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夜雪變了。

        他變回孤僻的樣子。

        狐族學堂的院長處。

        聽說一個學子正在修行危險的術法，院長決定把他叫來談一談。

        “你想好了嗎？回魂術晦澀難懂，施法付出的代價極大，雖然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

        “不必再說了，先生。回魂術我已經(jīng)掌握到三重了�！�

        “唉…”院長嘆了一口氣，給他一本書。

        “按照這本書上修習吧，至少能少走點彎路。”

        …

        一次，兩次，三次…春夏秋冬，四季不知輪回了多少次，洪夜雪失敗了不知道多少次。

        秋天，萬物凋零之時，洪夜雪再施法，這一次，他成功的打開大陣。

        藍色的光在陣法中閃耀著。洪夜雪盯著滾滾煙塵，望眼欲穿。

        煙霧散去，空無一物。

        欣喜，期待，失望，失落。

        洪夜雪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氣，跪在地上，他把臉埋在手心，哭起來。

        …

        “啪！”洪夜雪把回魂術的術法摔到院長的桌上。

        “先生，為什么要拿這玩意糊弄我？”

        院長翻了翻書籍�！斑@本書沒問題。”

        “為什么？為什么不能把故者喚回來？我明明成功開啟大陣了！”

        院長放下書，示意洪夜雪坐下。

        “執(zhí)念，若是亡魂沒有執(zhí)念，你是找不到他的。”

        沒有執(zhí)念？胡若瑜那天說要與我結成伴侶是騙我的嗎？他那么守信，怎么會不回來實現(xiàn)諾言？

        “你第一次接觸回魂術的時候是幾年前了？”

        院長不慌不忙地飲了一口茶，接著說：

        “應該有50多年了吧。50多年，足夠磨平一切記憶，也足夠凡間的生靈投胎轉世一個輪回�！�

        洪夜雪驚覺，已經(jīng)55年了呀。

        “據(jù)老夫所知，胡若瑜資質平平，在他家的一伙孩子中并不受寵�，F(xiàn)在，他的家人早已放下悲傷…”

        “我不會放棄的！”

        洪夜雪握拳站立。

        …

        20年一晃而去，洪夜雪對回魂術鉆研出了深度和寬度。

        天時，地利，人和。

        陰風怒號，黑云壓山，陣再一次開啟了。

        不過這一次，招來的卻是一場雷劫。

        電閃雷鳴之下，洪夜雪修為盡失，差點性命不保。最后，雖然保住了小命，卻半身不遂。

        雷云散去，洪夜雪的腦中出現(xiàn)一道聲音：

        “這次給你略施懲戒，下次再犯，死！”

        洪夜雪心如死灰，有了死志。

        兩個不知道從哪里蹦出來的少年正好奇的看著他。

        殺了我吧。

        他向少年投向祈求的眼神。

        …

        兩個人間活寶竄上竄下的，給洪夜雪帶來不少歡樂。讓他散去不少心中的陰霾。

        一天洪夜雪正趴在窩里，三郎的大臉湊近他，問：

        “你叫什么名字？”

        洪夜雪沒有立刻回答，他看著湛藍的天空下，面前三郎稚嫩的臉。忽然，心中放下了。

        “我沒有名字，叫我’狐貍’就好�！�

        …

        飛雪關

        亡靈在怒吼，在哭號。洪夜雪化作鄭嘉賢的模樣，盤坐在陣前。

        “你們的心愿，我聽到了�！�

        陣起，十萬將士拖著殘破的肉體從陣中爬出，源源不斷。他們都是戰(zhàn)死在飛雪關的將士，有的是剛剛離世，有的是幾年前就去了。此時，他們殊途同歸——殺賊。

        洪夜雪的靈力不要錢似的往陣中注入，維持著大陣。突然，他感到一個熟悉的靈魂在遙遠的地方跳動，只有一瞬。洪夜雪的心跳也停了一瞬。他努力鎮(zhèn)定下來，悄悄布了一個小陣…

        列隊整齊后，亡靈尸骸齊刷刷的向“鄭嘉賢”單膝跪下。

        紅葉雪悄悄地對懷中的玉瓶說：

        “三郎，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

        …

        帳中，鄭嘉賢緩緩睜開眼，黃粱一夢，一夢百年�，F(xiàn)實中，卻僅僅只過了三天。鄭嘉賢一瞬間分不清自己是狐貍還是鄭嘉賢。他活在了狐貍的肉體中，狐貍的靈魂成為他的一部分。

        身上的傷口已經(jīng)都包扎好了，鄭郎起身，想要下床，卻發(fā)現(xiàn)雙腿如同兩個死物。

        沒有靈力維系，癱瘓的雙腿無法走動。鄭郎拿起床頭的長槍，當做拐杖，艱難的挪出帳外。

        陽光刺痛了朕郎的眼，他瞇了瞇眼，用手擋住陽光。這時，趙將軍來了。

        “鄭將軍，你怎么起床了？傷的這么重，應該多養(yǎng)養(yǎng)才好。”

        “無礙�！编嵗蓳u搖頭。“城中的百姓有多少傷亡？”

        趙將軍面露難色，“本將還在統(tǒng)計，有一些平民在戰(zhàn)場上死了。有一些平民逃出去躲在山里，遇到山洪，被埋在泥下，具體數(shù)目未知�！�

        山洪！鄭嘉賢的心猛地縮了一下，老五不會有事吧！

        趙將軍見鄭嘉賢神色難看，當他是擔心百姓的安危，嘆了口氣。他招招手，兩個士兵將鄭郎攙進帳中。

        …

        飛雪關的百姓自發(fā)建起了鄭公祠，供起那把長刀，用來祭奠在飛雪關戰(zhàn)死的將士們。

        …

        班師回朝，論功行賞。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趙將軍討賊有力，擊退外賊，堅守飛雪關。封二品大將軍，封三千戶，賜黃金一千兩。欽此——”

        趙將軍，那個姍姍來遲的趙將軍。此時正面帶喜色的行禮�！爸x主隆恩！”

        鄭嘉賢愣住了，也是，他的弟兄們全都長眠于飛雪關，如今，誰會在意一群死人呢？

        憤怒，一團火沖上鄭嘉賢的頭頂。鄭嘉賢不顧君臣之禮，拄著木杖，顫顫巍巍的站起來。

        “陛下，臣有話要說。”

        皇帝身旁的太監(jiān)使了個眼色，一群侍衛(wèi)上前將鄭嘉賢團團圍住，捂住他的嘴，迅速的抬出殿外。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朝中的人陸陸續(xù)續(xù)散去，皇帝退朝走向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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