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禮才剛剛出宮，法師和李嗣源就緊隨其后也出了宮。

        “上將軍是去哪？”

        李存禮本想快步離開，無憂法師卻開口叫住了他，李存禮蹙了蹙眉，轉身對著他恭敬行禮，“我還有要事要辦。”

        無憂注視著他，嘴角浮起一絲笑意，他慢悠悠的走到了李存禮的身側，“那小家伙和你在一塊，對吧？”

        他聲音很輕，李存禮眼睛瞪大，瞳孔震懾著，抬頭看著他，眼中殺意彌漫。

        無憂表情寧靜祥和，那雙眼睛里干凈的沒有一絲雜念，看到李存禮的反應，無憂嘴角輕輕勾起，這樣大的殺意，似乎知道他在找她啊，有點意思。

        “將軍這個小香包，真是別致呢。”他的視線轉到李存禮腰間的小香包上。

        “。。”李存禮注視著他，那雙眼中殺意已經按捺不住了，“別想動她一根手指。”他瞇著眼，輕聲開口。

        原來知道她的身份啊？無憂眼中出現了玩味，嘴角笑意更濃了。

        李嗣源看著他倆站在那半天沒有動，不禁有些好奇，“法師，你認識我這六弟？”

        “只是覺得親切罷了，很像貧僧之前的故人，呵呵。”無憂輕笑一聲。

        李嗣源和無憂走在前面，李存禮跟在他們身后，眼神冰冷的可怕，手在袖中捏緊，“居然找上門來了。”

        ~

        剛剛踏入通文館，一股寒氣撲面而來，映入眼簾的就是道路邊兩排冰雕，李嗣源微微一怔，雕塑刻的栩栩如生，居然是十二生肖。

        “這是。。”

        “回監國大人，醫師姑娘雕刻的，說是能讓我們清涼些。”門徒畢恭畢敬的行禮。

        “真是個有趣的姑娘。”李嗣源笑著，“這便是通文館了，大師請。”李嗣源側了側身子。

        “很精細的做工啊，真是心靈手巧，真想見見這位姑娘。”法師伸手撫摸著冰雕，嘴角浮現一絲奇異的笑意。

        李嗣源引著無憂往后花園走，李存禮雖然心里著急，卻無可奈何，只好跟在他們身后。

        小白坐在通文館后花園的草地上，抱著一塊大冰塊，拿著刻刀雕著，已經入夏，天氣轉熱，沒有冰塊降暑，她還真有些受不了。

        “嘿嘿嘿，這個存禮會喜歡的吧？”她放開手，一只栩栩如生的冰雕小狐貍出現在面前，“這可是和我很像呢！他肯定會喜歡！”她自言自語的說著，感覺有點渴，對著那狐貍耳朵就舔了一口，“既可以降溫，又可以吃，他肯定會夸我的！”

        聽到身后有人的交談聲，小白轉頭好奇的看著來人，看到李存禮，她的眼睛在一瞬間放光，當視線落在旁邊一起來的白衣僧侶身上時，眼睛不禁瞪大，手中的刻刀掉落在地。

        身穿純白袈裟的男人，這人不是那個妖僧嗎？！在見到他的一瞬間，胸前的傷口火燒似的疼痛起來。

        她，怎么在這？李存禮不禁詫異的瞪大眼。

        “見過監國大人。”小白垂下頭，對著他李嗣源恭敬行禮。

        “嗯。”李嗣源對著她擺了擺手，小白退到李存禮身側垂著頭，拳頭緊緊捏著，身子不自覺的開始發抖。

        “這孩子是？”他居高臨下看著小白，眼中有著一絲詫異的神色，嘴角上揚著，眼睛一瞇。

        “這是我們通文館的醫師，雖然年紀尚小，醫術卻很高明，冰雕就是出自她之手。”李嗣源在庭院中坐下，瞥見了那尊狐貍冰雕，手指不禁撫了上去，冰涼的觸感，精細的做工，每一處都完美無瑕。

        “退下。”李存禮側頭看著小白。

        “是，上將軍。”小白恭恭敬敬彎著腰，對著他行了行禮便要退下。

        “這個孩子，好生眼熟，貧僧似乎在哪見過。”無憂開口說著，李嗣源托著下巴，對著小白招了招手，“過來，讓法師看看你。”

