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媛此刻看到這個梅花圖案，本能反應是拒絕的。

她自然不會懷疑蔣厲煊送她衣服的真偽，可上一世這衣服的設計師搖頭失望的表情她永遠都記得。

雖然她沒有像張圓圓那樣說那么多尖酸刻薄的話，但那時的清媛就覺得自己在她面前抬不起頭來。

卻不曾想，這一世雖已物是人非，但有些坎兒還是躲不過。

衣服越美，她的心在上一世的回憶面前越蒼涼。

只收到清媛一個字回復的蔣歷煊抬頭看向鹿鳴和李學東，明顯是有話要問。

鹿鳴和李學東則是看向蔣歷煊身側的關灃，臉上寫滿了求解釋的表情。

關先生無奈的搖搖頭。

他也不造發生了什么。

蔣厲煊眉頭皺了皺，冷聲開口。

“我給她發了二十個字的短信，她只回我一個字，這是什么意思？不喜歡我送她的禮物，還是不喜歡我？”

蔣厲煊將手機屏幕轉向鹿鳴和李學東，寒瞳如雪。

二人同時張大嘴巴，愣了好一會，鹿鳴率先打破僵局。

“那個……蔣少，你發給她的明明是十八個字呀。”

李學東和關灃：“……”鹿鳴的關注點真特么奇葩……這是不是就叫作死！

“標點符號不是字？”蔣厲煊瞇了瞇眼睛，歪頭看向鹿鳴。

這感覺好像在審問犯人一樣，鹿鳴秒慫，夾著腿喘氣都不敢。

見此，李學東干笑一聲，低聲道，“蔣少，如果這么算，其實蘇清媛不是回了你一個字，而是兩個。”

因為有標點符號。

蔣厲煊認同的朝李學東點點頭。

嗯。是兩個。

李學東明天加薪。

關先生：“……”小東子棒棒噠！干得漂亮！

鹿鳴：“……”k！還有這種操作？！同樣是拍蔣少馬屁，他怎就拍在了馬蹄子上？！

關先生和李學東：你確定你那是拍馬屁？不是花樣作死？

“說話！”

某影帝一聲低吼打斷了眼神意念完美交流的三人。

“厄……蔣少，那禮物您精心挑選了一個月，胸針和鑰匙環都是您親自看過設計樣板Vai同意的，完全就是蘇清媛的風格，她不可能不喜歡的。”李學東反應最快，不過這話說了跟沒說一樣，因為他也說不出為何蘇清媛喜歡卻只回了蔣少一個字。

“蔣少，女孩子好像都是越喜歡的，就表現的越矜持。也許蘇清媛只是跟您矜持呢。”關先生輕聲開口。

論對女人的了解，似乎還是年紀最大的關灃最有說服力。

然，這番說辭在蔣厲煊看來，更沒說服力。

“你覺得她的性格有可能矜持嗎？她字典里會有這兩個字？”蔣厲煊說完，關先生頓時尷了個尬。

蘇清媛的確比爺們還彪悍！

還真沒見她矜持過……

關灃和李學東只得將目光全都投向鹿鳴。

之前還被二人嫌棄的鹿鳴，此刻成了最后的希望，唯一的獨苗。

鹿鳴頓時鴨梨山大。

“那個……蔣少，女孩子通常都喜歡說反話的，喜歡就說不喜歡，想要偏說不想要，很享受卻說你討厭不要碰人家啦。”鹿鳴挖空心思的說道，卻沒發現，這竟是給自己挖了一個坑。

一個萬米巨坑。

“所以，你的意思是她想說的的：不好？”蔣厲煊依舊是之前那危險的瞇眼動作。

鹿鳴瞬間嚇尿了。

關先生和李學東看向他的眼神明明白白寫了一句話：豬一樣的隊友！

鹿鳴郁悶啊！

他今兒這是怎么了？

情商去哪兒了？被狗吃了？

嘴怎么就這么欠？

最終，三人都被蔣厲煊以莫須有的罪名趕了出去。

書房內，蔣厲煊盯著那孤零零的一個“好”字，莫名就是覺得清媛此刻的心情很不好，似是陷入了什么不好的回憶當中。

明明有這樣的感覺，他卻不知如何開口詢問。

猜對的話是心有靈犀，也許他今晚都會興奮的睡不著。

可接下來呢？

她如果不告訴他，心情不好的原因是什么，他不還是空歡喜一場？說不定還會氣到不想說話。

如今真的明白了那句“難得糊涂”的真諦。

但明白和接受是兩回事。

清媛，我希望能與你心有靈犀一點通，更希望你心情不好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是我。

……

大年三十晚上，清媛一家五口圍坐在一起吃團圓飯。

因為是大過年的，之前蘇建志也囑咐過蘇曉，不準在飯桌上甩臉色給清媛看。蘇曉難得一晚上一句刺撓清媛的話都沒有。

只是清媛給她夾的菜，蘇曉一口沒吃。

春節聯歡晚會開始之前，王秋英讓三個孩子到樓下放鞭炮，這是過年的風俗。

蘇曉不怎么樂意跟清媛一起下去，蘇軍拽了拽她的袖子，蘇建志也沖她咳嗽了一聲，蘇曉這才一臉無奈的拉著蘇軍先下了樓。

清媛帶著燒紙白酒緊隨其后。

蘇曉和蘇軍點了鞭炮，清媛就將白酒在地上畫了一個圈，留了一個缺口等老蘇回來拿錢。

點了黃紙，清媛找了一根木棍在旁邊挑著翻著。

四周鞭炮聲震耳發聵，各式禮花爭奇斗艷，在天空中怦然盛放。

點燃的黃紙卻映照出了清媛眼底的淚痕。

以前老蘇在的時候，在奶奶家過年的時候，每當要放鞭炮的時候，她和兩個表妹就會跟著大人來到門口。

老蘇點鞭炮，二叔燒紙給去世的長輩，三叔點燃禮花。她帶著兩個表妹在一旁放著各種女孩子最愛的小煙花。

七彩煙花映照著她們稚嫩無害的面龐，那是清媛回憶里在奶奶家最美好的畫面。

一家人分工合作，說不出的和諧。

那時的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她再也不屬于這個大家庭。

僅僅是老蘇去世的當年，就再也沒有蘇家的人給她和母親打過電話，她和母親買了最好的補品去看奶奶，結果卻聽她發了幾個小時的牢騷，訴說各種資金周轉不靈的辛苦。

清媛踏出家門之前，奶奶忍了許久，終于開口，“你們以后就不用來看我了，我身體挺好的。你爸爸不在了，你就可以跟著你母親改姓，以后你會有新的奶奶。”

這話，奶奶沒敢當著母親的面說，母親走在她前面，絲毫不覺發生了什么。

清媛當面笑著沖奶奶點點頭，還自然地跟她揮手道別，轉過身后，眼淚一瞬洶涌落下。

老蘇……

爸！

這就是你們蘇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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