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無垠等候在外面，其余族長都不在。顯然，他們的族長交接還沒有完成。

月凈生并不意外，并不是每個族群，都有恰好有一位月凈生這樣的接任者。更不用說在，接連的戰爭，各族的精英天驕都損失巨大。

一個個被寄予厚望的后代戰死，尤其此前，各族法相都接連隕落。

月凈生來到玄無垠面前，兩位荒州舊族權柄最高的兩人，此刻少有的單對單的會面。

尤其，月凈生全副武裝，而玄無垠背對著他，毫無防備。

若是將玄無垠斬殺，在荒州舊族的神火境和兩位圣境老祖都在邊境外，月凈生足以執掌整個荒州舊族的最高權柄。

月凈生垂眸，笑了笑，“你現在就這么不信任我了嗎？玄兄？”

玄無垠轉過身，手上赫然拿著玄冥族的一件圣兵。

玄無垠面無表情，手上繼續催動圣兵，毫不遮掩自己對月凈生的防范，“信任你的代價太沉重，我不敢賭。”

月凈生的笑容收斂了起來，他低下頭，忽然自嘲的笑了笑，然后問道，“玄兄，你和我幼年便相識，那時你可還記得你和我說的話？”

玄無垠沒有說話，依舊面色冰冷。

月凈生說道，“你說當下荒州舊族生存艱難，各族一代代的先輩在用生命拼搏，只為給后輩拼出一條生路。周而復始，輪回不止。”

月凈生的聲音激動了起來，“你說過，這不該是荒州舊族的日子！荒州舊族！我們不是舊族！畫我們本來就生活在荒州，網上數代如此，往后也應當如此！”

“現在，我們就踩在這片土地上！我們回到了曾經的家園！我們有望實現祖祖輩輩的遺憾！”

“站在命運的十字路口，我帶著我麾下的人，去過他們想要的生活，我做錯了嗎？”

最后，月凈生怒聲問道。

玄無垠很平靜，絲毫沒有被月凈生激動的話感染，“那你是怎么做的。”

“我在用刀劍為族群闖下一片天地！”

月凈生冷冷的說道，“當初人族用刀劍將我們趕出家園，現在我們就用刀劍，從人族手上搶回家園！”

“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想拋棄仇恨，你想讓人族認可我們在荒州擁有一席之地。可是這可能嗎？我們進入邊境，是打進來的，不是靠對人族的卑躬屈膝！委屈求和！”

“延綿世代的仇恨，鮮血早就浸透了雙方每一個人的手里了！”

玄無垠默然，隨即問道，“你倒是堅定的按著你的想法去走了，結果呢？”

月凈生頓時語塞。

“說不出話了？我來告訴你？你屠殺人族，宣泄仇恨，整個東荒的人族大怒，積極擰成一股，在戰場上誓死要荒州舊族血債血償，曾經和我們保持交易的貴族，不是被身后的諸侯清理，就是趕緊和我們斷絕關系。”

“在此前，原本有一部分人族是投入我們麾下的，因為你的屠殺，那些人族和我們堅定劃分戰線。”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那些人族也不過只是想要利益而已，等到兩族開戰，還真能放心用不成？”

月凈生說道。

玄無垠沒有辯駁，而是繼續說道，“之后，你糾結麾下各族強者，暗中在戰場上對人族天驕進行襲殺，換來的，是我們的天驕同樣被襲殺，甚至因為數量遠不如人族的情況下，這種襲殺幾乎無可反抗。”

“最后，你說要用刀劍，去讓人族見識到我們荒州舊族的力量？于是聚集各族法相強者，和人族法相決戰，最后雙方大量法相隕落。人族再次暴怒，神火境強者趁機下場，威壓兩族戰場。”

玄無印沒有去辯解，只說一切的發展。一切的發展就是，本來千年謀劃，荒州舊族在這片土地有著深厚的根基，即使和人族打擂臺，只要圣地那種級別的力量不下場，也足夠打了。

但是現在，他們快被趕出去了。

月凈生默然，最后只能生硬的辯解一句，“摩劫，不是我喊來的。”

“那其他種族至高出手呢？你真的一點不知情？你那么著急煽動決戰，不是為了配合至高種族的的下手？”

玄無垠嗤笑道，“他們給你許諾了什么？他們兌現了嗎？我明白你的意思，和人族的仇恨太深，深的無法和解，因此就要依靠那些至高種族。”

“月凈生，你得到回報了嗎？”

“是！卑躬屈膝換不來尊重，永遠不能！可是你用刀劍換來了嗎？我就不明白了，整個荒州舊族加起來，拿什么去跟人族齜牙？兩位圣境老祖嗎？”

“可是光一個圣地，就足夠把我們整個荒州舊族抹平了！”

月凈生臉色煞白，雙拳緊握，想說不是這樣，但他找不到反駁的話。

玄無垠深吸一口氣，胸中升騰而起的情緒幾乎抑制不住。

“我從未忘記我幼時說過的話，所以我不遺余力的支持玄鴻楨，我讓荒州舊族打進荒州了！美好的時代已經擺在了面前，舊族兩個字已經可以被取締，我們往后能夠安然的生活在這片祖祖輩輩生存的家園！”

“這其中，少不了整個荒州舊族上下一心的拼搏，更少不了天時地利人和！是因為人族高層要和至高種族博弈，大能修士不可出手；是荒州諸侯混戰，無暇顧及邊境；是我們各族千年謀劃，苦心孤詣！是這一切的種種因素，才讓我們進入荒州。”

“這機會不會再有了！”

“月凈生，我絕不能再讓族人回到那片困苦之地！為了后輩族人能夠安穩幸福的生活，哪怕卑躬屈膝又如何？”

“為了這個目標，你月凈生一條命算什么？整個斬月族又算什么？包括你身后的那位圣境老祖！”

玄無垠一口氣說完，其余族長都已經到了，帶愣愣的看著這邊。

月凈生抿嘴，最后輕聲說道，“可是一個種族，如果連骨氣都沒有了，只能跪下活下去。還有什么意義？”

“跪了還可以起來，死了就什么都沒有。況且，我們未必需要跪著活。”

月凈生笑了笑，“我不認同你的話，但是事實證明我走錯了，所以我愿意用生命去踐行你的路。”

“走吧。”

其余族長走過來，對月凈生輕聲說道。

他們都穿戴好了甲胄。

月凈生點了點頭，對玄無垠說道，“看到你還記得幼年的想法，我很高興，雖然和我想的不太一樣......往后，靠你了。”

似乎還有什么話沒有說，但一切都淹沒在呼呼的北風中。

月凈生轉過身，沖身后揮了揮手。

身后，是跪倒一片的斬月族，金角族，血云族等等各族族人。

泣聲高喊，“族長，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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