        “是。”小白恭敬的說著，拳頭在袖中捏的很緊，指甲都插進了自己的手心中，李存禮瞇起眼睛，手悄悄的摸向了腰側的軟劍，一雙眼睛里滿是殺意死死盯著法師。

        小白走至無憂身側，抬頭，瞪著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睛的看著他。

        “呵呵。”無憂看見她那樣天真明媚的眼神，眼睛微微睜大，不禁輕笑一聲，修長的手輕輕撫了撫那尊狐貍冰雕的腦袋。

        “真是靈氣的很，貧僧，喜歡這個孩子。”無憂說著，手在袖中輕輕動了動，嘴角浮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

        小白仰起頭，眼睛空洞無神，在一瞬間胸口疼的喘不上氣來，小小的身子晃了晃，居然就倒了下去。

        無憂輕松的接住她的身子，眼中有著詫異的神色，“姑娘這是。。”他的手托著她的后心，修長的手指對著她的傷口按了進去，空空的觸感，傷口還未痊愈，怪不得，無憂垂眼看著她。

        李存禮咬緊牙，手握緊了腰側的軟劍，無憂用著很無辜茫然的眼神看向他，嘴角卻是上揚著。

        “來人，帶醫師姑娘下去。”李嗣源沒有料到小白會突然暈過去，眼中有著一絲詫異，略微無奈的搖了搖頭。

        小白被門徒帶走，小小的身子蜷縮一團，臉色蒼白的可怕，李存禮只看了一眼就覺得心疼，捏著軟劍的手顫抖著。

        李嗣源和無憂交談著，沒有發現他的異常，而無憂也不再理會他，看著像一個誤入凡塵的仙人一般，一舉一動皆是一塵不染模樣。

        這個妖僧有古怪，李存禮想著。他明明想殺了這個法師，但當目光接觸到他時，內心強烈的殺戮欲望居然被壓制了下來，有一種詭異的力量凈化了他的殺意。

        他正想著，那法師居然抬起頭，那雙眼睛里居然閃著璀璨的金光，李存禮只是看了一眼就立刻移開了視線，“好邪氣的和尚。”

        “監國大人，貧僧還有要事在身，先行告退。”無憂站起身。

        “去吧。”李嗣源擺了擺手，無憂微微頷首，“上將軍，明日再見。”無憂對著李存禮恭敬點了點頭。

        李存禮沒有回應他，瞇著眼打量著他，無憂的眼睛依舊干凈沒有一絲雜念，而嘴角卻帶著一絲譏諷的笑。

        李嗣源目送著他走出了門，嘴角的笑意一下消失。

        “據說，那個孩子在軍營很受歡迎啊？”李嗣源摸著冰雕小狐貍的頭，狹長的眼睛瞇著。

        “是，畢竟，她生性爛漫，很容易討人歡心。”李存禮彎著腰畢恭畢敬的低著頭道，“這位法師是。。”

        “寒水寺無憂法師，百姓們都將他視為信仰，民心由他來穩固了，等到他失去價值，殺了便是。”李嗣源站起身。“先退下吧。”

        ~

        李嗣源一走，李存禮立刻來到小白的住所，小白躺在床上，臉上蒼白如死，胸口竟然滲出了一片紅。

        “該死。”他閃身到她身側，想要掀開她的衣服查看傷口，手卻頓住了。

        遲疑了一瞬，李存禮將她背對自己抱著，后背也是一片嫣紅，他小心的拉開了小白后背的衣服，肩押骨上的傷口居然閃著金光，隱隱有符文閃現出來。

        “咳咳。”小白輕輕咳嗽一聲，大片的血噴涌而出，她居然醒了過來，她抬著頭看著他，蒼白臉上浮現一個笑容，“沒事，過一會就會好的。”她小心的拉好衣服，虛弱的靠在他的懷中。

