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霍明煜卻想阻止我，“娘娘，算了！”

        算了？欺負了我的人，沒有這個說法！

        霍明煜走過來，單膝跪地在我面前，“夜深了，娘娘該休息了。”

        很顯然，霍明煜知道那個一心殺他的人是誰，而且他不想追究。

        “回？回去之后萬一那個人就在我的棲凰殿等著，我該如何？”

        “娘娘不要怕，屬下會派重兵把守棲凰殿，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娘娘分毫。”

        我當然不會傷到分毫，我早猜到那個人是誰，便也清楚那個人不敢動我。

        所以，他不會去棲凰殿的，他只有一個地方能去！

        “丹楓去請太醫，寒露看好赤霄和霍大人，身上有傷，就先照顧好自己。”

        “其他人給我搜，今夜便是將整個皇宮翻過來，也要把那些逃跑的刺客給我找出來，否則，如何保證圣上安危。”

        “翰墨，即刻出宮通知丞相和二爺，宮中居然堂而皇之的出現如此大規模的刺客，他們到底是從哪里來，是如何進入宮中的，到底是與何人勾結，不查個水落石出，本宮難以安寢！”

        “是！”

        將人都吩咐出去，我身邊還圍繞著二十多個禁軍侍衛，他們從頭到尾沒有出手，只將我圍在中間，保護的滴水不漏，這是霍明煜放在我身邊的人，我很是放心。

        我看這著裳都被鮮血染透的霍明煜，心里氣急了，“回去養好你的傷，瞧著礙眼。”

        說完，便帶著人離開。

        我沒有回棲凰殿，而是徑直到了圣清殿，這里是蕭玉衡的住所。

        夜半時分，圣清殿內一片漆黑，值守的侍衛都被我吩咐閉嘴，值守的宮人也都被我帶來的侍衛捂著嘴丟到了一邊。

        我徑直走到了蕭玉衡的床邊，一伸手，拉開了被子扔在地上。

        床上的女人一聲尖叫，□□的縮到床腳。

        “皇上救命……”

        “何人膽敢如此放肆？慕云嫣？你是不是瘋了！”

        我看著這兩個一斯不掛的演員，在我面前表演拙劣的演技。

        蕭玉衡是個怕死的人，特別怕。

        圣清殿是真正屬于他的地盤，是龍衛營主要守護的地方。

        他若不是心里有鬼，若不是提前布置好了等我過來，我絕無可能帶著二十多個侍衛大搖大擺的走到他的床邊，掀他被子。

        他若是毫不知情，我剛帶人走到圣清殿的大門口，就該被龍衛營圍剿了才是。

        他是故意的，故意做出一副清白無辜的樣子，故意放我進來找人，他斷定我找不到。

        “抱歉，打擾了皇上的好興致，今夜宮中來了大批黑衣蒙面的刺客，神衛營拼死追擊，但還是跑了幾個。”

        “那些刺客武功高強訓練有素，本宮擔心皇上安危，情急之下親自帶人來查，您不會怪我吧？”

        “掌燈。”

        我剛說完，蕭玉衡就接著吼，“不許掌燈！”

        無人掌燈，房間里只有一點月光，勉強看得見人影，卻看不清表情。

        安瑤縮在床腳抱著雙腿瑟瑟發抖，還發出小聲抽泣。

        蕭玉衡隨便套了件衣裳，將安瑤護在身后。

        “皇后多慮了，朕這里并沒有什么刺客，你們先出去。”

        我站著沒有動，我身后的人也沒有動，于是蕭玉衡暴躁了。

        “全都聾了是不是？朕命你們滾出去，全都滾！”

        蕭玉衡吼破了嗓子，但是我帶來的人卻沒有一個聽他的。

        我輕笑一聲，“皇上，您的安危何其重要，本宮人都帶來了，不搜一搜實在是不放心，為了您自己的安全著想，您就配合一下吧，很快就好了。”

        “給我搜！”

        “不許動！”

        雙方僵持著，蕭玉衡氣得哆嗦，我身邊的侍衛雖然沒有聽他的話退下，卻也沒有聽我的話到處搜刺客。

        我知道他們很為難，估計已經在心里交代后事了，今天若能活著離開這里，他們一定會立刻回去寫遺書，遲一秒鐘都怕沒機會了。

        但我也知道，今天之后他們便算是徹底站了隊，沒有回頭路了，他們只能堅定的效忠于我，才能有一個活命的機會，靠著我飛黃騰達，或者給我陪葬。

        “皇上，奴婢好冷……”

        安瑤喏喏出聲，那聲音真的是柔弱可憐極了，連我自己都立刻意識到，我真是一個欺負人的惡女啊！

        “把被子給朕撿起來。”

        “我看誰敢動！”

        “慕云嫣你不要太過分了！”

        “臣妾只想抓刺客！”

        “刺客難不成能在朕的床上嗎？”

        “難說，不在床上也可能在床底下，搜了才知道。”

        “你……”

