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兆頭-1
眼看還有六日就要到八月十五中秋節了,周昌榮特地從大營里告假回來,想要和周昌盛一起商量今年侯府中秋如何安排,卻在聽雨齋外書房撲了個空。
長樂滿臉的風雨欲來和周昌榮賠了不是,咬著牙拜托周昌榮等周昌盛回來后,用軍法好好教訓他一頓。
周昌榮哭笑不得,安撫了長樂幾句,又去和大夫人和老侯爺請了安,就又騎馬匆匆回了大營。
當天在長樂用晚膳的時候,周昌盛一行人風塵仆仆,蒙頭垢面的從言府翻墻進了聽雨齋。
言峰和周昌盛受到了長樂火山噴發般的怒斥。
長樂將手里的勺子啪的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碎裂聲震得周昌盛和言峰的心一顫,二人低眉順眼的站在暖閣中央,也不敢坐。
無論和趙爻看長樂面沉似水,一臉的風暴,咬牙切齒的,也不敢開口,陪站在暖閣大廳中間。
“都沒有長腦子么?是三歲的孩童么?一句話不說,就偷偷跑出去,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
“我以為駙馬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沒想到做事還是這么顧前不顧后!”
長樂一旦生氣,就開始叫周昌盛為“駙馬”。
“駙馬你也不想想,我既然只派了趙爻一人去,那我自是有我派他去的道理!你看了一封不知所謂的書信,就不告而別,這是太相信你自己,還是太不相信我?”
長樂微微轉頭,面如寒霜,又開始訓斥面色賠笑的言峰。
“殿下你是身體好還是武功好?千里跋涉,你要是身體吃不消,荒山野嶺的,缺醫少藥,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你若是有什么不測,你讓我怎么活?”
“駙馬和殿下一去兩個多月,音訊全無,知道不知道我在這聽雨齋坐臥不安,心急如焚?”
長樂細長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睛里慢慢布滿了血絲。
“駙馬和殿下遇事能不能用用腦子,動動腦子,多想想,不要憑一時沖動,聽風就是雨!”
長樂對周昌盛和言峰,這次是動了真怒了。
她說一句,就拍一下桌子,掌心拍的通紅。
琉璃和文房也不敢勸,長樂端坐在塌邊,側身坐著,挺直的背脊,帶著雷霆的氣勢,她們二人垂著臉、屏著呼吸,只敢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
“歡喜,你消消氣,別氣壞了身子!你看我們不是好好的么?而且你看,道長還將這蛇血煉化了。”言峰小心的陪著笑,微微低著頭,低聲下氣的給怒氣上臉的妹妹陪著不是。
周昌盛瞄著長樂因為生氣而下垂卻更顯凌厲的眼角,聰明的站在一邊,帶著悔意和愧意,不發一語。
果不其然,長樂聽了言峰的話,怒氣又到了一個頂峰。
“我且還死不了,沒了這蛇血,我也還有其他辦法,可我只有一個哥哥,你若是有什么不好,我要這蛇血要這條命做什么?”長樂又拍著桌子。
言峰囁嚅著嘴,從出生起,他就說不過歡喜,歡喜輕易不生氣,一旦生氣,就是狂怒。
“言峰,我問你,以后還做不做這種沒腦子的事情了?”長樂伸長手指,揚起上身,用手指點著言峰的額頭。
言峰猛搖頭,睜大了眼睛,卻不敢撥開妹妹按著他腦門的手指。
“你給我發誓,若是以后遇事不和我商量,這么以身犯險,就讓我不得好死!”長樂狠狠的點著言峰的額頭。
“歡喜!”言峰和周昌盛異口同聲的喊了出來,語調都變了。
長樂慢慢放下了手指,緩緩打量臉色變得鐵青的周昌盛、眼神凌厲起來的言峰和不停搖頭的無論。
長樂就是怕他們以后自作主張,為了她好,在沒有準備好的情況下,再次去冒險。
“言峰,發誓!你今日若是不發誓,你們這次不管是取得血還是煉的藥,我死都不會吃。”長樂冷冷的,只看著言峰說道。
言峰挺直了背脊,和長樂對視,咬牙,腮幫子都鼓了起來。
他還要為妹妹去尋另外的藥,肯定還要涉險,其他的誓言發了也就發了,違背了他也不在乎。
可歡喜讓他拿她的安危來發誓,他是萬萬不肯的。
“言峰,我最后說一次,發誓!若是以后遇事不和我商量,這么以身犯險,就讓我言歡喜不得好死!”長樂執著的又說了一遍。
言峰緩緩的卻堅定的搖頭,他的心里有一張藥方,雖然他不知道藥方上還有什么,但是現在他已經找到了第一個,肯定還會想起第二個,他還要繼續找下去。
無論嘆氣,這對兄妹,委實不像是天家血脈。
周昌盛看長樂堅定的態度,怕她氣壞了好不容易好一點的身體,想了想,勸著言峰。
“退之身份貴重,這次就算了,下次必不會這樣了,你就和歡喜發個誓,讓歡喜放心。”
言峰聽而未聞,倔強的用力盯著妹妹。
歡喜說的對,若是歡喜沒了,他也不會活了。
長樂知道言峰心里有那一張藥方,那張方子是用尸山血海堆出來的,就算她掌握了先機,也不敢輕易去尋,更何況是讓她雙生哥哥去替她尋。
長樂從袖口摸出金刀去彭府之前留給她的一把薄薄的短短的小刀,這把小刀,金刀說名叫吻頸。
果然銳利!
