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金家-2
長樂雖然高興,但是體力卻是不支,回了聽雨齋后簡單擦洗了一下,就躺在被褥間沉沉睡著了。
琉璃心疼的看著長樂眼下的烏青,就一天下午沒有歇午覺,姑娘的精力就差了很多。
周昌盛睡前又來看歡喜,見歡喜睡的挺熟,雖然眉頭還是皺著,但是呼吸平穩(wěn),周昌盛摸了摸歡喜的額頭,一點點的溫度,并不冰涼,他這才給歡喜掖了掖被子,自去外院安置了。
周昌盛卯時初就起床和泥瓦匠看院落去了,他想著早點把院子的事情處理好,他也好早日抽身去尋仙師道長。
長樂晨起只喝了一碗燕窩粥,就沒了胃口,怏怏的倚在引枕上,無精打采。
昨天她心神耗費的多了一些,今日就不濟了。
文房進來暖閣通報,趙爻求見公主。
長樂一聽,勉強有了一些精神,連忙讓文房帶著趙爻去書房。
看來是金家的事情了了,不知道此番有她的插手,金家的命運是否會和以前大不一樣。
“姑娘,趙爻是從院墻外偷著翻墻進來的,無人看見。”琉璃扶著長樂起身,偷偷的在長樂的耳邊說。
長樂點了點頭,吩咐琉璃:“你和文房守好門,就是駙馬來了,也要先攔住。”
“是,姑娘放心!”
暖閣離書房近,但是長樂卻沒有趙爻動作快。
長樂前腳邁進了書房,后腳就想收回來。
趙爻像個乞丐一樣,頭發(fā)一縷縷的,臉上烏漆嘛黑,身上衣服一條條的,勉強能把屁股遮上,兩只手也是臟兮兮的,散著的頭發(fā)上沾著泥巴還是菜葉子,腳上也沒有鞋子,就是一雙草鞋,勉強能有兩個帶,系在腳背上,更不要提雞爪子一樣的手指甲和腳指甲。
趙爻聽見聲音,轉(zhuǎn)身瞪著長樂,全身上下,也就眼睛里黑是黑,白是白。
長樂一轉(zhuǎn)身,推開琉璃,早上勉強喝進去的半碗燕窩粥,全吐在門檻上了。
趙爻瞪著全身上下唯一有點白色的大眼睛,很是瞧不上長樂這副大小姐長公主的模樣,看人家金刀,雖然也是弱質(zhì)女流,但是逃難這一路,風里雨里,也是沒有半句抱怨,哼哼哼。
“趙爻,你就不能洗洗再來復命么?”長樂不是看的吐了,是被趙爻身上散發(fā)出的復雜的氣味熏吐了。
他這身上,泔水味、尿味、屎味,什么味道都有,混在一起,著實太難聞了。
趙爻他們是藏在運送夜香的空桶里連夜進的城,臭不臭的,聞久了,就不知道什么是臭了。
琉璃沒有長樂那么敏銳的嗅覺,只是覺得趙爻是有點難聞。
“你讓我一個月必來復命,今日剛好是最后一日,我若是不來,豈不是沒有信用?”趙爻瞪著大眼睛,不高興的質(zhì)問長樂,他是想害他做失信之人么?他堂堂男兒,頂天立地,言出必行,從未不守諾言過。
“今日不拘哪個時辰,都是不會失信的,你一定要這個模樣來惡心我么?”長樂站在門檻外,不停的用手扇著風。
趙爻看著書房書案上放著一盤水果,拿起一個蘋果就啃了起來,也不管手臟不臟。
“事情太急,立等回信!”邊說邊噴出一嘴的蘋果沫沫。
“不行,你先去洗洗,換身衣服,然后再說是什么急事,我受不了了。”長樂轉(zhuǎn)身往院子里跑去。
“嘿,別走啊,我著急著呢。”趙爻拿著蘋果,就要竄出去,結(jié)果被琉璃拎住了耳朵。
“你這是掉進糞坑了么?這么臭,怪不得把公主熏吐了。”琉璃近了趙爻的身,這才聞到趙爻的臭味,差點也吐了。
趙爻秉持好男不跟女斗,滿身的武藝使不出,只好被琉璃拎著耳朵去周昌盛住的偏房里洗一洗。
長樂坐在柿子樹下的石桌旁,左右打量著院子,院子太小,勉勉強強分為了內(nèi)外院,勉勉強強算是三進,聽雨齋的小廝都在侯府的外院住著,往來也不方便,她吩咐個事,琉璃就得在侯府里來回的傳話。
趙爻被文房從頭上到腳下潑了好幾盆的水,自己用了好幾把澡豆,起碼是把頭發(fā)、臉上、手上、腳上洗的露出了原來的顏色。
四寶找了周昌盛的一套干凈衣服出來,琉璃帶著四寶出了屋,趙爻自己換了一身周昌盛的長袍,披著濕頭發(fā),咬著一塊紅棗發(fā)糕踢踢踏踏的從偏房穿過月亮門,來到內(nèi)院。
書房肯定還存留著剛才的氣味,長樂索性就在柿子樹下的石凳上坐下。
趙爻坐在她對面,看著長樂坐著的石凳上面綁著一個厚厚的墊子,揚了揚下巴。
“我身子弱,再說,你也管不著。”長樂狠狠的瞪了趙爻一眼。
琉璃給趙爻倒了一碗熱茶,給長樂端了一小碟子的山楂條,就帶著文房去院門口守著。
趙爻被長樂噎了一句,撇了撇嘴,才說起正事來。
趙爻這一趟差事,說輕松也挺輕松,說艱巨,也挺艱巨。
一個月前。
趙爻快馬加鞭趕去了滄州府,確定無人跟蹤后,先將馬寄存在一間寺廟里,然后自己裝扮成一個求學的士子,藏在一群吟詩作對的書生之間,白天混著文會,晚上蒙著頭臉,撒開了手腳,圍著金府外圍一寸寸的探查。
如此到第六日,他才發(fā)現(xiàn)真的有另外一伙人也在金府外圍窺探,要不是他身手快,他就撞到對方的手心里了。
這伙人訓練有素,進退有度,而且武功奇高。
至此,他才相信了長樂的話。
趙爻不分白天和黑夜連盯了三日,發(fā)現(xiàn)事情果然不簡單,對方不僅人手多,而且?guī)в欣鳎羁膳碌氖牵尤粋溆写罅康幕鹩汀?
