確實也有很多虧欠。為了彌補這份虧欠，我一定會幫你找回你的親生女兒，再帶她來看望你。”
說罷，季盛陽就要起身離開。
石美玉已經慌了，試圖站起來，卻因為被銬住的手銬，又狠狠的跌坐回了椅子上。
“季盛陽！你別去找她！”
她的人生已經毀了，她不能讓她女兒知曉，自己的母親竟然是一個獄中囚徒。
更不能讓她成為女兒人生中的污點！
察覺到了石美玉的失控，季盛陽停下了腳步，神色淡淡的看向了她：“我給你幾天考慮的時間。”
“要么……將你知道的一切真相都跟警察交代。要么……我讓你女兒來勸你開口。”
石美玉捏緊了雙手，眼眶也隨之泛起了一抹猩紅。
季盛陽沒再多說什么，而是轉身出了探視房。
心口被無數的情緒壓著，難受得有些喘不上氣來。
正如石美玉所說的，他也有很大的責任。
可以說，大家所遭遇的不幸，跟他也有著最直接的關系。
……
溫妍的住處樓下。
她正忙著拖地做衛生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
她便暫且放下拖把，踱步走到桌前，拿起手機。
是季寒川打來的。
原本，她對他的備注是哥哥。
但現在，已經被季寒川改成了他的名字。
盯著屏幕上他的名字看了數秒，溫妍就接聽了電話：“喂？”
“在干嘛？”電話那頭傳來了季寒川溫柔的聲音。
溫妍的嘴角也跟著勾起了一個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弧度。
“在做家務。”
“想不想出去玩？”季寒川直接這般問道。
“出去玩？”
“嗯，你年前所有的行程，都已經結束了。接下來要做的，就只是好好過年而已。”
“不過……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玩。”溫妍說的是實話。
“你收拾一下，我等下就到。”
“你要帶我出去玩？”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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