長樂動作極快,右手長長的袖子從左手手腕處劃過,鮮紅色的血液就從一道細細的卻深的創口冒了出來。
趙爻躲在無論身后,一直偷偷打量長樂,周昌盛等人都在盯著長樂的臉色,他卻看到長樂右手里亮起的一道白光。
“快,快,公主割腕了!”趙爻從長樂身后蹦起來,指著長樂藏在裙下的左手。
周昌盛一個箭步,將長樂左手從裙下抽了出來。
無論從袖帶中抽出銀針袋子,飛快的捻出一根銀針,兩大步上前,扎在長樂瘦弱的胳膊上。
長樂仿佛割的不是自己的手腕,不管不顧,只是冷冷看著言峰。
言峰眼睛從長樂臉上移向長樂滿手掌的鮮血,和一道深深的橫著的傷口。
周昌盛抖著手,用自己的袖口去擦長樂左手掌掌心里鮮紅的血。
無論動作極快,一根銀針下去,封了大穴止了血,長樂左手腕上慢慢露出了外翻的皮肉,卻不往外冒血了。
言峰心痛的一抽一抽,手腕也像是被割了一刀的尖銳的疼痛著。
“歡喜,你不要逼我,你不要逼我,我只要你活著,我要你好好活著,你不要逼我。”言峰好久好久沒哭了,現在豆大的淚珠卻撲簌簌的落下。
琉璃和文房心疼長樂手腕上如此大的傷口,兩人心疼的也掉了眼淚,趕緊去凈房拿水盆和干凈的布巾。
長樂看也不看自己的左手一眼,右手緊緊握著薄薄的吻頸,冷著聲音,加重了語調,“言峰,我的命在我自己手里,不在你手里!是死是活,我自己說的算,發誓不發誓,你自己看著辦。”
周昌盛輕輕捧著長樂的左手,眼睛緊緊盯著長樂右手握著的小刀。
“殿下,你發誓吧!聽歡喜的話!”周昌盛不敢奪刀,只好轉頭去催言峰。
以后他自己去冒險就好,不帶著殿下去就是了。
言峰看著妹妹冷冰冰的眼神,又慢慢低頭去看她手里那一把鋒利的小刀。
“歡喜,你不要逼我!”
“言峰,你我一母同胞,你是知道我的,你若是傷了我看重的人,我必定也會傷了你看重的人!”
歡喜盯著言峰,看著和她有相似的眉眼,卻越來越不相像的哥哥,若不能保全了他,她再重來一次,又有什么意義?
言峰看著歡喜瘦弱的手腕,她好不容易養起來的身子,容得她放幾次血。
歡喜說的沒錯,他傷了自己,就是傷了她。
歡喜要比他心狠很多,他舍不得傷她一絲一毫。
“我發誓,我發誓還不行么?”言峰胡亂用手擦去臉上的淚水。
“說吧,我聽著呢。”長樂冷冷的看著言峰。
“我言峰發誓,若是以后遇事不和歡喜商量,這么以身犯險,就讓歡喜不得好死!”言峰咬著牙,豎著三根手指,一句誓言說的自己的心碎成了千片萬片。
“好好好,殿下發誓了,歡喜你別生氣了,快把刀子給我。”周昌盛彎腰去拿長樂手里的小刀。
長樂緊緊握著刀把,鋒利的刀身將虎口處刺破,右手又流出了血。
周昌盛心一抽,急急將手縮了回來。
“我不拿我不拿,你小心些,別傷了自己!”
長樂低頭去看周昌盛,咧了咧嘴角,說道:“五哥,殿下都發誓了,你也順便發個誓吧!”
“歡喜!”周昌盛正將長樂的手小心的放在她膝蓋上,聞言后,一聲歡喜叫的也變了聲調。
言峰低頭又去擦眼淚,歡喜真是狠心,對她自己尤其狠心!
長樂一點點又將吻頸放在她脖子的血管上。
“五哥就照殿下的話,發個誓,若是不讓我放心,今日我割不成自己,還有后日,后日不成,還有大后日。”
長樂用細長的眼睛看著周昌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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