        “那個法師干的？我要去殺了他。”李存禮抱著她，自從她跟著自己之后，一直受傷，那張小臉也越來越蒼白，他拳頭握緊，手微微顫抖著。

        “不要輕舉妄動，他沒有那么好殺。”小白語氣一變，居然變成了成熟女人的聲音，李存禮眼睛微微睜大，小白抬著頭，血紅色的眸子直直看著他。

        “我想要知道蘇沐白的一切。”李存禮居高臨下看著她，眼中有著心疼和無奈。

        小紅注視著他半晌，輕嘆了口氣，“50年前被那法師暗算，我險些死了，那時候將靈魂一分為二，才勉強茍了下來。”小紅說著，護著自己的心口，拉開了胸前的衣服，看著那個可怖的傷口此刻正流著血，她垂下眼簾。

        “她承受身體上的傷痛，我承受著所有的記憶，每到月圓之夜，我們一起承擔噬心之痛，她善良且軟弱，我殺戮暴力，若不是這神器壓制著我，我可能也會控制不住殺了你。”小紅抬起腿，纖纖玉指戳著腳腕上的鏈子。

        “那法師是何人？”

        “我也不了解他，我從未和他正面交過手，只是在瀕死前見到過他一面，50年過去了，他還是這副20歲的模樣，肯定不是普通人。”小紅輕輕搖了搖頭。

        有種無力感彌漫至他全身，李存禮凝視著她那張蒼白的小臉，薄唇緊抿。

        “我能幫你什么？”

        “從今天開始配合我。”小紅挑起他的下巴，紅瞳注視著他，她酥軟無骨掛在他身上，眉宇間盡是妖艷的氣息。她忽然歪了歪頭，咬著牙，臉抽動著，表情變得猙獰，指甲控制不住的在他脖子上劃出一道血痕。

        “嗯。。”李存禮眉頭蹙起，微微咬著唇，垂著眼看著她。

        看到他潔白的脖頸上流下了血，小紅眼中出現了難以掩飾的興奮，她跨坐在他腿上，將他下巴抬起，臉埋入他的脖子中，貪婪的舔著他的血。

        李存禮眉頭微微一皺，“你方才說配合你什么？”他捏住小紅的下巴，一雙冷眸直逼她的眼睛，小紅歪著頭，嘴角還留著他的血，“她不是最喜歡用那副天真可愛的模樣蠱惑人心了么，她會做的，你顧好自己。”

        “你現在打不過他吧？”李存禮倒是直接開了口，一雙冷眸直逼她的眼睛，小紅秀眉皺著。

        “是。”她語氣中帶著一絲怒意，懊惱的放開了他，手指卷著自己的頭發，擱著腿坐在銅鏡前，“不要輕舉妄動，先看看他要做什么。”

        “嗯。”李存禮注視著她，目光遙遠，似乎再透過她看著另外一個人，小紅透著銅鏡看著他，嘴角輕輕一勾，“再會。”她話音未落，人一下就癱軟下來，李存禮一驚，立刻閃身接住了她。

        “誒。”雖然也見她幾次發病了，卻還是有些不適應，李存禮無奈搖了搖頭，只感覺心中越來越煩躁，朝廷中的事務壓的他喘不過氣來，現在還來了一個妖僧，“誒。”他再次嘆了口氣，將她小心的安頓好，便坐在她身側注視著她，思緒漸漸飄遠。

        ~

        寒水寺內，白衣僧侶靜靜坐著，提筆畫著什么，表情寧靜祥和，微弱的燭光照耀著他棱角分明的臉，看著如出塵的仙人一般。

        無憂靜靜的畫著，一筆一劃皆是細心勾著，不知過了多久，他停筆，紙上畫著的一個紅衣女人，女人看著不過20出頭青絲飄揚，眉間有著說不出的魅意，她歪著頭勾著唇，一雙勾人的狐貍眼含情脈脈的看著他。

        無憂凝視著畫上的女子，嘴角浮起一絲笑意，眼中閃著璀璨的金光，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他居然就定定看了她半晌。

        他端起碗將朱砂撒在畫上，朱砂如血一般散開，染紅了女子的臉。

        “你沒死，真是太好了，呵呵，現在這副模樣，還真是惹人憐愛呢。”他喃喃，嘴角浮起一絲高深莫測的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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