        我二人唇槍舌劍其他人噤若寒蟬，此時外面又來一串著急的腳步聲。

        黑暗之中，霍明煜徑直走到我身邊，他已經換了衣裳，但我還是聞到了血腥氣，頓時心頭火氣。

        “受著一身的傷，你亂跑什么？”

        霍明煜似乎是往龍床上看了一眼，然后轉過身背對著他們，黑暗中握住了我的手，“娘娘，屬下不想看……”

        我手比腦子快，直接彎腰撿起自己腳邊的被子，抱著就扔向床上那兩個人，將他們兜頭蓋住。

        蕭玉衡氣瘋了，拉開被子漏出腦袋沖我大吼。

        “慕云嫣！”

        我也吼，“不是你自己要的被子嗎？”

        但是很顯然，他現在比剛才沒人給他撿被子的時候更氣。

        “你給我適可而止！”

        蕭玉衡說的咬牙切齒，黑暗之中，我感覺他那充滿殺意的眼睛不是在看我，而是在看霍明煜。

        于是我指著安瑤，“難道皇上想讓自己的心肝繼續一斯不掛的被這么多人看著。”

        蕭玉衡似乎此時才反應過來，見只有霍明煜一人背對著他們，怒吼一聲，“全都給我轉過去！”

        這下侍衛們倒是聽話了，全都跟霍明煜一樣，在黑暗中背對著龍床。

        但蕭玉衡卻沒有什么勝利感，他想挖了在場所有人的眼睛，包括我。

        而我，要找到那個他包庇的刺客。

        就在我們雙方劍拔弩張，恨不得要在今晚做個了斷的時候，門外忽然有人求見。

        “屬下龍衛營燕九求見圣上！”

        “滾進來！”

        燕九進來了，身后還帶著兩個人，抬著一具尸體。

        “啟稟圣上，屬下夜巡之時發現有一黑衣蒙面之人在圣清殿外圍鬼鬼祟祟圖謀不軌，本欲活捉審問，不曾想這賊人身上有傷，不小心要了他的命，請圣上責罰。”

        蕭玉衡的身子在顫抖，他雙手死死抓著身下被褥，黑暗中，旁人看不清的臉上滿是屈辱和仇恨。

        好一會兒才道，“原來真的有刺客，皇后，有心了。”

        我知道，這具尸體不是我要找的人，他只是一個無辜替身，就像蕭玉衡為了保護安瑤所做過無數次的那樣，用一個對他們來說不那么重要的替身，替那個對他而言更有價值的人去死。

        但他又不僅僅是一個替身，今夜，他還是蕭玉衡的臉面。

        龍衛營抬了這么一具尸體來向我交差，蕭玉衡承認了有刺客，承認了我沒錯，便是主動向我示弱。

        而這一次的示弱，對于帝王來說，真的是尊嚴掃地！臉面全無！

        “皇上不必客氣，既然刺客已經死了，那本宮也能回去睡個安穩覺了。”

        “很抱歉打擾了皇上興致，您繼續。”

        說完，我便帶著人離開了圣清殿，剛出大門，便冷聲吩咐，“帶霍大人回去養傷。”

        “娘娘……”

        霍明煜或許想說什么告罪的話，但我沒給他機會，大步流星的往我棲凰殿去了，長夜過半，他一身的傷不滾回去休息還在廢什么話。

        我有點生氣。

        圣清殿內，蕭玉衡坐在床上，雙手幾乎要將身下的被褥抓爛，身體顫抖著，猩紅的雙眼似乎有淚水滴落。

        安瑤披著被子，小心翼翼的喊了一聲，“皇上……”

        蕭玉衡沒有回應，她便輕柔的貼著他的后背將他整個人抱在懷里。

        感受著蕭玉衡的顫抖，安瑤忍不住淚如雨下。

        “皇上……”

        沒有人比安瑤更清楚蕭玉衡今日所受的羞辱，但是聰慧知心如她卻也說不出半句能夠安慰蕭玉衡的話。

        “今日之恥……朕……必要慕家……千刀萬剮以償！”

        安瑤側臉貼著蕭玉衡的脊背，雙手緊緊的抱著他的身子，將自己的體溫傳遞給他，成為他崩潰邊緣唯一的溫暖和支撐。

        “會的，一定會有那么一天的。”

        小說里確實有那么一天，蕭玉衡在慕云嫣身上實施了他所能想到的所有最狠毒最侮辱最痛苦的報復，最后讓她受盡屈辱折磨，鮮血流干而死。

        慕連海，也確實被他千刀萬剮了。

        而他扳倒慕家，靠的不是自己的聰明才智，也不是安瑤的大力支持，靠的是慕云嫣那個極品戀愛腦愛上了他。

        本宮不愛他。

        在今夜之前，蕭玉衡和安瑤之間雖然已經是世界上最信任最親近彼此的人，但他們其實并沒有夫妻之實。

        因為蕭玉衡不舍得喝藥傷了安瑤的身子，又怕安瑤懷了身孕之后受到傷害，怕自己還不足以保護他們母子。

        他要給安瑤一個真正的洞房花燭夜，要讓他們的孩子幸福安全的出生，就像小說里寫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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