更讓趙爻感到事情嚴重的,是他發(fā)現(xiàn)對方用來交流信息的手勢,居然是軍中里的手語。
趙大康常年跟著老侯爺,自是曉得軍中的手語,趙大康以前為了讓這個兒子能聽話點,就教了趙爻一套只在軍中使用的手勢密語。
與軍中有關(guān),那就不是普通的江湖事了,趙爻想了一夜,第二天去寺廟將自己的馬牽了回來,反正回程肯定不能騎馬了,還不如另作他用。
趙爻把馬殺了,先分尸,然后取馬血,偷了一件白色的外袍,用左手寫著:“金海潮,十年前的血海深仇一朝得報!三日后,我必來取你們金府全府的人命!”
趙爻這是想給金府報信,先打草把蛇驚了,讓金府早做對應(yīng)。
然后趙爻趁著寅時末,天色似亮非亮的時候,金府外另外兩班監(jiān)視的人換班的空檔,一桶馬血潑在金府的大門上,用一柄長劍將馬頭釘在金府門前的石獅子臉上,帶血的長衫,一柄匕首釘在了金府的大門上。
做完了這些,趙爻趕緊撒丫子跑步,馬上門房就要來開大門了。
每天都負責開大門的門房被滿地的鮮血滑的摔在了血泊里,一抬頭,一件血色長衫迎風飄蕩,剛起身的門房又摔在了血泊了,一嗓子嗷的喊了出來。
內(nèi)院的金海潮聽見門房來報,匆匆起身,胡亂披著衣服就跨著大步來到府門前,皺著眉頭打量長衫上的字,半晌后,又去看釘在石獅子臉上的馬頭。
金海潮拉著露在外面的劍柄,用盡了力氣連拉了三下,都沒有將長劍從石頭上□□。
跟著金海潮一起出來的大兒子金槍變了臉色,阿爹手勁不小,如此三次都拔不下這柄劍,那將此劍釘入石中之人,內(nèi)力之深,手勁之大,他不敢想象。
這樣的人來尋仇,金家危矣!
金海潮未發(fā)一語,從袖中掏出了一柄匕首,插入馬頭和石像之中,輕輕一揮,長劍就被砍斷,馬頭帶著干涸的血跡,滾落在地上。
金海潮將匕首袖好,眼神往四周掃了一圈,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嘆著氣,搖著頭,進了大門。
金海潮吩咐下人們趕緊將血跡清理干凈,然后自己拿著寫著字的長衫,回了主院。
“來人,將二老爺和三老爺請到議事廳。”金海潮帶著兒子轉(zhuǎn)去了議事廳。
“阿爹,咱們金家如何會有這樣的仇家?”金槍坐在他阿爹的下手,著急的問道。
金海潮接過丫鬟奉上來的熱茶,心事重重的喝了一口,聽兒子問,抬眼看了面色慌張的大兒子。
“你從哪看出來這是咱們的仇家做的?”金海潮問了兒子一句。
金槍呆了一呆,這還用問么,潑了血,又掛了頭,還寫了要滅門,這不是仇家難道還是朋友?
“阿槍,爹告訴過你,遇事不要慌,先想想是不是自己看錯了,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可是……”金槍還要說話,被金海潮舉手打斷了。
“阿槍你想想,若是仇家,就憑此人的內(nèi)力和手勁,半夜來金府取你爹的性命,不是難事吧?他何必如此多此一舉的打草驚蛇呢?”
“阿爹的意思是,此人是要給咱們金府提個醒,故意的打草驚蛇。”
金海潮半天才緩緩的點頭。
“有件事我原本想過一陣子在與你說,但現(xiàn)在金府危在旦夕,為父不得不說了。”
金海潮放下了茶碗,有些心疼的看著他的長子,阿槍才十四歲,會會才十二,阿劍才八歲。
金槍帶著緊張看著他阿爹,直覺不會是好事。
“阿槍你也知道,咱們金家的打鐵鍛造之術(shù),是不傳之秘,這打鐵,往市井里去,就是造個馬掌之類,不會有大富貴,也不會有大風險。可要是往外頭看,咱們既然能鍛造刀劍利器,就也能鍛造出強弓硬弩,可這強弓硬弩,不是咱們這些百姓能碰的。”
金槍看著他阿爹面沉似水的黑黑一張臉,一下子就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
已經(jīng)很長時間了,大皇子的人偷偷來和阿爹見面,話里話外,都是要阿爹獻出能制造出絕世好刀好劍的秘法,更是讓阿爹偷偷為他鍛造強弓硬弩。
阿爹憂心忡忡,卻不敢明著違抗大皇子的吩咐,只好將秘法謄抄了一份給大皇子,也鍛造了一些并不成型的弓和弩用來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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